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識上司們

夏天還沒來得及洗去征塵，倉促間就和公社的領導見了麵。

第二天一早公社黨委書記曹炳貴召集所有的公社成員為夏天的到來接風。早在夏天還沒有到來之前，縣府已經通知了冷水，說有一個下派幹部到他們冷水來鍛煉，希望公社領導認真對待。曹書記接完電話老大不快，哪次縣上派人來我們沒當回事，還認真對待，純屬多此一舉。

在冷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是龍正在冷水作一把手後留下的遺憾，雖然在他之後也換了多屆一把手，可是他們都是黨委副書記主持全局工作。

到了曹炳貴任責時也是沿襲從前的做法，他也同樣是副書記主持全局工作，雖然他在位上已幹到接近退休的年齡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持正。

當然這也並不能影響他的施政，而在冷水，人們早已認定了主持全局的就是冷水的一把手，他也就是正書記，曹炳貴也不例外，他也認了，他就是冷水第一人，當家作主的一把手。

在冷水公社幹部們心中，曹副書記早就是曹書記了，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在家都叫他曹書記，久了他也認定就是正書記，而夏天來到這裏，他並不知曹書記其實隻是副書記代行正職，人們也不可能告訴他，他也認定了曹書記是冷水的當一把手，直到冷水改公社為鄉時，夏天才明白曹書記的真實身份。

在公社黨委書記的寶座上曹書記已幹了很多年頭了，事必恭親他卻喜歡這樣，雖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還是看不出有什麽老相，矮矮胖胖的身子還挺硬朗，圓圓的臉上總是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是冷水公社的老革命，雖然不是從解放時就在冷水任一把手的，但是現在他的資曆最老，他個子不是很高卻說話很有份量，在他看來領導就是要一言九鼎。有人說他是大權獨攬他也並不忌諱別人怎麽說，反正在冷水他作為一把手就是要的這種效果。

在公社禮堂對麵的小會議室，曹書記把公社所有成員向夏天一一介紹。

黨委副書記黃國才幹瘦的臉上綻出了久違的笑容，他親切地對夏天說道:“小夏，你來我們冷水，又讓我們的隊伍年輕了不少，我們都老了，已是朽木了，有句話說朽木不可雕也，人老了就這樣，想幹卻沒有身體這份本錢了，現在你來我們這裏，和我們的一幫年輕人合在一起，我們的力量就更大了，幹工作還得靠你們在座的各位年輕人。”黃國才既是對夏天示好也同時把公社的小青年們拉在了一起。夏天虛心地點點頭，算是對黃副書記的尊重。

長得牛高馬大的公社管委會主任盧華代表大家致詞：

歡迎夏天同誌加入到我們冷水這個大家庭，今後我們要不分彼此，大家都在同一個鍋子裏舀飯吃了，在工作中永遠是同誌加兄弟。夏天是新同誌，又是有才華的大學生，縣裏派他到我們公社來，我們要在生活上關心他，在工作中愛護他。縣領導反複強調要我們尊重人才，以前我們這裏的學曆頂多就是高中水平，即使前幾年下來鍛煉的秦兵，也不過是一個工農兵大學生，今天我們可以自豪地對外講，我們也擁有正牌大學生了，而且是適銷對路的農大高材生。縣領導還講，夏天同誌不是被動從事，而是主動自願到農業生產第一線來的，據說有幾個產糧大社還爭著要人家，縣領導一句話，年輕人應該到最艱苦地方去，這樣我們才有機會擁有小夏同誌。

盧華一放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小夏同誌你來鍛煉三年，我們希望你能在這三年中讓冷水的農業有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冷水這個農業大社，正需要你這樣的人，小平同誌講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在這裏我們希望你能和我們冷水的新生力量精誠團結揚起科技的風帆，乘風破浪勇往直前，用你們的智慧點燃希望之火炬。讓我們的生產水平躍上新台階。使我們的農民兄弟真正感受到科學技術帶來的變化，不要讓我們辛苦耕耘的人們年年勞作，連連失望，我相信所有的農民兄弟都會歡迎你的到來，願意和你們一道，為振興我社農業，開發出新產品，帶來新項目。同時也讓兄弟單位對我們刮目相看，我們的目的是否能達到，小夏同誌你看如何？”

盧華主任的學曆應該算是掃盲人員出生。他青年時參加過中國人民誌願軍，奔仆朝鮮戰場，回國後一直在本縣工作，多年的仕途生涯，練就了一張鼓動人心的利嘴。對夏天的到來他給予極高的評價，同時也寄予了無限的厚望。

盧主任主抓農業生產多年來，他一直沒有為能找到一個具備科學頭腦的人才來輔助自已而遺憾，如今他的幫手來了，他能不高興。

歡迎會臨近結束，曹書記對夏天的工作作了分工，夏天暫時就任公社科技幹事。

由於夏天初來咋到，對下麵的十個大隊一概陌生，按慣例，凡公社幹部都要到各大隊駐點。夏天同誌就駐環抱公社的團結大隊，原駐團結大隊的張玉連副主任則改駐光明大隊。盧主任家在冷水最上遊的龍頭大隊，因此為照顧家庭，方便小夏，盧主任駐龍頭大隊，盧華黃國才兩位領導都對曹書記的分工表示讚同。張玉連心裏不滿也沒有從麵相上露出來。

幸福的夏天，受到冷水以來第一次隆重的款待，他認為自己應該努力工作以報答各位領導的知遇之恩。散會後，曹書記特地讓揚婧抽時間帶夏天到各大隊去轉轉，以便早日熟悉，揚婧嘟噥著嘴好象有些不願，可曹書記強硬地要揚婧領受任務。夏天對揚婧這種朝熱暮冷的態度實在看不清楚。夏天回到自己寢室，他還沉浸在飄然之中。

到冷水之前，股長特地和夏天長談了一陣，他告訴夏天到了基層，首先要學會保護自己，你一定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千萬不要被一時一地，一點一滴所迷惑，世界是一個萬花筒，罵你的人不一定是害你的，口中對你好的也隻是表麵現象，隻有自己生存下來才有機會談發展，夏天對股長的話聽得半明不白。

今天曹書記黃副書記，盧主任張副主任人人對自己讚許有嘉，可是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別人並不清楚，僅僅是大學生的外表讓自己金玉其外，夏天知道如果自己幹不出一定的成績，再多的鼓勵再好的吹捧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廣大農民所需要的不是口號，也不是寫在本本上的數字，他們要的是裝在倉裏煮在鍋裏的，能填飽肚子，又能讓牲口長大的糧食。

夏天自從張介妮身上奪取這個下鄉的名額之後，他就下決心讓自己不做碌碌無為的等閑之輩，他不想讓人家說自己是空有其名，好看不中用的人，在大學期間，自己緊隨李教授，對精心培育出來的改良新品種，他認為到現在那些成果該是派上用場了，想到此夏天不由得甜甜地笑了，自己首先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