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期

之期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有了開始,之後的也就自然而然了,就像薛蟠和薑維,從第一次遇見時互生好感,到第二次刻意的相遇,第三次說破朋友情誼,赫然成了一對相交許久的好友,薛蟠也從未想到,這個世界上能有另外一個人理解自己那些脫離時代的思維。

或許,薑維也並不是理解,隻是善於傾聽,那個少年述說的時候,眼中帶著瑩瑩光彩,注視你的時候,讓你覺得掌握了世界,薑維第一次覺得,傾聽別人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願意作為一個傾聽者。

而薛蟠,或許是寂寞了太久,第一次,有一個能站在他對等地位的人,他知道薑維必定不凡,在那種渾然天成的氣勢下,一種糅合著欽佩的儒慕之情,讓他願意與這個人深層次的交流,事實也證明,這個人給他提供了一個疏解口,不同於劉延盲目的崇拜和馮淵有些幼稚的情誼,這種帶著距離的了解,正是他心中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們並不常相見,薛蟠甚至不知道薑維的來曆地址,他也沒有想過要打聽,一個人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想說,那自己何必強求,這也解決了薑維心中的難題,不然自己的小朋友問起來,他還真不知道怎麽樣搪塞。

一年多的時間,他們也僅僅見過五六次,卻可以憑借著對方的一個眼神推測出心中所想,薑維看著薛蟠的眼神越加柔和,偶爾閃過的複雜卻沒有任何人發現。

喝了口茶,薛家在吃食方麵很是注重,薑維喝的十分滿意,一邊也感歎薛家不愧是大家族,即使薛蟠分到了小頭,家底也不是一般富豪之家可比的,再想到自己這位小朋友的百般心思,暗笑一聲道:“你真的不打算參加這屆科舉?”

薛蟠點了點頭,寫完最後幾個字,收筆掛好才道:“我才十三,就算考中了功名,恐怕除了天才的名號累贅,也得不到什麽實在好處,你覺得皇帝能把好職位給一個還未及笄的孩童。”

薑維勾了勾嘴角說道:“別人我不曉得,若是你的話,也不無可能,可能皇帝一看見你就覺得天資驚人,為之折服呢?”

薛蟠白了他一眼,嗤笑道:“就是皇帝同意,一個小屁孩也會被其他人排擠,我幹嘛自討沒趣,還不如再逍遙幾年。”

薑維點了點頭,說道:“那也好,不過你可總算承認自己是小屁孩了。”說著就又彈了下那逛街的腦門,哈哈笑道。

薛蟠硬壓下一腔怒火,心想一年前還是冰山呢,現在就成了火山了,這麽笑也不怕嗆死,一邊掃了掃門口,擺明了送客。

皇帝陛下冷哼了一聲,他這輩子也就被這個小家夥掃地出門過,但見他黑著臉的模樣,總算是咽下了笑聲,捂著眼角說道:“行行行,我不笑了。”

薛蟠哼了哼,又問道:“你不是說最近很忙嗎,怎麽有時間來這邊閑晃?”這兩年薑維的衣服檔次是直線上升,薛蟠就以為他必定是平步青雲了,薑維樂得他誤會,也沒有解釋,畢竟見麵的次數多了,每次都要他穿粗布衣裳可是煎熬。

“不是聽說你重病在床,前來探望,誰知你竟是裝病。”薑維笑道,看著越加清朗的少年,沒有說出自己知道他重病的時候,差點沒摔了手中的玉璽,急衝衝就出門前來,卻隻看見揮毫瀟灑的臭小子。

“那還真是有勞你了!”薛蟠撇了撇嘴,卻回頭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盒子,攤開一看,卻是一張精致的地圖,上麵竟然將當地的風土人情都標注出來,跟市麵上霧裏雲裏的地圖渾然不同。

薑維驀地一驚,一下子就想到這種地圖在行軍經商上的用途,眼神驀地一邊,沉聲問道:“這東西你是從何得來?”

薛蟠見他緊張的模樣,笑道:“放心吧,我可沒心情去別國當奸細,這是我名下商家到處走訪時暗地裏記下的,你也知道我手下有一名工匠畫技了得,又擅長精細東西,我便讓他每次旁聽,誰知道他竟然憑著記憶力就畫出來了,隻是小處肯定是有差別的。”

“這樣已經盡好了。”薑維說道,眼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薛蟠口中的工匠他也見過,當時隻覺得老實可靠,卻不知他還有這樣的本事,隻怕薛蟠年紀小,不知深淺鬧出事情來,便囑咐道,“地圖這些東西,還是不要公諸於眾的好。”

“那是自然,你還真以為我傻,不過是想送你一張,將來走商路也便利一些,待會兒你就帶回去吧。”薛蟠說著將地圖放回到盒子裏遞給他。

薛蟠卻是為他著想,薑維心中一暖,接過盒子隻覺得沉甸甸的,一大塊壓在心房之上,卻隻覺得舒坦,忍不住彈了下少年的額頭,勾起嘴角揚長而去,氣的薛蟠大怒,再一次發狠要長高。

薛蟠在國子監一年,便知道太出風頭絕對不是好事,他的年紀在學子中本來就小,加上背後的家世,就更加顯眼了,他也不能糟蹋自己讓別人放心,這一兩年很受關注,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少年成才並不是一件好事,恰恰相反,少年成名的人,通常早早的隕落,其中自己在浮誇中腐敗也有,更多的是來自各方的惡意,薛蟠這一次就是借病推遲了科舉,反正年紀還小,不怕沒有機會!

他一裝病,倒是嚇壞了薛王氏,差點沒把整個薛府反過來,將他身邊的人都一個個敲打了一遍,榮國府寧國府來探病的人也絡繹不絕,一張張擔憂的臉孔也不知有多少真情,寶玉倒是沒有出現,想來是怕過了病氣!倒是探春跟著王夫人來過一回,也不知王夫人打著什麽主意。

好不容易錯過了考試才好起來,他家寶貝妹妹都瘦了一圈,弄得薛蟠心疼不已!

病才剛好,薛蟠正想著今天怎麽也不見馮淵上京趕考,就接到了來自那邊的消息,馮淵卻是真的病了,大病三月,現在還躺在床上,前段時間都是昏昏沉沉的,這時候好了一些,才派人來訪,說道自己沒有守約,萬望原諒。

薛蟠撇了撇嘴角,聽那仆人說馮淵已經沒有大礙,隻是要好生將養著,也不再擔心,隻是暗道一聲孽緣,吩咐下人多準備一些滋補的東西送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馮馮身體嬌弱了,這怎麽會是某某某的對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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