第10章 :男人了一回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約定的時間到了,我跟承紫走在路上,我心裏沉甸甸的。像被石頭給壓著,喘氣都變得困難。可是要受苦受罪的人明明不是我。我怎麽還會這麽恐懼呢,我都不敢看承紫。我一看到她,眼睛裏麵就全部是她蒙著白色的床單,躺在病床上,虛弱痛苦的表情。
路上有些走神,一直沒說話。搞得承紫還跟我說笑,活躍氣氛,這確實有些不應該了。走到診所了,一股子我很厭惡的黴醜味讓我有些惡心想吐。醫生壓根沒有正眼看過我們,詢問了大致情況後問就讓我們去交費。忐忑不安的情緒再一次襲來,進了診所承紫明顯把我的手拽得很緊。我感覺她的手哆嗦了一下,我望著她的側臉。我仿佛看到了她的恐懼,她的不安。
我真想一把拽走她,我說這個孩子不打。可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喜當爹。我輕輕拍打她的手背,希望能給她勇氣,讓她放鬆點。快上樓梯的時候,承紫忽然猛的轉頭望著我。我看見她閃爍不定的眼神。那個眼神會說話,它好像在說:“帶我走!”
承紫終於還是進了手術室了。我知道她其實是很恐懼的,她隻是沒有表現出來。或許她可能明白,這是她自作自受,她沒有權利選擇,沒有權利害怕。我手哆哆嗦嗦的。拿出了煙馬上又掐斷,全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眼睛一紅,我突然發瘋似的往醫院外麵跑,跑到醫院的台階上,突然又沒了力氣。我為什麽要跑,我明明是來給承紫勇氣的,我怎麽能跑?可是我留在那兒。我又能做什麽?一連串的糾結讓我無力招架。
回到手術室旁邊,眼睛裏麵全是承紫驚愕的樣子,和白大褂,泛著銀光的鑷子,剪刀。依靠在牆上,實在忍不住了不敢想了,就使勁的用後腦撞身後的牆。旁邊護士醫生走過,偶爾有指指點點。我真怕我忍不住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而煎熬的,特別是在悲觀的情緒下。一直在欺負自己的頭發,大腿,反複的揉捏。電話一直在響我也沒去管,滿腦子都是臆想出來的承紫蒼白的臉。李開宇這個該死的賤(和諧)人,這個不負責任的人渣。承紫這個笨蛋。我腦袋快炸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樣子,護士架著承紫出來了。我顧不得形象。徑直衝過去拉開護士,護士斥責了我幾句,我耳朵自動就過濾掉了。
醫生在旁邊叮囑:“要好好在家休息三到五天。身體沒有什麽不適應的話可以適當下床活動。要加強營養多吃一些高蛋白高營養的東西。最後還特別叮囑我,一個月之內,不要同房。我倒是想。四年我他嗎都沒能同房。這一個月你覺得能發生這樣的事?
承紫的家是不能回了,後來決定住賓館。渡過這幾天。我把房間開好,然後把買的東西補品之類的都放在房間。我說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承紫說:“你就在這兒陪我吧。”我說:“不了,我等下還有事兒呢,你不舒服的話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關門而出了。我怕我稍微遲一點點我就會再陷進去。我怕我稍微再遲一點點,又會情緒泛濫,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我看了下電話,十三個未接。一個是楊姐的,十二個是芹雅沫的。整理下情緒,我先給楊姐打過去。楊姐是問朋友打孩子的事情解決了沒有。我說醫院沒出什麽岔子,還好。然後說改天喝酒,掛了電話。
雅沫這邊怎麽辦。我這時候情緒還沒有散去,估計也沒心思去逗她。算了,順其自然吧,先找劉銘喝酒。基友才是最可靠的。劉銘說他跟李悅欣又在冷戰了,原因就是李悅欣覺得劉銘對她的關心不夠。我是不想說他們這對活寶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真心羨慕阿。適當的沒心沒肺多好,就不用傷心傷肺,就可以百毒不侵了。可是不行阿,我就是我。我不是劉銘。沒有他的灑脫。我不是楊洋,沒有她的彪悍。我是佟蘇城,沒辦法。劉銘說要是他的話就肯定不去,我說我們不一樣。
短信來了。我真想把手機砸了,一天天的哪兒來那麽多事。
短信。林以藍:“佟大帥哥。下周有沒有空阿。”
我這才鬆口氣。我回:“林美女有事情需要幫忙?”
林以藍:“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啦。你這人真呆板。”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說吧,什麽事。”
林以藍:“下周出來玩玩唄。好久沒見了。想聽你唱歌了。”
我:“嗯,到時候聯係吧”
林以藍:“嗯。”
沒等我放下手機呢,短信又來了。
我以為還有什麽沒說完,拿起來一看,承紫的。
承紫:“在幹什麽。”
我:“趕稿子呢,現在已經拖了很長一段的進度了。”
承紫:“噢,那你忙吧。”
我:“嗯。”
那天晚上喝得暈頭轉向的,眼睛都出現幻覺了,完全沒有了路的概念。劉銘知道要喝酒也沒有開車,我們就這麽架著走,就像我們兩高中的時候。然後在路上像神經病一樣的亂喊,有時候笑,有時候哭。劉銘那天說了一句很不像是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劉銘說:“佟蘇城,你不要怕。總有個人,會是你的信徒,陪你到世界的荒蕪。”我說你說笑話呢,還挺順口的。說著說著臉又有點兒澀得發燙了。
有些日子沒跟雅沫聯係了,心裏感覺很愧疚。第二天中午在學校門口等她。沒有事先告訴她,想給她個驚喜。左思右想還是沒有買禮物,我覺得我跟雅沫的關係不需要這些物質。都放學有一陣了,稀稀散散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還是沒見雅沫出來。正想打電話催一下來著,眼前的一幕徹底熱惱了我。雅沫出來了。身後還跟著舒俊,我在外麵的時候他們還沒有看到我。我看到雅沫在往門這邊走。舒俊在後麵拉扯著雅沫。我氣不打一處來,不管門口的保衛室,直接衝了過去扯著舒俊的衣服,對著鼻子就是一拳。
估計是因為最近的事情搞得我有些煩躁,這種情況換作平時的話我頂多也就是嗬斥一下恐嚇一下的。我跑得猛,這一拳力道又狠,而且是在舒俊不知情的情況下打的。說得好聽點叫奇襲,說得難聽點就是偷襲。這一拳過去,舒俊直接就應聲倒地了。旁邊有學生在圍觀,保衛科的人一下就過來了,雅沫把舒俊拉起來,衝著我吼。
“佟蘇城你幹什麽呀!幹什麽打人呐!”我一下子就蒙圈了。芹雅沫這話的戰鬥力可絲毫不比我剛才那一拳頭輕。然後她把舒俊扶起來就進學校了。我被保衛科的人拉著不許進去。操。我在心裏狠狠的罵。這算什麽事。我是裏裏外外都憋著火,靜下心想了想我也理解雅沫了。畢竟我有些時間沒聯係她了,上次她打了十二個電話我都沒接。也沒解釋。就這麽突然的出現,又是以這麽暴力的方式出現,會有點不舒服我理解。又是連哄帶騙,晚上才把雅沫給騙出來,總得要給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晚上走著走著,還沒等我道歉解釋呢,雅沫就先哭起來了。我這一下打亂了節奏,把本來準備好的台詞全給忘了。出於男性本能的保護欲,我一下把雅沫給抱了過來。她也不抗拒,我心裏多少也有點底了。應該沒怎麽生我的氣。哭了也有一會兒了,衣服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沒有戴紙,她一下不哭了。蹲在地上埋著頭。我又費解了,我拍拍她的背。我說:“怎麽了。”
她好像是哭笑不得的說了句:“去買紙巾!”我當時就笑尿了。之後她又一個人不說話,生悶氣。我怎麽逗都沒用。我實在憋不住了。我就問,中午我看見舒俊對你動手動腳的。我打他怎麽了。你生我的氣呀?她等了一會兒,然後說你那麽久不出現。一出現就不分青紅皂白亂打人,我能高興嗎。
果然被我猜中,這就好辦了,我說那我不是以為那小子在騷擾你嗎。她又不說話了,我反正解釋清楚了,我也不說話了,看誰先忍不住。小女生就是小女生,走著走著又有要哭的趨勢。我是怕了,我連忙把紙巾給她,我說這下別把鼻涕擦我衣服上。她瞪我一樣,我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她加快步子往前麵走了幾步。可是我還是看到了她臉上隱約的笑,我叫她。我說雅沫你等等我。她還是自顧自的走,我徑直走上去,拉過來就抱住。她也沒有抵觸。
然後過了有一會兒了,她說輕點。我這才鬆開,就那麽近的距離。我說不生氣啦?她側過臉說:“生你佟蘇城的氣。一點都不值當。”意識到這個姿勢有些怪異了,我鬆開了她,然後兩個人路上又不說話了,她說寢室要關門了,要回去,我說噢,那我送你回去吧,然後又是一路的沉默。
到了門口她說你要是再當我芹雅沫不存在。那我們就再也不要聯係了。我點頭哈腰的說好。我說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說:“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就別怪我絕情了。”我說:“您說得是,說得是,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早死了。”她看我那怪樣也生不起來氣了,戀戀不舍的進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