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屈辱 (3)

魏凝兒看著她,半晌才道:“若研,你是喜歡傅恒的吧?”

“沒有!”若研仿佛被人踩到痛處似的,立即搖了搖頭。

“若研,你騙不了我,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傅恒!”魏凝兒卻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若研一滯。

“你瞧他的眼神,你每次聽我說起他時眼中的神采與哀傷,你每次不經意向我問起他時的期盼,我都能感受到!”魏凝兒滿心都是苦澀,即便她早就知曉,卻從不敢提起,畢竟若研是她在這宮中最為親近之人。

“凝兒,你說這個作甚,我承認,我曾經是喜歡傅恒,可……可我早就不喜歡了!”自打那一次她決定放棄之時,心中便再也未曾有過奢望。

“若研,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和傅恒有任何的牽扯了,若有朝一日你能夠出宮,你……”

“不!”若研卻打斷了她,“我不要,凝兒,我是喜歡傅恒。可他的心裏眼裏卻隻有你一個人,我葉赫那拉若研不要人家的施舍,我要嫁便會嫁一心一意對我之人,傅恒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你難道要放棄他嗎?”

“不是我要放棄,而是如今……”魏凝兒心痛不已,如今她哪裏有那個機會?

“若真的沒有法子,那便逃出宮去,即便不能名正言順嫁給他,也能和他長相廝守!”若研眼中甚至有一絲向往。

“可我如今……他還會要我嗎?”魏凝兒被若研說得心動了,但卻很是擔憂。

“你真傻,他若是不要你,他便不是我曾經傾心的傅恒,他也不值得你牽腸掛肚!”若研苦笑道。

魏凝兒聞言沉默了。

“你好好思量!”若研也不多言,事到如今,要魏凝兒自個兒拿主意才行。

內務府慎刑司的人得了皇帝的旨意,便對有嫌疑的宮女和太監用了大刑,卻一無所獲。到了第二日清晨,內務府的總管梁明便急急忙忙地去了慈寧宮。

“梁總管來了!”綠沫見梁明來了,微微有些詫異,隨即笑臉相迎。

“綠沫,太後可起身了?”此時雖冷,梁明卻滿頭大汗,看著綠沫小心翼翼地問道。

綠沫見他如此,便知出了大事,立即道:“太後方才起身了,你容我去稟報!”

片刻後,綠沫又快步走了出來:“梁總管,太後請你進去!”

“多謝!”梁明道了謝,這才快步進了殿。

“奴才恭請太後聖安!”梁明打了個千。

“起來吧,梁明,可問出結果了?”太後問道。

梁明立即跪了下去:“太後,奴才該死!”

“出了何事?”太後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啟稟太後,那兩個太監死了!”梁明顫聲道。

“死了?”太後一驚。

“是,昨夜奴才讓慎刑司的人連夜審問,今日淩晨時,他們還未曾招供,慎刑司的人便想著天亮後再審問,誰知他們竟然咬舌自盡了!”梁明小心翼翼地回道。

“沒用的東西!”太後臉色微變,沉聲喝道。

“奴才該死!”梁明嚇得匍匐在了地上。

“那管庫房的宮女墨菊呢?”太後又問道。

“啟稟太後,墨菊她……她也死了!”梁明說罷,心中忐忑不安,此番他辦事不利,定然會被重罰。

“她是如何死的?”太後深吸一口氣問道。

“撞到牆上死的!”梁明顫聲道。

“你……哀家留著你有何用?不僅審問不出結果,還讓他們死了!”太後隻覺得急火攻心,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嚇得她身邊的秋嬤嬤和首領太監馬仁毅手忙腳亂,便要宣太醫。

梁明更是嚇得隻磕頭請罪。

“哀家不礙事!”太後慢慢緩了過來。

“梁明,你這個不中用的奴才,若是讓哀家知道你是被人收買了故意弄死他們,哀家定要將你滿門抄斬!”太後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梁明喝道。

“太後,奴才冤枉,奴才原本就是您身邊的奴才,是太後您抬舉奴才,奴才才有今日,奴才斷然不敢做出背叛您的事兒,請太後明察!”梁明驚嚇之後,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道。

“罷了,你給哀家滾去慎刑司領二十個板子,給哀家查清楚,他們三人的死是否有人故意為之!”太後隻覺得這事越來越讓她難以琢磨了。

“是,奴才遵旨!”梁明連滾帶爬出了正殿去。

就在此時,奉旨搜宮的吳書來也來了慈寧宮,綠沫便領著他去見了太後。

吳書來昨日奉了旨意後便馬不停蹄地搜宮,就連夜裏也不敢歇著,領著眾人提著燈籠滿宮跑,方才才有了發現,隻因是太後下的旨意搜宮,他還未曾回稟皇帝便來了慈寧宮。

“吳書來,可搜出來了?”太後正被梁明氣得渾身不舒坦,此時見了吳書來也提不起精神來。

“啟稟太後,奴才奉旨搜宮,在長春宮後麵的小園子裏找到了三枝九葉草!”吳書來躬身稟道。

隻因他帶著眾人去搜,瞞不過去,因此便派了心腹之人悄悄告之皇後,讓她有個準備,自個兒便來慈寧宮複旨。

“長春宮?”太後微微一滯,隨即道,“吳書來,別的地兒可還有發現?”

“未曾!”吳書來回道。

“吳書來,你去回皇帝吧。”太後有些力不從心地說道。

“是!”吳書來立即退了下去。

待吳書來走後,太後才對身邊的秋嬤嬤等人道:“哀家瞧著此次的事兒有些棘手了,你們可瞧出何端倪來?”

“太後,奴婢說句大膽的話兒,宮中有能力將眾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不多!”秋嬤嬤低聲道。

“你說得有理,可到底是誰?哀家瞧著她們都沒有那樣的膽子。”太後的腦中閃過一個個熟悉的臉龐來。

“太後,正如秋嬤嬤所說,宮裏能有這個本事、有這個人脈做這事的人極少,隻有妃位以上的娘娘們才有可能,而且,嘉妃娘娘與純妃娘娘根基尚淺,目前隻怕還未有那個實力!”馬仁毅恭聲道。

“是啊,太後!”綠沫神色微變,也不得不附和道。

“你們去查查,那死了的太監和宮女平日裏和誰接觸多,查查他們是誰的人,哀家這些年不問世事,卻不料她們膽大得連我慈寧宮都敢安插人來,借此機會,你們將宮中那些人都打發到辛者庫去,再讓內務府送些奴才來,要仔細挑選,萬不可再讓人混入慈寧宮!”太後沉聲吩咐道。

“是,娘娘!”三人立即應道。

皇後、貴妃和嫻妃,到底是誰?亦或是這宮中還有隱藏的勢力,不被哀家所知?太後在心中想著,很是擔憂。

吳書來回到養心殿之後,便把在皇後宮中發現三枝九葉草的事兒告訴了皇帝,皇帝聽後微微沉吟了片刻便道:“去長春宮。”

“是!”

皇帝去了長春宮後便去了寢殿看望受傷的皇後,約莫一刻鍾之後,皇帝從寢殿走了出來。

“吳書來,派人去把這後園的三枝九葉草給朕拔了。”皇帝對吳書來吩咐道。

“是,皇上!”吳書來雖不知皇後與皇帝說了什麽,但見皇帝麵色無異,又如此吩咐,便知皇後不會有任何危險,魏凝兒自然也不會受到牽連了,他也安心了。

皇帝回到養心殿後,便下旨宮中之人不許再提及此事,仿佛此事不了了之,從未發生過。

宮中眾人也從這不同尋常的平靜之中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來。

這幾日來,魏凝兒一直待在自己的房中,一步也不願意離開,盡管長春宮中的奴才們平日裏被管教得甚嚴,卻漸漸也有閑言碎語傳出。長春宮尚且如此,別處更是議論紛紛了。

這一日,魏凝兒終於離開了屋子,正準備去公主那兒請安,到了公主寢殿外頭,卻聽見了小宮女們的嬉笑聲。

“魏凝兒也真夠倒黴的,咱們皇上可是仁慈之人,凡是寵幸的宮女,最少也會給個官女子,貴妃娘娘身邊的拂柳當初便被封為答應了。可你們瞧瞧,魏凝兒到了如今還是個宮女呢,真是活該!”小宮女說到此,捂著嘴偷笑起來。

“那可不是,誰讓她是咱們宮裏的,皇上對娘娘的心意宮中上下皆知,皇上估計是後悔了!”另一個宮女笑道。

“後悔?隻怕是魏凝兒她使了狐魅手段趁著皇上被人下藥了才爬上龍床的。”

“平日裏倒是看不出她有那樣的心思!”

“你們傻了,她當初有機會做大阿哥的側福晉都不願,當然是想做娘娘了。”

“隻可惜啊,我看她這輩子都休想出人頭地了,被皇上寵幸後的宮女,若是沒有分位,一輩子都要留在宮中當宮女了。”

幾個宮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好不熱鬧,後麵的話更是不堪入耳。

她們都是公主殿裏的宮女,魏凝兒自問平日裏也待她們不薄,每逢出了事兒都替她們擋著,沒曾想今日她們卻落井下石,不僅可恨,而且可怕。

“噓……別說了!”就在此時,一個小宮女突然發現魏凝兒站在她身後,嚇得立即拉了拉身邊的同伴們。

“凝兒姐姐!”那小宮女叫做香桃,平日裏便要膽小得多,立即微微福身。

“凝兒姐姐!”另外三個小宮女也微微福身,盡管魏凝兒還是宮女,卻也比她們強上許多,別的不說,單在皇後與公主麵前就絲毫未曾失寵。

這幾日公主可是時常偷偷跑到她的屋裏與她說話,讓魏凝兒感動不已,想著不能再讓她們擔憂,才走出了房門,沒曾想卻聽到這些。

無盡的屈辱席卷而來,讓魏凝兒險些喘不過氣來。

“凝兒,原來你在這兒,讓我好找,快隨我去,太後傳召後宮眾人,皇上讓吳公公吩咐皇後娘娘帶你去,娘娘正等著你!”就在此時,若研卻跑了過來。

“出了何事?”若研見她臉色不好,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再瞧著一旁的宮女們一臉驚恐,隨即明白了一切。

近日來宮中流言蜚語甚多,無非是說魏凝兒勾引了皇帝卻還是個宮女,被皇帝厭棄了之類。若研聽了也十分氣惱,卻不敢讓魏凝兒瞧出絲毫端倪來,加之皇後娘娘下旨不許任何人胡說八道,長春宮中倒是不曾聽聞,哪裏知道這幾個小宮女竟如此大膽,當真可恨。

“一群蠢貨,忘記了皇後娘娘的吩咐不成,還愣在這裏作甚?還不快滾,往後若是再敢亂嚼舌根子,我便稟明初夏姑姑,送你們去辛者庫做苦力!”若研厲聲喝道。

“是!”幾個小宮女嚇得不輕,立即散開了。

“凝兒!”若研見魏凝兒還呆呆地立在那兒,不免有些擔憂了。

“我沒事!”魏凝兒輕輕搖頭,但她眼中卻有霧氣隱隱浮現,這一切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們快些去吧,別讓皇後娘娘久等!”若研心中也十分難過,卻並未露在臉上,她若是再傷心,隻怕凝兒愈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