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速之客
上次從省城回來後就匆匆忙忙地和龍玲分了手,夏天由於工作上的遲緩心裏老大不快,他突然就想到了龍玲,她的微笑,她的憂鬱。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而今相思的人卻不在眼前,夏天有種急於找個人來傾訴的想法,他想當初若是不來這裏其結果又是怎樣呢?
花前月下的儂言呢語,芳草從中那嘻笑打罵,還有那最為甜蜜的吻,夏天心裏充滿了期待,他就象一個長年在外的水手,他要去找他的心上人,要讓她聽自己的心聲,他要發泄內心的不滿,要讓龍玲當他的心靈撫慰師,他開始急躁起來,他恨不得一步跨到縣城去。
正好縣上有一個水稻管理培訓會,在冷水雖然張玉蓮副主任是分管農業的領導,但她本來就對農業不感冒,再加上在這春夏相交的時候她一不小心就得了一個重感冒,縣上的通知她是看了的,但她認為還不是老調重彈,沒有多少新意,這夏天剛來不久,又是科技幹部。這樣的培訓會,讓他去是再也適合不過的了。
找了個托辭,張玉蓮就讓夏天一手代勞了,對開農技帶培訓性質的會,張玉蓮認為自己本就生在農村,那些選種插秧之類的活根本就不用領導們所操心的,作為領導幹部隻好把好宏觀調控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
可是縣上卻老是對這樣的走過場樂此不疲,張玉蓮從過去的經驗中感到這次會議實在是沒有多少新鮮內容,她的事也很多。但縣上來了通知,不去也是不行的,幸好這次沒有確定一定要分管農業的領導幹部出席,那真是謝天謝地了。
過去的文件一個接一個,會議今天連著明天很是讓她吃不消,現在可好了,來了個夏天,雖然不能從根本上幫她解決問題,但那些並不是很重要的會議,讓他去頂一陣好了。
上縣城去開會辦事,對夏天來說,由於他到鄉下的時間不長,既有新鮮感又是農業會,其實從心裏說實話,他還求之不得呢。
張玉蓮副主任把這次開培訓會的任務交給他,他從心裏是感謝這個領導的,農業會議對大多數人來說是比較枯燥無味的,但對夏天卻是別有新意,真正的專業對口會議,怎麽不打動他的心呢,再說到了縣上,既把工作任務完成了,又可見到心上人。
夏天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夏天就踏上了去縣城的路,他心裏那得意就不用言辭了,早就想到縣城去的,自己來冷水,不是來打漁曬網的,他縱使有千般理由可以溜去縣裏,但是工作紀律就不允許他胡來,他不能讓自己成為別人的靶子,這樣言順名正地去縣城,公私兼顧也不是壞事,正在沉思中,汽車一個顛抖,打斷了他的思路。
路邊的田畔上,到處是芳香的團團花草,哦,春天將過去,夏天來臨了。
心情不錯的夏天,把這幾十公裏的路程簡直是作為一次愉快的旅行,本來縣城就是他的歸宿,可他偏不在這裏呆下去,他要去挑戰自我,去認為最能發揮熱能的地方,龍玲不解他的心意,還是讓時間來證明是對還是錯吧。
由於來時夏天已告訴龍玲他的行蹤,當夏天剛跨下汽車,龍玲就出現在他的麵前,夏天本以為要自己去找她的,這下可好,伊人就在眼前,夏天心裏有說不出的快樂。
夏天挽上龍玲的手,就要去縣政府招待所,龍玲小嘴一撇,“忙什麽,來了還沒有你住的,先到我家去吧,我爸媽今晚在家,你去見見他們吧。”
夏天一驚,忙說:“我這就去。”
“怎麽,不敢了,你平時不是說什麽都不怕,咋就打後退了呢。”龍玲對夏天的態度大感意外。
夏天認為時機還沒成熟,他想讓自己取得一點成績後,才到龍玲家去,現在工作上不說出成績,就是有點表現的萌芽還八字沒有一撇,這樣就去,是否有些唐突,他想到此,口裏就本能地有了拒絕的味道。
龍玲一下就不滿起夏天的舉動,她抬起頭仰望著高高的天空,原來你也是怯陣的。
“我家又不是老虎窩,也不會吃了你的,你不去,後悔的不是我。”龍玲來了個激將法。
夏天突然間升起萬丈豪情,還有不敢去見未來的老丈人和老丈母的,他瞪著龍玲的臉,“大不了就是被龍書記臭罵一頓,我去就是。”
龍玲正在故意生氣,她見夏天回答得如此艱難,不由得笑了:“你說的,爸爸要是罵你,到時我可不幫你說話喲。但是你不要說出我倆的事,現在還是保密階段。你懂嗎?”龍玲說這話時她的臉上是不容夏天有任何反對餘地的,夏天也隨龍玲的變化而放鬆了剛才緊繃的心。
兩人說話間已來到了縣委大院,夏天雖說和龍玲是同學,也送過她回家。可是每次都是到了這大門外就停止了,他還從沒跨進過這座當地最高領導人的棲身之地高樓,今天和龍玲在一起往裏走,心裏還是不由得咚咚直跳,他的呼吸因心跳加速而變得沉重,步子似乎也是軟軟的。
龍玲分明感受到了夏天的窘迫表情,但她根本就不給夏天一點放鬆的機會,隻是讓夏天跟在後麵走,夏天隨著越來越近的大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龍玲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既沒有因為夏天的到來而驚喜,也沒有以夏天的緊張而發笑,一付處變不驚的姿式。
龍玲的家在縣委家宿樓的第三層,是一套有三室二廳外加一個書房的大房子,夏天一跨進去,頓覺眼前無比的寬大,這縣委領導的居住地和一般人的住家還真有區別。尋常百姓之家就是有這一半的房子也心滿意足了,可是龍玲家才三個人喲。
雖說龍家人少房卻寬,可是夏天也沒有想到,人家龍玲的老爺子既是當初的縣委書記,同時也是南下的老革命,對他這樣的領導,組織上在物質生活上多一點照顧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當然夏天所思考的並非是這些,他要對得起龍玲,對得起他們之間的你情我愛。從跨進龍玲家門的那一刻起,夏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隻有拿出真本領,才算對得起龍玲的一番苦心。
夏天很俗地想:人家千金小姐能看得上自己這個窮書生,這本身就是奇跡,得好好地嗬護眼前這個夢幻般的天使。
"爸爸",隨著這聲清脆的喊聲,夏天從想象空間又回到現實,龍書記雖說從縣委書記的位子上退了下來,但是他還是保持著當年的風彩。
威嚴中又有幾分慈祥,他愛憐地盯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又瞟了女兒身後的陌生小夥子一眼,象是說,你是誰,咋就成了我家的不速之客,被他這一眼光掃射,,夏天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臉憋得象個紅臉關公。
龍書記一副大家派頭,隻是一瞬間,他就對夏天作出了‘正確’的判斷:
"哦,是小玲的同事吧。”
他既是對龍玲說,也是對夏天身份的認定,龍玲在爸爸的麵前顯得十分的調皮,她見爸爸那個樣子,明白老爹把夏天的身份弄錯了,她不想給老爹糾正。看到夏天的樣子,就知道夏天十分懼上,她也不想為夏天解圍。
當龍書記問完夏天之後就再沒下文,他端坐在那裏,繼續看他的電視。龍書記就是不苟言語,甚至連夏天在眼前也如不存在一般。
夏天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好讓他有一個喘息的機會,龍玲被電視上一個精彩畫麵所吸引,她把夏天也忘了,三人就這樣都不說話。
還是龍媽媽劉芳出來解了夏天的圍,她送上兩杯香茶,笑吟吟地對龍正說:“喲,我們家來客人了,老龍你怎不讓客人座呀。”
她一邊說,一邊把夏天讓到沙發上就座。夏天心裏一下有了來到溫柔港灣的感覺,緊繃著的心也就隨之平靜了下來。
還是龍書記打破了僵局,他坐在夏天的對麵,先是品了一口茶,再從茶盤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遞給夏天,夏天忙禮節性地擺了擺手,龍書記笑了:“年輕人,不抽煙未嚐不可,這個東西,隻要是上癮了它就是你的終身伴侶,不學也罷,象我都戒了不知多少回了,就是不能離開它。”
夏天讓龍書記這一句話把思想放鬆了些:
“龍書記,我怎麽能和你相比,你操勞的是大事,不象我們,一天到晚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要保持頭腦高度的清醒,抽抽煙來醒神也是很正常的。”
“算了吧,你就不要給我戴高帽了,我是退下來的人了,大事有他們去管,我就隻管如何吃喝拉撒了。”龍書記很隨意地回答。
夏天很是理解他們這些退下來的老幹部的心情的,他無不感歎也有些討好地對龍書記說:“龍書記,你不是沒事做,而是退而不休的。而且你還是縣顧問委員會的主任,每天的事可多呢。”
“屁事,一天就是看看報,喝喝茶。顧問,美其名,是顧而不問。你顧多了,現任是吃幹飯的不成。”龍書記無形之間就把夏天作為知己。
龍玲從廚房出來,見爸爸和夏天親近了許多,她一轉身又回廚房去了,再出來時,她的手上挽著媽媽。龍玲故意哼了一聲,龍書記瞄了她一眼,龍玲笑得十分燦爛。
“爸爸,他是誰你知道嗎?”
龍書記搖了搖頭。
“我不認得,是你們單位的吧。”
龍玲盯著夏天:“你來回答。”
夏天忙著作自我介紹。
“你是冷水來的,那裏我熟喲!”龍書記把心向夏天開放。
“我在那裏幹了那麽長的時間,冷水呀,真是一言難盡喲?好罷,你們母女去忙你們的,我要和小夏好好拉一拉。”
龍玲對老爸一見到工作過地方的來人就親熱心裏雖然高興,卻在表麵上裝著有些不滿:“我說老爸,你老是把我們母女派到廚房去,你說你不是在折磨我們嗎?”說完她還對夏天丟了個大白眼。
“美你的,跟著領導沾光。”沒等夏天回答,她人已進到廚房去了。
龍書記顯得興致勃勃的,他完全放下了那過去高高在上的姿態,把夏天看作是他的從前的部下,也不管夏天是不是愛聽,他隻是一門心思講他的冷水經曆。
夏天也沒想到這個曾經在青山縣呼風喚雨的人也在自己呆的地方工作了幾年,還是當時的一把手。
而且曹書記還是他當年的小鬼,怪不得曹書記常向人們吹噓,他又給某某人作過什麽什麽的,原來就是給龍書記當差。
本以為他是在亂吹,沒想到還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