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苦難遺魂

“八千,那一個人合兩千七了,還有獎金?你老板這麽好人品……”炕上的老媽一骨碌做起來,腿疼在這一刻好了百分之九十,能用自己這殘軀掙到錢給兒子娶媳婦,何況還是兩千多塊,她的力氣立馬湧便全身……

“媽,是一個人八千,三個人兩萬四,算上獎金能賺到一個月三萬塊,關鍵是你得懂種地,這穀雨芒種,草出來了要及時趟地,莊稼黃了要施肥,下雨了還要施肥……”

無雙心裏樂歪,故意把話頭扯遠,誰知老爹一聽就拍了桌子,“屁,下雨了還施肥,那不是給草吃,是下雨後小草起了要趟地,城裏人果真沒一個好把式,給你老板說個好話,就說你找到了好人選,那個叫啥來著……”

“資深……”妹妹琴琴眼睛眯成月牙,忙補上一句。

“對,就是資深,咱就是資深農民,破詞真難記,記了好幾天還是想不起來……”

哈哈哈哈……全家人好久沒聚在一起快活一番了,對於好滿足的莊家人來說,不用大魚大肉汽車豪房,隻要一個能感到有趣的詞,全家人就能樂上一上午……

(別瞧不起農民,他們種在地裏和用鐮刀收獲的,都是能量,是加滿你血槽的能量,感謝您的閱讀,qq號碼三五九零九一三一……)

錢果真好使,區區一月三萬塊錢,就解決了無雙的頭痛,爸媽答應了跟自己去城裏,讓一直擔心二老身體和安危的無雙如釋重負。

“雙子,去西頭新蓋的博物館找你二叔,就說我有事找他,咱們把地和園子給他看著,這我就放心了……”老爹吳萬裏讓無雙曲找吳老二,他這次倒是真的放開了手裏的田產。

無雙答應了一聲,套上三六一度就往村西頭跑去,和家人的談話讓他得知,西頭磚廠附近已經被鎮裏批下來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就建起了一處占地萬平的博物館,紀念那些二戰時的英烈們。

無雙不由想起了雷子,人死了,最後就連唯一的蝸居也被人占了,他的魂魄若是回鄉,估計連那磚廠的破草棚也找不到了,心裏一陣唏噓,無雙加快腳步,走進一處鐵柵欄圍著的大建築前……

“誰啊,這不讓隨便進,出去!”無雙剛剛站穩,沒等打量眼前的大紅建築,一邊的小轎車門一開,裏邊兩個拿著警棍的男人對無雙就嚷嚷,眼神中透著古怪。

“啊,我找吳千裏,他是我二叔,在這幹瓦匠活,家裏叫他回去吃午飯。”無雙對著兩個人點頭回道,回身又看了看近前高十多米的三層複古建築,“這博物館蓋的真快,我才走三月,就建成了,樣子真是別具一格,就是……”

“啥,就是啥?”白色捷達車上的藍襯衫男人四十多歲,聽無雙一說,下意識的問道。

“有點陰森,可能是太大的緣故……”

無雙說完,繼續打量眼前的高大建築,卻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倆人眼神中的恐怖,許久,倆人中的另一位胖乎乎的中年人衝無雙說道,“你二叔在哪邊幹活我倆不知道,去西邊看看吧。”

無雙點頭應道,一直往西走去,貼著博物館的後牆,趟著高草往西走,邊走邊喃喃,“這博物館也是個飯碗子工程,這麽多錢投進去了,就沒人清理下場地……”

無雙走後,藍襯衫男關掉車裏的冷風,對身邊的胖頭說,“哎,不會出啥事吧?”

“不會吧,遠怕水近怕鬼,這小子聽音是剛回來的,應該不知道那事,要不,去看看?”

二人不安的看了看已經走得隻剩深草中一抹身影的無雙,在建築的遮陽下,那裏透著陰森,讓二人不自覺的拿起了座下的斧頭……

追著遠處的背影,藍襯衫嘟囔道,“哪個王八蛋選的地建起博物館,那挖出人骨頭挖掘機司機沒嚇死就不錯了,……”

“停,別雞~巴說這個,再說你自己去。”胖頭急忙止住了同伴的絮叨,用下巴一指遠處,正站立在滾木前不動無雙……

前邊是建築時剩餘的原條滾木,一根根一尺直徑的木頭四五米長,順著壘在一起,無雙往西看看,心說西邊是鐵絲網了,再往外就是稻田,哪有工程啊,二叔在這?

呼……

一陣沙塵被旋風卷起,無雙伸手擋住眼睛,晃晃頭上的沙子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眼前四五米遠處,一根直徑三十公分的原木憑空立了起來,稀奇的是,它就這樣虛空立著,下邊一米多的空當,沒有任何東西撐著……

“嘶……見鬼了!”無雙腳步往後一退,但是眼睛卻不敢離開木頭,生怕它砸下來傷到自己。

王八蛋,老子天生骨頭香,又碰上這東西了,讓水裏的勾死鬼弄個半死,今個又是哪的髒東西,想起江裏救小女孩的那次,無雙心中就有一股怒火,當下把退後的腳步往前邁了一大步,“草的,有屁就放,擺什麽威風。”

無雙法眼開啟,在豎立起的木頭下方,一個穿背心的瘦小男子出現在他視線裏,嘴角冷笑,無雙心說我騰一會兒讓你舉著,累死你個豬。

等了半天,無雙也沒瞧出對方有疲憊的跡象,誰知身後卻嗷嗷叫喚起來,原來是那兩個保安跟了來,他們一見旋風刮起木頭自己立了起來,扔掉手裏壓手的東西,回頭就跑,連皮鞋掉了都不知道,“來人啊,又鬧了,這次更凶,快來人啊……”

他這一喊不要緊,遠處東側的人群聽後呼啦一下跑的更歡,隻剩下了保安隊喂的那條狗鑽進窩裏,把尾巴摟在外頭哆嗦個沒完……

無雙回頭看看幾了滾蛋的人群,心中好笑,回身衝仍立著的木頭下方說道,“放下吧,老舉著不累?”

“咦……”

一聲輕咦從木頭中發出,然後整根原條呼隆砸下,離無雙的腳尖隻有三十公分,濺起的草屑漫天飛舞,,看不見的空氣中再次傳來一聲,“你是誰?你不怕我?”

“都是一個鼻子倆眼睛的中國人,我怕你幹嘛,說說,我沒惹你,你卻要嚇唬我,到底為什麽,若是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哼哼……”

無雙右手一抬,平舉胸前的手心處立馬嘭的一聲現出一團火焰,徐徐旺盛散發著高溫高熱……

“你是道士?涿本給你多少錢?”背心男子臉色頓時鐵青,腦門的青筋迸出多高,眼睛嘖嘖往下淌血。

“嘖嘖,這要是去捐血得弄好幾個本子,別耍酷了,涿本這名字挺別扭,不是日本人吧?”無雙心中下意識的把眼前情景當成了遊戲,對森森的冷風也不在乎,心說你這打扮太過時了,還沒楚家村的村民時髦呢,就是林正英的老片子,也沒這落魄打扮啊……

“你不是涿本派來的,那你是誰?”背心男往後一縱,輕呼呼的坐在四米多高的壘木上,目光炯炯的看著無雙。

無雙也四下撒摸,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指著自己的鼻子和頭發,“看不見啊,中國人!純種的……”

背心男叨咕了一句“純種的中國人”,而後眼睛一亮,身體忽然前撲,就要握住無雙的手,卻被猛然站起的無雙手中頓時多出的冰塊震住不敢靠近,“你果真法力高強,大師請幫我。”

“沒興趣,你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不說,單單你這副打扮就讓人嚇死,遠點啊,不然我心情不好這佛怒火連一出,就是神仙也能幹掉……”

無雙可不敢保證能幹掉鬼,對付靈類,雷子興許行,自己可沒那兩把刷子,不過眼前的這家夥明顯落伍了,自己嚇嚇它讓他知難而退也就得了。

當下無雙雙手往一起收攏,左右手各有一團火焰和冰塊,慢慢的朝一起碰撞,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天蠶土豆那熊貨編造出個佛怒火連,自己哪有蕭炎那兩下子,這火球若是和水球嘭在一起,不得把自己炸成張飛才怪,財神老爺,你倒是塊鬆口啊……

若是配上一副節奏節節攀升的音樂,此刻情景都能成災難大片了,果然,就在節奏攀升到某一個頂點的時候,無雙身前的背心瘦男,忽然伸出手叫住了正往一起收攏冰火的無雙,“大師快住手,好吧,我走就是了,不過可惜了這滿地的財寶……”

“等等,我對錢感興趣,不如說說你的故事。”無雙從背心男的話中嗅到了錢的味道,而且那男人的眼神和內心在法眼的透視下無所遁形,連一丁點的貓膩也沒有。

背心男一聽報仇有望,回身撲通就給無雙跪下,三個頭重重磕在地上,帶著一腦門的草沫起身後敘述道“大師您聽好,我叫二柱,出生在一九一一年,是幸福村西側荒地的人,那地方早就沒人了,後來才有人趁土改建起了磚廠,當時,二十五歲的我娶到了村長的女兒巧玲當老婆,後來生了娃,可是,兩年後來了日本人,他們燒了荒地的房子,把男男女女都集中在一起用刀砍著玩,我領著媳婦抱著娃,被年邁的父母趕出後院,可是最後還是被日本人的狗追上捉住了,可憐我媳婦,打著肚子還被他們……這群畜生,啊嗚嗚嗚……”

“我罵他們祖宗十八代,可是一點用也沒有,老人和媳婦最後還是都被砍死了,我還沒出世的第二個孩子也被刺刀捅死了,老大才兩歲,被個小胡子軍官拉開個手榴彈的引線,塞進他手裏炸個粉碎,看著可憐孩子的斷腳掉落在我身前,我卻啥都做不了……這幫天殺的!”

無雙重重的吐出胸中的憋悶,把攥緊的拳頭鬆開,“那後來呢,你是怎麽死的?”

二柱重新無力的坐回去,“我沒事,老婆孩子和父母都沒了,我一個大男人有啥受不了的,不過是被他們吊起來曬,曬出油了就點火燒了,最後被鍘刀切成塊喂狗唄!”

“熊貨……”無雙咚的一下,感覺到胸中悶響一聲,對著跪在地上撓土的二柱吼道,“這麽多年了,你就沒想過去報仇?”

嗚嗚嗚……,二柱再次痛哭,“我能咋樣,人家宣布戰敗回了國,還是滋滋潤潤的過日子,我一個孤魂野鬼,能幹啥,還不是在這裏每天每夜的哭,可是,現在就連妻兒老小的墳頭都被人扒了建城博物館了,我能咋樣!”

二柱一時憋悶非常,也不顧無雙的法師身份,衝他呼嘯道……

“那個涿本是怎麽回事?”

二柱一聽這倆字,頓時其勢一變,整個人從地上站起,跪在無雙身前,“當年的那個往我孩子手裏塞手榴彈的日本軍官就是涿本,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屁股上那個胎記,前些日子我聽到這裏的人說,有個日本投資商要來觀光,我就去鎮上的旅館看過,那個投資商就是當年的那個軍官涿本,我想去報仇,可是他脖子上帶著護身符,我靠不近,被他發現後還找了兩個和尚來收我,都被我嚇跑了……”

“是這樣……”無雙攆著下巴,看看身前的二柱,想讓他滅了怨氣就必須讓他親手報仇才行,若是自己出手則會很痛快,一把火了事……

想來想去,無雙還是覺得先聽聽二柱的想法,“你讓我幫你,可有辦法嗎?”

“大師是師,先用雷劈開西側的牆壁,把支架和牆壁分開,到時候涿本來了,定會到大廳西牆來觀看的,到時候我就推到牆壁砸死他。”二柱的眼中,無雙成了無所不能的師了,可是……

“我哪會啥用雷劈啊,別的行不?”

“……”

“要不我打斷他的腿,你在弄死他?”

“不解氣!”

“估計這家夥都快一百歲了,我嚇暈他,你再見機行事。”

“若是他不暈咋辦?”

“那我……你說咋辦?”

“不如我上你身,趁機弄死他。”

“行,就這麽……等等,你說啥?不行,堅決不行。”無雙身上突然亮起一層護盾,圓圓的水泡將他的整個身體圈住,風雨不漏,讓對麵的二柱看了嘖嘖稱奇……

圍著無雙饒了好幾圈,二柱將心中的仇恨暫時放在腦後,對著無雙再次磕起頭來,“大師真乃高人,我有個好主意,不如你收我為徒,等我學藝有成再自己找涿本報仇如何?”

“放屁!”無雙真拿這沒心肺的家夥沒轍,轉眼就忘了家仇國恨,你信天主的吧,“等你學成了,那涿本早老死了。”

“那我告訴你財寶埋在哪,你教給我法術怎樣?”

“滾一邊去,你以為這是活泥巴呢,誰都能學?”

“就一樣,我就不信我一樣都學不會,那鄰村的英子可是會啥子土遁術的,投胎前給了我秘訣,可是太那個,我看不懂。”

二柱難得的尷尬一回,拎起背心底襟蹭蹭鼻涕,“你要是教我一個,我就把那本東西給你拿來,我可是存了好久了。”

無雙皺皺眉頭,鼻子哼了一口氣,最後點頭答應了下來……

啪啪槍響後,派出所的人來了,領著一群拿棍棒的村民,把‘睡著’的無雙抬回村裏……

夜晚,無雙醒來後吃了點東西,推說自己沒事,撇開關切的家人,就回小屋一人接著睡,黑乎乎的小屋裏,無雙從窗子看看沒人跟來,就對牆角的一團黑影招呼道,“都走了,出來。”

黑影一漲,二柱慢慢的坐到床上,把手裏用油紙包著的一根篆體書拿出,隻是輕瞥了一眼,無雙心中就泛起大浪……

被染上油脂的泛黃書皮上,單單幾個纂體字,就讓無雙心中一震,那幾個正是‘大地決’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