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零等於什麽

於是何德林炫耀起了他的青春年華。

出生於五三年的何德林和其它人不一樣，他從小就顯出與從不同的天賦，文革開始時，從縣二中畢業，當時他和冷水的餘鴻才，劉強並稱三傑。用當地人的話說，他們三人是我們冷水的才子，就如一筐花生中他們才是飽米的一樣。而他的心氣很高，一心想跨農門，但是那場大革命運動讓他的理想破滅了。

何德林回到鄉下，他感到萬籟俱滅，他的夢想本是要一心做一個公家人。上完中學上大學，再就是上班下班，享政府的福，住高樓吃皇糧，萬事不操心，生為公家人，老為公家養，過天底下最神仙般的日子。

可就是那個**，紅衛兵大串聯，老師挨批鬥，學生鬧停課，鬧來鬧去，時間就過去了。學習優良的何德林，當然無法改變現狀，隨著大串聯的腳步聲，他的夢碎了。

回到農村的何德林，他並沒有停止去尋找夢想，他想，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他開始另尋出路。正好提倡寫新聞稿，何德林積極行動起來，他找機會表現自已，也寫出了一些有質量的新聞稿件，當然他的稿件也得到當時的牛鬼蛇神餘鴻才的指點，他是不能說出來的。

上級下派的工作組長楊紅，本是一個哲學係畢業的大學生，他見何德林的稿子與眾不同，既有新意，又切合實際，不象那些流水賬一樣的文章，他就為這個小夥子的才能所吸引，在他的大力舉薦下，何德林成為了公社的通訊員，屬於半脫產的公社幹部。

何德林時來運轉，是他從沒想到的，他幹得更歡，稿子也常常上縣裏的通訊榜，何德林那鋒芒畢露的筆尖，也殺得一些公社的領導人毫無臉麵，就因為他太強出人頭地，最終得到了他終去的地方，回到他的老家種地。

何德林沒想到的是，在他大出風頭的時候，他的恩人揚紅因為和公社的一個女幹部被堵在一個被窩裏，那個女幹部的老公正好是一個現役軍人，他倒下了，何德林也完了。很快地他就被告知，公社因為精減人員，他這個新聞幹事就無事可幹了。

他的位子，很快就被公社的領導的一個親戚所占。

臨走時何德林就是想不明白，他去問當時的公社一把手，他錯了嗎，領導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你是何德林，你沒有錯，可是你是一個林，林等於零，就是一減一嘛，再怎麽蹦起來，它落下去還不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數，零算什麽。”

何德林氣極敗壞地說：“我是一個零，沒有它你們就小十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因為他這個零總是站在別人的前麵，讓人家什麽也不是，若是他靠在人家的後麵，就是零也是有很大作用的，但他當時就沒有想清楚。

從此的何德林再沒有以前的風光，他也在總結自己，當他剛起家到公社時，領導還是很喜歡他的，就是因為他認為隻有揚紅才是他的領導，不但沒把公社的一班人放在眼裏，甚至有時也敢於指桑罵槐地說這個領導的不是，那個領導的問題處理不當。在他心裏揚紅才是冷水的最高領導人，殊不知，他哪是那幾個人的對手，就連揚紅也不能幸免。

這就是***，比什麽都曆害，何德林提醒自己，要使這個零成為有意義的零，還得從頭開始，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零，他要用另一種方式來證明自己，雖然離開公社時曾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有本事作好一切，但是真的從頭再來，以他的能力也是微不足道。命運呀，就是這樣的捉弄人。何德林在命運的擺布下，隻得聽天由命。

何德林認命了，他開始規劃起自己的小家園來，他學會了在土地上作文章，把那份自留地搞得有聲有色，還學會了和鄰居一起共同搞一些副業。不久他就和一個還算標致的姑娘結了婚，他不再想過去，一心一意經營小家庭，日子過得還不錯，後來通了電，他的文化幫了他，使他成了一個農電工，收入也有所增加，他沒有仕途上的進步，但他也從農電工的權力中受益非淺，他廣交朋友，那些喜歡一點蠅頭小利的人，總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小恩小惠，他也樂得逍遙自在。

夏天來到冷水，他從夏天的才能上看到他當年的影子。他想，何不把夏天作為一個好朋友來對待，夏天和他接觸後，也認為他是一個有頭腦的人，一來二往他們就成了朋友。他相信夏天能讓冷水的水變熱。就愛把他所知的冷水風情娓娓地道給夏天，有些事夏天還真的聞所未聞。

何德林想起當初那個領導的話，發誓要讓他這個零成為別人的尾巴，他要讓夏天強大十倍。

可是夏天卻看出何德林的本質來，農村的粗俗他什麽都會，真正的本領也還是不錯，有人把他比作馬謖，夏天認為那也是有失公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