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桀驁少年
清晨，走廊裏突然響起一陣大喝：“起床了！各獄室起床整理內務……”
“轟隆……”原本寂靜的看守所裏隨著所長的吆喝聲，登時熱鬧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可以大聲地說說話，所以，誰也不會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怎麽？沒睡好？”徐濤瞧著直揉眼的丁劍，不由笑了起來。丁劍搖搖有些暈乎乎的腦袋，說道：“能睡得著嗎？”
“時間長了就習慣了……董偉，你今天隻怕不好過啊！”
“怎麽了？”
“你想啊！所長昨天晚上把張良那幾個小子弄走以後說什麽來嗎？”徐濤隨手接過下一個人遞來的毛巾，彎腰洗臉。
“偉哥！您洗臉……”丁劍剛想問問看守做裏有什麽整人的方法，耳邊卻是響起一個聲音。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一個睡在下鋪的人端了盆水過來，趕忙說道：“我自己來……”
“兄弟！別理他們，這他媽就是睡上鋪的待遇，誰讓他們拳頭不如咱們的硬呢……”徐濤大大咧咧地說著，又接過一隻已經擠上牙膏的牙刷，嘰裏咕嚕的刷起牙來。丁劍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還真的手裏也拿著一支牙刷，不過還沒有擠上牙膏。他搖搖頭說：“你把牙刷放下吧！我不習慣……”
“兄弟……不習慣不行啊！這裏是看守所，好心不會有好報的……”徐濤那邊又嘟囔了一句。
“董偉，這裏邊都這樣的，要不是你來，我想伺候上幾鋪的人還沒這個資格呢……”宋輝旁邊此時也站著個專門伺候他洗漱的人，聽他的語氣，很有些唏噓的感覺。
“這玩意兒也需要資格認證？”丁劍有點迷糊。
“可不是咋地，凡是伺候上幾鋪洗漱得人，都能撈得著吃飽飯啊！”一提到吃飯，宋輝肚子裏傳出咕咕嚕嚕的響聲。
“宋叔叔，您餓啦？”
“嗯……”宋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徐濤擦著嘴走了過來：“這都怪我……”隨後把毛巾扔給跟在他身後的人喊道：“把昨天晚上剩下的包子那過來給宋叔……”
“濤哥……”
“宋叔，說什麽呢這是？有我兄弟在這兒，您什麽也別怕，以後有我吃的，絕對餓不著您……”徐濤瞪起眼吼了一嗓子，嚇的宋輝一縮脖子，臉都變了顏色。
“宋叔叔，濤哥是好意，不用害怕。”
“是……”雖然有丁劍在身邊，但是宋輝仍然不敢像徐濤等人那麽張狂，接過包子，躲到一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濤哥！這裏邊都吃不飽麽？”看著宋輝的吃相，丁劍心情有些沉重。徐濤奇怪地看了眼丁劍：“兄弟，這裏能讓吃飽嗎？”
“那……你們昨天晚上還剩下了包子？”
“兄弟，那可是咱們自個兒掏錢買的，知道一個包子多少錢嗎？五塊？”
“啊？”丁劍吸了口氣：“一個包子五塊錢，這麽貴？”
“貴？這還貴？知道一隻燒雞多錢嗎？一百大元，知道一盒煙多錢嗎？外麵五六塊錢的煙裏麵到了裏麵就是三四十。你還別嫌貴，愛買不買，不買，就憋死你！”
“至於嗎？”丁劍揮了揮胳膊，發覺自己胳膊上的刀傷已經不疼了。
“你不抽煙是不知道沒煙的難受勁啊！哎……你幹嘛去？”
“鍛煉啊！”丁劍說著走到獄室後麵的鐵籠子裏，也就是所謂的放風場。跑步是不行了，他隻好踢了幾下腿，做了幾個柔韌動作，然後站在原地快速出空拳……
“拳速挺快，不過看你昨天晚上的動作，明顯沒什麽格鬥技巧，那幾招泰拳招式倒是不錯，可惜太單一了些。”徐濤看了一會兒後走過來說道。
丁劍又打了幾拳，這才站起身來說道：“沒辦法，我隻能是現學現賣，書上的東西都是死的，還不如在實戰中學些實用的招式呢。”
“這句話倒是不錯，戰鬥是最好的老師，可是你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怕你還沒看清呢，你就被人打趴下了……”
“哼！至今為止好像還沒有人能把我打趴下……”說到這裏，丁劍的話猛然頓住，他忽然想起在席上上遇到的那個老頭，自己可是傾盡全力也沒能打到人家啊？
“我也說不過你，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要是我師爺見到你，那肯定是跑不了你的……”
“跑不了我？”
“那還有假？老爺子眼界高的很，就算是我師父，也沒能讓老爺子滿意，總說我們練得亂七八糟，糟蹋了八極的名聲。他要是看到你這麽有天分的人才，還不死氣擺列的要收你做徒弟啊！”
“是嗎？”丁劍又想起那個奇怪的老頭，他也不是要收自己做徒弟的麽。他剛想把老頭的事情說出來，鐵籠子外麵忽然響起嘩嘩拉冷的響聲。
徐濤臉色一變：“壞了！所長這是要給你戴腳鐐……”
“董偉！”劉所長冷著臉占到了鐵籠子外。在他身後，是提著一掛腳鐐的高小路。
“劉所長，他還是個孩子啊！帶這麽重的腳鐐……”
“徐濤！這裏沒你什麽事兒，你少摻合。”劉所長猛的瞪了一眼徐濤，然後看著丁劍說道：“我不管他多大，隻要刑警隊趕往這裏送，我就敢收！隻要進了看守所，那就得遵守看守的所得紀律，他把人打成了重傷，張良更是被打斷了腿，我若是不不管不問，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丁劍看了眼那鏽跡斑斑的腳鐐，忽然笑道：“草！這玩意兒我還沒帶過呢？”
此言一出，徐濤頓時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了。那位劉所長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獄警，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麵對腳鐐還能談笑風生的人犯，何況，眼前的人才十六歲。
“劉所長……”宋輝忽然站了出來。
“宋輝，你幹什麽？”劉所長皺眉說道。宋輝結結巴巴的說道：“他……他是我兒子的同學……”
“閉嘴！這裏有你什麽事兒？”劉所長看到臉色平靜的跟沒事兒人一樣的丁劍，再看看獄室裏麵那些犯人看著丁劍那帶著崇拜的目光，忍不住怒火中燒，對高小路喝道：“把門打開，我倒要看看他骨頭有多硬……”
“嘩啦……”高小路打開鐵索，拉開了小鐵門。丁劍毫不猶豫的鑽了出去，既然躲不過去，那就硬硬氣氣的坦然承受吧！
“給他戴上！”劉所長越看越生氣，忍不住又怒吼一聲。高小路拿過腳鐐，歎了口氣蹲下身子把鐐扣鎖在丁劍腳脖子上。由於腳鐐閑置了許久，上麵不僅生滿了鐵鏽，而且兩隻鐵圈的邊棱很是鋒利，一接觸到丁劍的腳脖子，立即刮下一層皮來。
“知道疼了吧！”劉所長陰陽怪氣兒的問道。丁劍呲牙一笑：“還行！”
“還行！還真是硬氣啊！想做個硬漢？那我今天就成全你……”劉所長一指鐵籠子外麵的一條小路：“給我順著這條路跑，我什麽時候叫你停你再停。”
丁劍看了眼那鋪著方磚的小路，抬腳就走……
“我說的是讓你跑……”劉所長說著抬腿就是一腳，正踹在丁劍屁股上，丁劍不由一個趔趄，腳下的鐵鐐發出嘩啦一聲。
“唉！”丁劍心裏歎息一聲，他終於明白人們為什麽說看守所時沒有人權的地方了。這裏，沒有做人的尊嚴，因為自從你犯了錯開始，也許你已經不是公民了！這些，丁劍都明白。為了免受羞辱，他咬了咬牙，開始小跑起來。
“嘩啦嘩啦……”鐵鐐拖在方磚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隨著腳步的邁動，那兩隻鐵圈在丁劍腳脖子上上下滑動，鋒利的邊棱就像小刀一樣，一下一下的在丁劍腳腕上摩擦、切割。
此時正是看守所裏的人犯們起床整理內務的時間，各個獄室的號頭更是都借著這個機會在鐵籠子裏閑逛，有的犯人更是在往鐵籠子裏搬被褥，以便曬曬黴氣。十九獄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沒一個獄室的人都能夠知道，當他們看到一個少年帶著腳鐐在鐵籠子外麵跑過去的時候，都不由大吃一驚，隨即就像見了血腥的蚊子一樣，呼隆一聲跑到鐵籠子邊上瞧熱鬧。
“嘩啦嘩啦……”腳鐐摩擦地麵的聲音不斷地響著，汗水漸漸地從丁劍額頭上冒了出來，隨著腳腕上的疼痛加劇，冷汗更是止不住的順著丁劍的臉上滾淌下去。
“這是誰啊？什麽時候進來的？”
“還是個小孩兒呢？這是發什麽事兒了？”
“我操！二十一斤的腳鐐？”一個驚叫聲驀然響起，把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粗壯的鐵鏈上，接著就響起陣陣吸冷氣的聲音。這是最重的鐐銬啊！一般的犯人帶上以後別說是跑，就是走路都是問題，可沒想到今天開了眼，還真有人能夠跑得起來，而且還是個半大孩子。看著那跑過去的人，各個獄室裏麵一片嘖嘖驚歎聲。
“哎喲……出血了……”一個犯人眼尖，指著小路上那微微發紅的腳印驚叫起來。
“我靠！把鞋都因濕透了？”
“這小孩兒骨頭夠硬的啊？一聲都不吭啊？”
“還吭聲呢？小家夥那速度一點也沒變慢……”
“濕了……你看這血……”
“別你媽廢話，看著！這種硬漢也是你能議論的？”一個號頭猛的怒吼道，說話的小子一看號頭那難看的臉色，急忙閉上了嘴。
小路上的腳印越來越清晰，一個個黑紅色的腳印清晰地呈現在人們麵前……獄室裏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圍擠在鐵籠子前麵的人們，眼裏的幸災樂禍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由衷的欽佩……
“小子，給我耍硬是吧？那就接著跑，我看你能硬到什麽時候？在這裏，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趴著，外麵那一套，在這裏不好使……”寂靜而又壓抑的空氣中，劉所長那惡狠狠的聲音伴隨著腳鐐的嘩啦聲，顯得格外刺耳……
第一章第56章無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