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訂婚宴(2)
猩紅綿軟的地毯聳起來絨毛，讓腳下的高跟鞋陷得站不穩，林音勉強挽住項北的胳膊，環視著那些商業雜誌上經常出現的熟悉的麵孔一閃而過……似乎消失三年之後再回到柯靈城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一番景象。熱舞派對，名媛風流，每個人都是明星，每個地方都是舞台，MarcJacobs高跟鞋、Dior口紅、AnnaSui香水……時尚、奢侈、虛榮，以及在搭訕到怦然心動的異性時從汗毛孔裏湧散而出的荷爾蒙氣味與青春旺盛的精力。
或許，還有一場高雅的鋼琴演奏會？
林音的唇角掛著得體的淺笑，狐疑地望向項北，而他卻兀自同認識的人笑著打招呼，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林音的心髒卻越跳急速，暗自揣測“到底怎麽回事”，既緊張又好奇地慢慢往大廳走了去。
“對不起小姐。”
中年侍者禮貌地橫臂攔住她和項北，指尖落在“衣冠不整”雲雲的金屬展架上。林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拽著項北的胳膊轉過身往回走。
好像不小心誤闖了另一個世界。
項北輕佻地誚笑：“我們的女孩兒就這樣離開了？”
“Impossible！”這時林音正琢磨著可行的辦法混入宴會廳。
走廊牆壁上的景泰藍工藝畫與翩躚穿梭的名媛淑女從身邊穿梭而過，她低著頭慢步往冗廊的深處走，越過敞開門的電梯，越過會客室，看見廊廳深處的……
林音神秘地踮起腳尖，瞟向斜倚窗前暗自神傷的一位富家千金，“無堅不摧的項少爺，那邊……有隻離群的鳥等著你去解救呢。”
項北心領神會地望向拐角，鼻腔不屑地哼笑，“狩獵孤獨的雌性生物，是本少爺與生俱來的天賦。”
“我賭你十分鍾之內打道回府……”
項北邪肆地眯起眼睛，手指朝林音比處了一個眾所周知的粗魯動作，“等著瞧。”
當林音走到盡頭光線漸暗的拐角處時，不出意料地看見了紈絝小獸正在捕捉獵物的場景。在二人如火如荼的熱吻中，林音端著下巴佇立在旁邊觀摩了一會兒，項北摟著女生的腰肢察覺到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微微抬起埋在幽怨女胸口中的臉，斜斜地瞟向了她。
林音的眼珠兒翻了翻，嗤之以鼻地幹笑一聲，麵癱著臉，搖了搖頭，一副花了二百大洋看了一場垃圾電影而大失所望的表情，飄來飄去的眼神明確地表達了她的潛台詞是——
“項北，你連個妞都搞不定，從額頭吻到眼睛，從眼睛吻嘴唇，從嘴唇吻到耳朵，又從耳朵吻到額頭……波瀾壯闊蹂躪了半天妝都花了也沒弄出什麽名堂居然還自稱什麽現代版唐璜……”
呃，至少項北是這麽樣認為的。
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會變身，就像他們會變心一樣。
項北盯著林音蔑視他的眼睛，瞬間被燃起了雄性征服欲一般地，他獸化了。猛地一把箍住了女生的身子，轉向拐角的客房，將她抵在了門上，又順勢扯掉了她的絲巾和抹胸禮服外罩的荷葉邊披肩，在林音撿起它們時，他和女激烈熱吻著撞開了那扇門，黑洞洞地把自己關了進去……
Cut！
之後怎樣？
whocare！揚起俏皮得意的微笑，說一句“你贏了”，轉瞬間成為名門淑女的林音佇立在洗手間的鏡前，勾起唇角，“果然，時尚網店的顧問不是蓋的。”
然後趾高氣昂地，林音再一次走進了那條紙醉金迷、光怪陸離的廊廳。
柯靈城西方在夜晚掀開了“極致奢華”的麵紗。周遭彌散著酒精與名貴香水馥馥芬芳的氣息讓人難以呼吸，北歐樹枝吊燈泛發著的金色微醺恍若鋪天蓋地的金色細沙揮灑在二樓圍欄的方向。
隔著鍍金藤狀柵欄，依稀見到一襲雅致甜美的VIVIENNEWESTWOOD紅薔薇小禮服，MIUMIU晚宴包串珠華貴的手提鏈，流蘇細帶高跟鞋和璀璨的大項鏈……它們將葉黎珊今晚扮演的“甜心公主”這個角色點綴得恰到好處。
——她也時刻都不忘成為鎂光燈的焦點，總能想出些法子惹來眾人的注目，此時，葉黎珊挽著的……
不羈的碎發，冷漠性感的眼睛，華麗磁性的嗓音，以及無法抗拒的魅力……
“OUJISAMA？”
偶爾用最簡單俗套的詞匯會表現得更直觀。
“王子様。”
盡管我們的公主已經相當惹人眼球了，但身旁的男生這一束光芒讓她不免有一種狐假虎威之嫌。此時，陸西城和葉黎珊正與這些名流老男人熱鬧地寒暄新年舞會的趣事。
陸西城一身奢華性感的純白Gucci帶了點兒美國人邪肆桀驁的味道，灑脫倨傲中卻宛如一名地道的英國維多利亞紳士，左臂彎成優雅的弧度任星城最華貴的公主挽著，戴了一枚鉑金尾戒的右手輕輕搖動著水晶紅酒杯，猩紅的掛杯緩緩地往下蔓延……
“……下次來柯靈城一定還會聯係你……後天的飛機……不知將來能不能在奧斯卡獲獎電影裏看到你的名字，最佳電影背景設計獎怎麽樣？”
哦，還記得曾經的Mr.Robert嗎？
顯然這位攝影界之王作為這次簽約會半個小時的特別嘉賓讓陸西城著實意外了一下，但他仍保持著一貫的冷靜笑容，“大概會讓老師失望了，CG不是我的強項，我還是晚輩，未夠火候呢。”
與Mr.Robert相處的這半個小時，是葉黎珊送給陸西城的新年禮物——當她得知Mr.Robert再次來到柯靈城並且與葉區長打了交道，她第一時間拜托了父親邀請他來參加這次的party。
陸西城在與Mr.Robert碰杯的時候，側頭對葉黎珊粲然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該讓我怎麽謝你呢？”
那一瞬深邃黑的目光之中所蘊含的欣喜，讓她眩暈得輕倚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是很容易被感動的動物，雖然理性的他們很清楚“感動≠心動”，但悲劇在於他們不懂得“表達感動的方式≠表達心動的方式”。
紅酒貪婪的掛杯往下蔓延……
透過杯子漸變剔透的脆薄水晶，能看到一樓大廳的人群。
人群之中，身穿ISSEYMIYAKE銀藍色小禮服的池小緣，兩隻指尖提著裙擺，在仰起頭的一瞬間，捕捉到了二樓歡快的景致。
“喂，看到了嗎？”池小緣隨手挽住溫禦的胳膊，指頭猛戳著陸西城的方向，“買噶！你們這些自以為高幹富家子的家夥足以自慚形穢了瞧瞧那邊的那個姓陸的家夥，簡直像一個王子！”
溫禦委屈地作出“自慚形穢”的表情低下頭，嘟噥：“他本來就是……”
“你在糾正我的語言錯誤嗎？搞不懂黎珊為什麽邀請我參加這個無聊的宴會，除了你這個呆子一個熟悉的同學也沒遇見！”池小緣鼓起腮張望周遭的達官貴人們，拽著溫禦氣鼓鼓地往自助餐區的方向走，這時交響樂團奏起了悠揚的音樂，舞池翩躚穿梭的人群中，林音坐在了二樓露台的下方吧台前，因為急匆匆地被項北載來而穿著與鑽石光芒完全不搭調的H&M.SoniaRykiel清新脫俗的針織套裝短裙，再搭一件“撿來的”葉片堆疊狀的小披肩，一條淺色愛馬仕絲巾，失意地交疊著纖美細長的腿，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細帶高跟鞋的小鞋跟掛在金屬架上無趣地晃了晃，因為沒遇見一個熟人而鬱悶地東張西望……
隱約記得小時候在童話裏看過，我們英俊的OUJISAMA在眾多公主之中好像總會注意到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孩。
可惜那是童話。
林音的殿下不曾看見她，盡管他們的距離很近、很近……
——從舞池另一方，池小緣與溫禦的方向看過去，樓下坐在吧台上的林音，與樓上站在鍍金圍欄旁邊的陸西城，他們上下的位置甚至是重疊的，如果垂直俯視的話，就重疊成了一個人。
當然，席間也會有一些看上去還不錯的男生發現了這位埋藏在深沙中的絕世珍珠，紳士地走到林音的麵前，“這位美麗的小姐，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林音淡淡地笑著婉拒：“對不起，我的舞伴去了洗手間。”
當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輕輕放下了她的琴弓，酒會舉辦人鄭秘書酒意微醺地踏上了圓形舞台，興致高昂地舉起了酒杯，“各位親朋好友，到場的先生們、女士們，在這樣一個充滿喜慶的新年之際，讓我們的party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說著揚起右手的酒杯，交響樂團與三腳架鋼琴合奏起了肖邦《即興幻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