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憋屈的黑社會
於小飛心裏那叫個鬱悶呐！人家黑社會混的都是氣勢囂張、人模狗樣的，再看看自己。實力弱小，被隔壁街的二麻子一直壓著抬不起頭來，收保護費的地方隻有這一條步行街，還沒有多大的油水，要不是手下的弟兄們兼著在車站裝卸的拆事兒，早就揭不開鍋了。這還不說，誰讓自己手底下人少，沒有高手呢？可是剛才一個賣衣服的老娘們兒都敢跟自己大呼小叫的，這也太不把咱這黑社會放在眼裏了吧。不過，想想自己收了人家的保護費，卻讓搶匪把這裏弄得雞飛狗跳的，也算是自己失職，隻好不計較了，好男不和女鬥嘛！可是你一個警察放著搶匪不抓，你欺負我們黑社會幹什麽啊？但是又實在惹不起，隻能再次服軟：“王隊！是我做的不好……”
“當然是你做的不好了，你看看……你自己看看……”王天明右手指著混亂不堪的步行街：“都弄成什麽養了，你憑什麽收人家的保護費？”
“是……我下次注意……”於小飛氣得直咬牙：我收保護費？有一半都到你腰包裏去了，哥兒幾個為了吃飯喝酒泡馬子，每天都要去火車站扛大包，整天累的臭死，可是為了維持黑社會的形象，還要整天裝的人模狗樣，我有苦跟誰說去？我容易麽我？
“還有下次？我這就要把你帶回局裏去，看來你是又想吃公家飯了。是吧？”王天明疾言厲色的訓斥著於小飛，黝黑的臉上陰沉如水。若是不清楚內容的，還真以為這是個鐵麵包公呢。
“別……王隊，我可不願再進去了，那裏麵這不是人呆的地方啊！”一聽說又要把自己送進看守所，於小飛立馬急了。抓著王天明的袖子哀求道：“王隊，咱這兒的保護費可有一半都給你老人家了，弟兄們實在是湊不出更多啊……”
“你想威脅我？”王天明吼了一聲，不過音量隻有他和於小飛才能夠聽得到。
“不是……我哪敢啊！王隊，我說的可都是實際情況啊，要不晚上我再去您家一趟？”
“嗯……我考慮考慮……”王天明故作沉吟。於小飛瞧得直撇嘴：媽的。還不就是為了老子在給你送點錢花嗎，還要考慮考慮？考慮個球啊，真他媽虛偽！
“那個……小飛，你嫂子昨天在南天大廈相中了一條金項鏈，我又沒有時間去買……”
“王隊，我有時間啊。這事兒您就交給我了，晚上就給嫂子送家去……”
“嗯，那就麻煩你了，記的，是十克的那條……”
於小飛一哆嗦：媽的，又得好幾錢啊！可是嘴裏答應得非常爽快：“沒問題啊！王隊，我這人沒別的長處，就是這腦子好使，還特別對您的事兒好使，您隻要交代一遍，我立馬就印在了腦子裏……”
“嗯！記住就好，好好幹吧，爭取把你的地盤弄大點兒……”
“王隊，這就需要您老人家發句話才行啊！”
“這怎麽行？別忘了，我可是國家工作人員，這種事兒我怎麽能夠摻和呢？還是要靠你們自己呀！放心，有什麽事兒我給你兜著。”王天明和藹的拍拍於小飛的肩膀。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警察在做黑社會人員的思想工作呢？哪能猜到是這種事兒！
“那好吧！”於小飛心裏恨得直咬牙：媽的，誰不知道你誰的保護費都收啊？靠我自己的能力，我要有那能力早他媽去開場子了？還用去火車站扛大包啊？
“記住晚上去家玩兒啊！”拍拍於小飛的肩膀，王天明向警車走去。
“大哥，是不是這孫子又要錢啊？”一個光頭湊了過來。於小飛表情沉重的點點頭：“要條十克的項鏈。”
“草！咱們那弄錢去？”
“唉！隻能想去幹活的地方支工資了。”於小飛現在都有想哭的衝動了。媽的，這黑社會混得……太他媽窩囊了！
王天明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回到警車那邊一看，倆搶匪滿腦袋是血，必須盡快送醫院。可回頭一看，那邊還跟公雞似地較勁兒呢。心說你倆有完沒完呐？要不你就動手，要不就撤退走人，可是你們瞪來瞪去的能瞪出什麽花樣來？一招手，跑過來一小警察，他低聲說道：“去把冷俊叫回來，鏡上的搶匪需要去醫院……回來！”
那小警察不明所以，王天明細心的囑咐：“千萬不要說是我的命令，至於該怎麽說，你自己琢磨去。”
“是！”小警察心裏鄙視不已。還隊長呢？有這樣害怕手下的隊長嗎？但是想想冷俊的後台，小警察倒是也理解了王天明的苦衷，為了能往上爬，誰願意得罪領導啊？
“冷姐，醫院的急救已經準備好了。”小警察很聰明。
冷俊正自心虛呢，跟丁劍瞪了足有十分鍾了，對麵這小子竟然沒眨過一次眼睛。瞪得自己眼都酸了，可是這小子一點退縮的架勢都沒有。她很想一腳把這小子踹翻在地，然後掏出銬子銬上，讓你在跟我較勁兒？可是那邊還有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表妹呢，這小丫頭要是著起急來，還不跟自己甩半月的臉子啊？眼下聽到同事的話，急忙回頭問道：“什麽醫院的急救？”
“是哪倆搶匪的傷太嚴重，我們給是醫院打了電話，讓他們準備急救的……咦？冷姐，你眼睛怎麽啦？怎麽老是眨眼啊……”
冷俊心裏那個氣呀！我眨眼還不是因為剛才眼瞪得太大酸了嗎？你是真傻還是誠心要我難看？這不是明擺著讓對麵那小子看我笑話嗎？想到這裏。冷俊一瞪眼，可沒想到剛才眼瞪得太久了，現在用力一瞪，眼淚出來了……“
小警察看傻了，心說這位冷大姐平時那麽堅強倔強，說話辦事都雷厲風行，平時連笑都不笑一下，今天怎麽就哭了呢？難道是受了委屈，想在我這裏尋找安慰？沒想到平時連看都不看自己的冷俊，竟然還對自己有意思啊？
“你看什麽看？”見到小警察那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冷俊突然一聲獅子吼。小警察渾身一震，立即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想起冷俊平時的古板嚴厲，他立即丟去幻想。別說冷俊對自己沒意思，就是有意思那也不能要，不能因為一棵樹而丟了一大片森林啊！
“還不走？”冷俊又是一聲嗬斥。小警察一縮脖子：草！敢情把怨氣撒到我身上了！
“表姐！”看到冷俊終於不和丁劍對峙了，秦曉柔怕拍胸口，長長出了口氣。他可是擔心了好久，最害怕表姐壓不住性子，給丁劍那麽一拳兩腳的，真要吧丁劍打壞了怎麽辦？隻是想想那倆滿臉血跡的搶匪，好像自己擔心的應該是表姐才對。
“幹什麽？”冷俊回頭看著秦曉柔，惡聲惡氣的問了一句。丁劍一皺眉，立即把秦曉柔擋在身後，還沒有說話，就感覺自己手背秦曉柔拉的搖晃了一下。
“我來說！”秦曉柔對著丁劍溫柔的一笑，又走到了丁劍前麵。冷俊皺眉看著自己這個任性的表妹：“柔柔，你別胡鬧，他才多大呀？”
“表姐！”秦曉柔羞得擰擰身子跺了跺腳：“你想哪兒去了？他就是我才認的弟弟麽？你還懷疑人家？”
“哼！鬼才信你……”
“我就相信。”丁劍立即又擔起了護花的重任。冷俊柳眉倒豎，看樣子又要發飆，秦曉柔慌忙擠到兩人中間，擺著小手說道：“你倆又要幹什麽呀？怎麽總是吵架呀？”
“哼！”丁劍和冷俊同時冷哼一聲。秦曉柔看看又要重新較勁兒的兩個人，跺腳說道：“不管你們了……”
“姐……”丁劍看到秦曉柔轉身跑走，隻好狠狠的瞪了眼冷俊，扭頭追去。
“哼！算你小子跑得快！”冷俊得意洋洋的甩甩頭發，就像這場對視的戰爭是她打贏了一樣。
兩輛警車依次駛離現場，隻留下步行街慘不忍睹的混亂和那些麵麵相覷的小老板們。微微西風吹過，卷起地上丟落的衣服，吹在那貼在牌子上的紙上，發出嘩嘩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歎了口氣，引發出人們心頭的鬱悶，歎息聲一片。
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沒有實力，沒有特權，為了饑飽而早起晚睡，卻還要忍受那邪惡勢力的欺壓。他們沒有想過抗爭，因為他們知道，並不是黑社會才是惡勢力，有時候，那些穿著製服的，比黑社會還要黑。而他們的背後，是整個山海市的官僚利益，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他們隻有忍受，默默地承受，隻是希望有一天，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為這些弱小的群體承擔一些責任，哪怕隻是說一句有良心的話。
於小飛默默地向前走著，他的身後還是跟著那群麵目凶橫的光頭們。可是有誰知道在他們凶橫的外表之下，有著怎樣矛盾的心情。作為惡名卓著的黑社會，他們卻要去做苦力，為了繼續還做黑社會，他們要去支取用汗水換來的工資，為的，隻是給某個人送禮！
這黑社會混的……真他媽憋屈啊！這！就是於小飛等人現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