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望京府
從玉梅峰往南邊長白山區最高峰長白峰趕路，普通人坐馬車大概需要七日左右，若是快馬奔行，則隻需二三日。
一月二十七日玉女劍派初戰之後，蕭靖宇親自出手處理了門派弟子的傷勢，特別是那位腹部中刀生存希望渺茫的外門弟子，蕭靖宇費了不少力氣，將她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之後，戰鬥經驗的總結，以及一係列對戰鬥中所發現問題的解決方法和針對針對訓練，都布置了下去。
安排好這一切後，蕭靖宇留下除於素馨外的其他四姐妹看家，於一月二十九日下山，和於素馨一起，馭馬直奔南邊長白峰。
除了體恤馬車間作休息之外，兩人雙馬馬不停蹄，到三十日中午，已趕到離長白峰不足三十裏的望京府，這也是長白峰附近的最大城了。
望京府又在北燕國天京城以北，直線距離並不遠，隻是府城與國都之間，有長白山脈阻隔，兩地間交通，反而要繞出近一千裏地。
作為燕國北國的支柱性大城，望京府的城高六丈牆厚一十八丈，城牆外還有十丈寬的護城河，與黑水相連通。
府內人口超過十七萬戶，是北地首屈一指的富庶地方，特色便是與極北處草原及山地人交易皮毛、牲畜和藥材。
蕭靖宇與於素馨兩人驅馬來到府城內一家規模較大的三層樓客棧，駐足觀望。
“平安客棧。”蕭靖宇觀察了一下客棧的建築和門口小二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對於素馨說，“素馨，就住這裏吧，看這規模，應該不錯。”
於素馨同意，“都聽夫君的。”
於是兩人驅馬過去，離客棧還有數丈遠，兩個八角帽藍衣小二就樂嗬嗬迎了上來，笑容多熱情的。
“二位客官用飯，還是住店？”
蕭靖宇翻身下了馬，把韁繩交給小二，“一間上房，這兩匹馬用上等豆麥混料喂著。”
“好咧，您二位請這邊走。”小二微躬著腰，伸手一引，同時向後麵大聲喊道，“天字上房一間。”確認後又轉回頭問，“客官用不用熱水洗浴？”
蕭靖宇對這個有眼色的小二有些好感，隨手拋出一塊半兩碎銀給他，笑道：“嗯，有眼色，桶要大一些，水溫稍燙，半個時辰後，再給我們送上兩份飯，一斤鹵牛肉，兩盤你這裏的招牌菜，一壺燙酒，就這些了。”
這時，三人到了房間，蕭靖宇兩人進去一看，書畫瓷瓶樣樣不少，顯得很有古意，房間裏很是幹淨，空氣中還隱隱有些淡香，味道不錯。一個山水屏風把會客的地方和內裏的臥室分成兩部分。
小二笑著又引進裏麵，指著一個造型古怪的黃木桶繼續介紹說：“從臥床旁邊這一扇小門進去，就是浴室，浴桶都是放好的，房上垂下的線繩連著鈴鐺，您要用水時的時候，拉拉繩子，再把那半截懸空的黃竹水槽向下一拉，熱水片刻就來，旁邊另一個青竹水槽，則流涼水，不用拉繩，您覺得水溫合適時，把青色的抬起即可。洗好後，請踩下桶底邊緣這處塊木板，桶裏水自然流走。”
蕭靖宇和於素馨麵麵相覷，愣了片刻，驚歎道：“好一個機巧之物，你們這客棧果然有些名堂。”
小二顯然也是有些小得意的，不過絕沒有得意忘形的表現，他又接道：“客官的讚賞是敝店的榮幸，您二位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蕭靖宇試了試水槽，確實弄明白了用法後，扔出十兩銀子就讓小二離開了，熱水涼水一起注入水桶，不大的浴房裏很快霧氣騰騰，就在於素馨看見他麵上怪笑，臉一紅準備逃跑的時候，蕭靖宇猿臂輕舒，一把將夫人撈在懷裏。
“夫君……這不是家裏。”於素馨羞怯埋首，卻掙紮不出男人的懷抱。
蕭靖宇抱著她把房門落了栓，又回衝進小房，輕解羅裳，於素馨扭不過男人，最終還是被夫君拽進了混好水的浴桶。
親熱旖旎之處，不足為外人道。
半個時辰後，蕭靖宇和於素馨麵貌一新，坐於會客小廳。
蕭靖宇喜穿藍色，夫人們為他準備的也多是藍色勁裝，儒衫也有三五件，這次出行，包袱裏帶著一白一藍兩件棉布勁裝和一件藍色絲綢儒衫。
鞋子兩雙，清一色的皂麵薄底雲紋箭靴。
“人靠衣衫馬靠鞍。夫君這一打扮，果然神采非凡。”於素馨幫夫君穿戴好衣服，圍著他轉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然後邊幫他撫平褶皺，一邊發出一聲讚歎。
蕭靖宇看著夫人喜滋滋的目光，笑道：“哪有這麽形容自家夫君的，別人聽了笑話你，一點都不謙虛。”
於素馨神采飛揚，眉毛一挑，樂道：“管他呢，夫君是我的夫君，我誇我的夫君，別人又能說什麽？”
蕭靖宇正想再調笑兩句，門上忽然傳來敲門聲，“進來。”蕭靖宇二人在圓桌旁正襟危坐。
兩個小二各端一個長方形黑漆木盤走了進來。
“這些二位客官所要的飯食，都是廚房剛剛作好的，還熱著呢，請二位慢用。”小二放下盤碟，行禮後退了出去。
“味道還不錯。”蕭靖宇嗅了嗅，香味濃鬱，他又拿起酒壺打開塞子，也聞了聞，滿意地點頭，“看來我們是來對了。”
長途趕路後，雖然練有一身好武功，但人實際上還是疲乏且食欲不振，好在飯菜色鮮味美，勾起兩人相當食欲，一通掃蕩後，桌上盤碟中隻剩下殘羹冷炙。
隨後，兩人上床休息。
這一睡就到了傍晚，蕭靖宇首先起來，伸展手臂，輕微劈啪聲響起，全身又充滿活力。
他下了床，倒了碗茶一口氣喝光，又去浴房裏抹了把臉，頭腦一清。
大概是響動聲驚醒了床上人，於素馨在蕭靖宇出來時，探出腦袋，朝他調皮一笑，“夫君，妾身餓了，特別想吃些清淡的。”
“夫人稍待，飯菜馬上就來。”蕭靖宇扶起於素馨的秀首輕吻一下，放下床簾，起身打開房門，朝樓角處靜候的小二招招手。
“客官有什麽吩咐？”
“饅頭，小菜，白粥，鮮湯，再加一斤牛肉，一碟油花生，一壺酒，速度快些。”蕭靖宇吩咐完，揮揮手讓小二離開，正要回房，耳朵裏卻突然貫入一聲聲音粗啞的怒喝聲，“放屁，看不起老子嗎？老子什麽時候住過除天字房以外的地方？你給老子滾開。你就是平安客棧掌櫃的，很好，識相的話，趕快給我和我兄弟騰出一間天字房，否則，小心你的皮肉。”
平安客棧掌櫃是個黃臉小眼的中年人，但氣質卻不同尋常商戶掌櫃的精明世儈謹小慎微，似乎是讀過些書的，雖然被那豹眼環鼻的紫衣魁梧大漢揪著領口，麵上卻絲毫不見驚慌，隻是大概因領口被勒住喘息不順，臉上浮起些嫣紅。
他勉強抱拳道：“壯士還請稍安勿躁，我這就查查，看看客棧裏是否還有天字號空房。”
大漢手一鬆一推，冷笑道：“還算識相。”
掌櫃一個踉蹌，他連忙伸手扶住櫃台穩住身體，又對大漢笑了笑，這才從容轉身走進櫃台裏麵，抽出一本藍皮帳冊查看起來。
隻是片刻，在大漢快不耐煩暴怒之前，掌櫃又轉了出來，行禮告饒：“這位客官，實在對不住了，敝店天字號上房已經住滿。不過明早就有一間會空出來，不如……”
“你是找死！”那大漢哪會再聽，暴怒著一拳打出，直擊掌櫃麵門。
二樓蕭靖宇扶著欄杆看得有趣，右手上捏著一枚金黃銅錢輕輕拋動，思謀著是不是要插上一手。
“夫君。”於素馨也穿戴整齊附在旁邊，她小聲對夫君說道，“夫君不必擔心那掌櫃。能在府裏開這麽大一酒樓，不可能會怕一個江湖莽漢的。夫君且耐心看，馬上就要撐腰的過來了。”
“住手！”於素馨話音未落，大堂外暴起一聲大喝，旋即衝進來一個中年黑衣精瘦漢子，一個箭步衝到中間，兩手朝莽漢抓住掌櫃的粗壯手臂一搭一震，莽漢一聲悶哼，抓住手倒退三四步才穩了下來。
“得罪了。”中年黑衣精瘦漢子臉上現了笑意，首先朝那位驚疑不定的莽漢告了罪，“在下長白盟商堂堂主柳封候，見過壯士。不知我平安酒樓哪裏冒犯了壯士，使得壯士這樣大打出手？”
“長白盟？”那莽漢一驚，臉上仍有厲色，怒道，“長白盟就了不起嗎？你難道想仗勢欺人？”
柳封候仍然笑眯眯的，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他又道：“哪裏哪裏，我長白盟商堂做事向來公平交易，童叟無欺的，在這望京府裏名聲甚好，又怎麽可能做出仗勢欺人之事？想來壯士是誤會了吧？不如與柳某說說，或可為壯士解憂。”
蕭靖宇看到這裏，朝愛妻豎起大拇指。
柳堂主的話很有水平，不僅沒追究之前的事，反而給了莽漢一個台階下，若是識趣的，現在就應該互相給個麵子離開完事了，將來大家山水好相見。
可惜，不論是柳堂主，還是蕭靖宇二人，都沒注意到，一直在莽漢身後負手站立的那位白衫青年公子，臉上正掛著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