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
正文 口舌
?透過雅間並沒有緊閉的房門,猶可看見那幾個挨了打鼻青臉腫的學子,還有那散落一地的鍋碗瓢盆,賈蓉倒是打人打的痛快,走也走得瀟灑,隻是不知道他一走,身後的謠言就成了流言,將家醜鬧了出去。?
薛蟠在心中算了算時間,林黛玉已經進賈府了,也就是說,秦可卿的命可不長了,也是,身上背著這樣的負擔,誰還能活的開開心心的,他是不知道秦可卿身後有什麽背景身世,隻這些謠言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馮淵見他一直沒說話,還以為他心中也介意上了,走過去合上門,小聲說道:“原本聖人子弟不該在別人背後說話,但我們是至交,有些話不得不提醒你,我看著現在榮國府寧國府繁盛無雙,但想想他們也是開朝時候得了寵,子弟都是些……向來帝國世家難為,你莫要……”?
薛蟠淡淡一笑,見馮淵眉目間帶著擔憂,點頭說道:“我心裏明白的,你見我這幾個月去走動過嗎,隻是裏頭有些人也是好的,唉,生在世家,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聽著薛蟠的話,馮淵這才想到薛蟠原本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嫡子長孫,卻自己放棄了一切,隻帶著母親妹妹過活,那些還不比自己更加了解,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害我白擔心了,你小子心思通透的跟什麽似得,小小年紀有那麽多主意。”?
薛蟠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道我帶著寡母幼妹生活容易,這個世界上,你要得到什麽,必要付出相等的代價,我喜歡現在這般舒適的生活,所以才要入朝為官,不能讓那些人拿捏住。”?
馮淵也清楚薛家幾個叔叔伯伯眼睛還都盯著薛蟠那些新穎的東西,想到當初十一二歲的小娃娃,便開始自己打理一切,家中還有兩個女人要照顧,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憐惜,忍不住握住薛蟠的手說道:“這些年你受苦了,以後我定會幫你。”?
薛蟠噗哧一笑,瞥了他一眼說道:“別肉麻兮兮的,這是我的家事,再說了,誰幫誰還不一定呢,你怎麽就知道自己比我升官快。”?
馮淵心中一急,怕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待看見他眼中又帶著笑意,才認真的說道:“能獻微薄之力也是好的,隻要你記得有人在身後就是。”?
薛蟠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心想這話說得跟什麽似得,要是馮淵是個女人,他一定娶回家放著,那就成了成功男人背後的啥啥,現在這樣聽起來還真奇怪,不過他心中也是感動的,馮淵自幼喪失雙親,對人對事總帶著一絲防備,卻能這般真心對他。這下薛蟠也沒嫌棄他肉麻,伸手拍了拍緊握著自己的手。?
兩人正說著,卻聽見有人敲門,馮淵走過去打開門,卻見一個小子探了個頭進來,一看笑道:“果然是表少爺,璉二爺剛才說看見了您進來,大夥兒還說是他看花了眼呢,這不,讓小子過來瞧瞧。”?
薛蟠一時間有些尷尬,賈璉也在,就是說隔壁一桌大概都是認識的,估計剛才賈蓉那一出大家都看到了,這時候賈璉上門來也不知道什麽打算,臉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璉二哥也在啊,隻是今日同舊日好友聚聚,倒是不好過去打擾了。”?
“表少爺這話說的,這怎麽能是打擾呢,大夥兒都想見見你呢,自從要參加科舉,您都好久沒有露麵了,大夥兒都想得緊。”那小廝簡直說瞎話都不眨眼,一連串一連串往外冒。?
薛蟠看今天是逃不掉了,便索性帶著馮淵走過去,一進門,就聽見杯盤交錯的聲音,還有賈璉扯著嗓子說道:“誰說我家沒個才子,不說……待會兒就讓你們看看我外家表弟,小小年紀就是秀才,今天參加科舉,多半是要高中的。”?
薛蟠不由皺了皺眉頭,還以為賈璉琢磨著什麽心思,卻原來是領著他出來溜溜,順帶著炫耀的,站在門口有些尷尬,那邊小廝卻已經叫開了,賈璉平時也能跟他說上幾句話,算得上熟悉,這時候擺出哥倆好的架勢,過來就拉著他說道:“看看,看看,一群不上進的東西,這才是真正的學子。”?
那些人原本都是紈絝子弟,跟賈璉說笑的時候就提到了賈家這些年都沒個人才,賈璉卻拉出自家老婆的表弟來,大大炫耀了一番,那些人原本以為他多少有些誇張,這時候一看,卻隻覺得他還說的少了。?
薛蟠自帶著一股氣度,一身淺色儒衣,外襟上繡著暗色的花紋,衣服料子看起來比賈璉都華貴的多,手中那著一把折扇,卻不帶一絲酸腐,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讓人隻覺得要一直看下去,眾人心中暗歎一聲好個清俊少年,一時間沒了話語。?
賈璉見他們都看呆了,心中暗暗一笑,薛蟠姿容倒不是最出色的,起碼是比不過家中寶玉那般精致,隻那清俊的姿容帶上溫和的氣質,平常不注意倒也罷了,一旦仔細看就移不開眼睛了。?
薛蟠心中有些不耐煩,微微低聲咳嗽了一聲,一邊的馮淵臉上卻已經帶上怒意了,對著那一個個紈絝子弟瞪過去,隻恨不得將那些眼珠子挖出來。?
賈璉回過神,給他介紹了在場的人,無非是某某大人的兒子,某某侯爵的侄子,會跟賈璉交好的,也算不上上層貴族,薛蟠倒也不想得罪他們,隻自己端著酒杯說道:“原本是該好好跟各位聊聊的,隻是不巧今天還有事,在下就此自罰一杯,璉二哥,那我便先走了。”?
說著喝完酒,不待賈璉反映過來,就拉著馮淵匆匆走了,待他走遠了,一屋子人才鬧哄起來:“賈璉,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子的親戚,看著真是可人,倒是比你上次帶出來那個鼻孔朝天的臭小子更好些。”?
“就是,我看這人氣度不凡,要是能結交一番就更好了,賈璉,什麽時候把他叫出來,大家喝喝酒聊聊天。”一人又說道,隻是那圓溜溜的眼睛怎麽看怎麽邪惡。?
賈璉翻了個白眼,嗤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學院裏,坊子裏,隻要是清秀的都給你玩過了,這時候還垂涎這位,我跟你說,你就死了心吧,那可是薛家長子嫡孫,就是被分了家產,也不是你動得了的。”?
那人哈哈一下,尷尬的說道:“唉,說什麽呢,我可沒什麽齷蹉心思。”?
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也不跟他爭執,都轉身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