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活著的遊魂
“哼！”
唐希平不去辯駁，現在要不要殺，是由他唐希平決定，而不是她林思茹！
“你一定不會殺我。”林思茹又重複了一遍，笑說：“因為你舍不得下手，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我舍不得？！”唐希平大怒。不是因為她，他不會墜入黑暗，度過了他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時光。現在仇人就在麵前，她竟然說他不敢殺她！這不是天大的玩笑，或者她還認為他是當年那個善良心軟的男孩？！
“是的，你舍不得。”林思茹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不斷挑戰唐希平的神經。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在故意刺激他，希望他盡快動手。
唐希平身體在顫抖，肌肉在跳躍，好像一頭作勢欲撲的狂狼隨時會撲出去撕碎他的獵物。兩個眼睛珠子因為充滿血絲呈現出可怕的血紅色。
林思茹仿若不見，繼續怡然自得的品嚐香檳，一點不在乎可能在下一秒她就會香消玉損在她眼前的男人手上。
“首先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
“……”
“林偉業死了。”
“！！！”
“我親手殺死的。就在這個別墅，我拔掉了他救命用的氧氣管。在我現在坐的沙發上，看著他死掉。到現在我還記得他不敢相信的眼神。那一年我15歲。”
“！！！”
15歲！唐希平驚訝這不是他剛好出事後的第二年。他當年出事，正是他14歲時候。
林思茹輕蔑笑：“你會來這裏應該是為了殺他吧。我雖然不知道你現在是做什麽，為了什麽目的來到這家集團。但我能夠很肯定你是為了找他。不過也是，他的人是我殺，他的屍體是我埋的。除了我，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外界隻能說他失蹤是很正常的。”
唐希平震驚看著她，林思茹的另外一麵讓他驚駭。他很少見到有人可以輕描淡寫說自己是殺人罪犯，還可以這樣悠然自得的躺在曾經她親手殺死的人的沙發上。如果她不是意誌夠堅，她就是心理上有嚴重的變態傾向！
“很奇怪？很驚訝嗎？我沒覺得什麽，因為我覺得他該死！當年他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拋棄了我們媽媽還有繈褓裏的我們，把她強行趕出家。結果十五年後，因為一場意外事故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全部死在車禍裏，這個男人為了不絕後，馬上想起了我們。我們在他眼裏不過是財產不落到外人手裏的工具！媽媽生病去世的時候他在哪裏！如果他當時在，能夠付出醫療費，媽媽也不需要因為一場小病死了！不過，不過他最不該，最不該的是竟然想強X夢欣，夢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隻是他不會想到那一晚碰巧是我睡在夢欣的房裏，更加不會想到他會直接癱瘓了，更加更加不會想到從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會活的太久！”林思茹每字每句都充滿了滔天的恨意，她有絕對理由親手殺死這個禽獸男人。拋妻棄女、染指骨肉，種種行為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
“不過你的事情是一場意外。我當時隻是想讓你盡快離開我們，因為繼續和我們在一起，你和你的家人一定會受到牽連。這個男人不會允許其他人碰他的東西。可是我還是沒有想到晚了，那一天他已經開始了行動。我一直不敢告訴夢欣，你不是因為車禍。你是被活活扔下了懸崖！”
唐希平戰栗，身體猛地退後一步。腦海裏各種記憶浮現，終於記起來他的確是被兩個人架住扔下懸崖。隻是這一段記憶對於14歲的他來說太可怕，他隻是能依稀記得他是摔下懸崖。至於為什麽會黑夜去懸崖，為什麽摔下去他一點記不起來了。
林思茹麵無表情，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你可以認為我在狡辯，可以認為我隻是想活下一命努力洗脫自己的罪名。不過我想告訴你，你的死也是我親手送這個男人去地獄的第三個理由。”
哐啷！
唐希平右手脫力，匕首掉在地上。看著林思茹認真的眼，他踉蹌退後一步。此刻的唐希平大腦一片混沌，完全分不清楚現在的事情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可是林思茹的話，還有她現在不害怕一切後果的認真，都說證明她說的是真的。她可以問心無愧！
“其實你不相信我，你還可以問雪清。當年雪清不是我買下的，是林偉業。隻是當初他買下她隻是想給自己買一個床上的玩具，真人的玩具。可惜他命不好，還沒有這個機會，就毀在自己女兒的床上。後來我才知道，他有嚴重的戀童傾向。”
唐希平沒有說話，隻是默聲走向她。林思茹沒有說話，直直盯著他。今天把所有秘密說出來，她一下子感覺到輕鬆了。這些秘密是一個巨大的負擔沉重壓在她心頭上，每天壓得她好累。她無論怎樣堅強，她也是女人，她也想要被人關懷被人保護。而這些沉重包袱壓得她呼吸困難，好想找一個人傾述。
林思茹不明白唐希平要做什麽。實際當她知道唐希平還活著，她也很開心，甚至比林夢欣更加開心。隻是這些年的忍耐還有承受，使她已經不能正常把這個喜悅表露在臉上。她想開口問唐希平還有什麽要問。
唐希平把手放在她腦門上，對她說：“你不用說，你去回憶這些事情就可以了。我會自己看，自己來確認。”
林思茹從剛才就發現唐希平不正常，他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似乎擁有了傳說中的超能力。好像他剛才不利用任何工具設備讓自己完全隱形，用現代科學一點兒解釋不了這個現象。現在他又說要讀她的記憶，林思茹自覺閉上眼選擇相信了他，她沒有什麽東西害怕向他隱瞞。
一幕幕畫麵直接在唐希平腦海裏出現。記憶是騙不了人的，唐希平仿佛親身體驗了當年發生在林思茹身上的種種。可以感受這些記憶對她來說那麽深刻，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依然沒有一丁點的模糊。好像烙印烙在了她的心底。
記憶回憶的過程很快，好像走馬燈一樣回到了剛才。唐希平和林思茹雙雙睜開了眼。
“好神奇的感覺。”
在唐希平讀取林思茹記憶的同時，作為交換，林思茹也知道了唐希平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事情，明白他為什麽在不知道真相前那麽恨她。那簡直是一段真實的噩夢。
“我爸媽呢？”
唐希平記起來他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第一個擔心起他父母的安危。沒有忘記林思茹說那個男人不打算放過任何想碰他東西的一切所以才想解決。以當年的情況，他父母簡直把林夢欣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兩家甚至結下了娃娃親，恐怕也難免遇難。
“他們很好，被我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隻是他們以為你已經死了……因為車禍。你現在去見他們，應該會嚇到他們。”
“……”唐希平聽出來林思茹話中有話。
林思茹緩慢的，努力去不刺激到他的說：“你……有了一個妹妹，親生……的妹妹……”
唐希平眼睛猛地瞪大，明白了林思茹的意思。林思茹微微對他點頭，所以他當他消失是對他、對他父母最好的事情。以他父母現在的情況，在擁有了新的家人，很難去接受大兒子死而複活的事實。光唐希平如何解釋這些年他去哪裏都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好吧。”唐希平一聲歎息，知道這應該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問林思茹：“我可以見見他們嗎？還有……我的那個妹妹？”
“可以。”
林思茹看見前一刻還殺氣騰騰的唐希平被抽盡了力氣頹然下去，明白如何的硬漢也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這些年他受到的苦難足夠多了，可是他現在卻還要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的活著的遊魂。這件事情對於一個一心想回家的遊子來說比任何事情都要來得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