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中貴人 (2)

這個男人慌忙對老孫指了指樓上說:“我是從下水管道溜下來的,大哥,你能理解吧,俺那‘老鐵’出差走了的丈夫突然回來了。”老孫聽完哈哈大笑說:“都是男人,理解!你看你這點出息,嚇成這樣,以後別再這麽拈花惹草了。”說完老孫慷慨地把自己身上的那套西服脫下來給他了,還給了那個狼狽的男人50元打車錢。

等老孫脫完衣服上床,摸到老婆光光的有些顫抖的身子,勃然大怒,拎起老婆一頓暴打。他邊打邊說:“好懸被你們給糊弄過去,好在俺沒喝多,還什麽從樓上順下水管下來的,咱家住的就是頂樓!”

呂遠繃著臉把這一段笑話剛講完,湯震江和王紹華都已經笑得透不過氣來了。湯震江樂得直拍胸脯,還咳嗽了好幾聲,說:“呂遠呐呂遠,我來黨校這麽多次,你這麽有才,我咋不知道呢?你說說你還會些什麽?”

本來湯震江是問呂遠還有些什麽特長,結果呂遠領會錯了,以為這二位大哥沒聽夠,就繪聲繪色地又講了一個古代的:

明朝有個愛喝酒的窮秀才,他老婆總也不給錢讓他買酒,還老是喜歡在床上折騰。一氣之下,這秀才就把辦事的家夥用繩子捆到屁股後麵去了。

晚上秀才老婆想親熱,結果發現秀才的家夥摸不到了,就焦急地問:“你的那個怎麽不見了?”

秀才沒好氣地說:“被我送當鋪當了,換酒喝了。”說完轉身就睡去了。

忍了一晚上的秀才老婆早上就問:“你當了多少銀子?”

秀才生氣地說:“當了整整五兩。”

他老婆從錢匣子裏摸出五兩銀子丟給秀才說:“你今天去給我贖回來。”

秀才見這樣也能騙來酒錢,就歡天喜地地拿著銀子要出門喝酒去,還沒走出家門呢,他老婆在後麵開口厲聲說:“你等等,回來!”

秀才心想壞了,老婆想明白了,要反悔。

沒想到他老婆又遞給他五兩銀子說:“一共給你十兩,你給我贖個大的回來。”

湯震江聽完這段笑話以後,微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呂遠說:“小呂,你的古文底子真不錯,這古代的段子好像是《世說新語》裏的,你不愧為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的,看書看得這麽細。”

那邊半仰在床上的王紹華沒聽過這笑話,立馬就笑得塌了鋪了。他不隻是為呂遠的笑話,還被湯震江一本正經的回答“雷”倒了。

見湯震江對呂遠產生了興趣,王紹華便暗示呂遠說:“小呂啊,你一個黃毛小子可能不知道,湯處長可是咱們市的‘幾大江’之一啊。上有市委書記陶長江,下有市委組織部湯震江;左有化工集團的蘭新江,右有山寶醫藥集團的黃問江。這機關大院裏都知道的套話你沒聽過?湯處長可是響當當的人物,他賞識你,你就要飛黃騰達了,快把你的優點和長項跟湯處長匯報匯報。”

呂遠以為這兩個年齡大自己很多的處長拿自己開涮呢,就笑嘻嘻地說:“我還真就沒什麽長項,就在學校的時候當過校報的詩歌編輯,寫過不少歪詩,論文也獲過優。在省報實習的時候,在報紙上發表過兩篇散文而已。再就是我練過龐中華的鋼筆字帖,描了不下五十本的字帖,所以字寫得還可以。俺模仿龐中華的楷書和行書,基本上可以亂真。”

上衛生間回來的湯震江聽完,一拍自己坐著的席夢思床墊,說:“都有這些才華了,你還謙虛什麽?我這有紙筆,你給我在這兒當場寫一篇關於這次縣、區長經濟工作強化班的簡報出來,我看看你的文和字功底到底如何。”

呂遠就在沙發旁的小茶幾上將一篇千把字的簡報一揮而就,這急就章的功夫,完全得益於他替校團委書記汪崢幹活時所受的訓練。

湯震江拿過那張一稿成、沒勾抹、字跡清晰工整的簡報來,看了看,又遞給了王紹華。兩個人互相瞅了一眼,指著對方的鼻子同時說:“這個人我要了,你不許跟我搶。”

湯震江把王紹華的手劃拉開說:“小呂,你可能沒聽說過,民間有句話叫‘跟著組織部,天天有進步;跟著宣傳部,混個油水肚’。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

呂遠看兩個人在開玩笑中研究起了自己的工作出路,覺得很不可信,他就開玩笑地說:“我就這一疙瘩一塊兒的,反正你們哪個領導能把我調走我就跟誰去。黨校我是真呆不下去了,調不走我就辭職不幹了。真調走了我,我就送你一條紅塔山煙,貴的我是真買不起。”

湯震江說:“年輕人,你要有耐心,等我回去跟部長匯報完,就研究你調動的事。這幾天,你得記著來我們房間報到,天天給我們講幾個笑話,不許重樣。別說,你還真有些歪才,有點急智。”

王紹華見湯震江動真格的了,就對呂遠眨眨眼說:“湯處你這管幹部的還真有識人的眼光,幽默的人是以機智做根基的,我還真是佩服你老兄了。呂遠,你還不用湯處長給你的中華煙孝敬一下湯處長?趕緊地。我已經預感到你的前途無量,我不毀你前程了,你就跟湯處長到組織部深造去吧。你要記住了,組織部轉一圈,大小是個官。謙虛謹慎,再加上你的才華,將來爬到老哥頭上,千萬別給老哥臉色看。”王紹華也是在官場浸淫多年的油子了,一句話就拍了兩個人的馬屁。

呂遠見話題都談到這兒了,就慌忙對湯震江說:“湯處長,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我現在可是事業單位的編製,不是公務員,能進市委組織部嗎?”

湯震江一聽這話,又笑了起來:“市委組織部要調的人,解決公務員問題,還不是走走程序就解決的?那是小事。對了,先說說你是不是黨員吧,要不是黨員我可沒咒念了。”

王紹華在旁邊諷刺湯震江說:“在市委黨校當教師,現在要求進來的都得是黨員,這甭提了。轉個公務員,在你們組織部門也的確是小事,你們把部長的司機都弄成組織員了,堂堂的副處級幹部。結果怎麽樣?他那個好賭分子跟人釣金花、填大坑輸了一屁股債,領著老婆孩子跑得無影無蹤了,你們組織部坐了多大的蠟啊!”

湯震江回敬王紹華說:“閉上你那烏鴉嘴,你們宣傳部那個姓焦的副部長,帶著情婦滯留海外不歸,不比我們那個醜丟得更大?不要給年輕人灌輸這些負麵的東西,我們的幹部總體還是好的嘛,這就是我們組織部門選賢任能的功勞了。”

就這樣,呂遠沒花一分錢,沒請一頓飯,單靠講笑話,就進入了市委組織部門選材的視線之內。

這使他既興奮又有些不自在,雖然自己有筆杆子,卻好像是靠講段子進階的,多少有些當宮廷小醜的意思。於是暗暗下決心,進了市委組織部可千萬別混成了弄臣,這社會還得是靠真本事吃飯的。可仔細一想,自己目前在這個省轄市裏,房無一間、地無一壟的,又沒什麽硬當當的社會關係,有時候不靠這些能靠什麽?說服了自己糾結的內心後,呂遠把自己降格到自食其力的謀生者的位置上,但也因為在大學裏接受的那些高尚的理想教育,發誓要在混得人五人六以後,繼續報效祖國和社會。

之後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呂遠還在不知情中,他的調動程序就被湯震江一手安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