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淩夏頓時窘迫了,他這個狼狽的樣子被別人看了也沒什麽,但是被禦之絕或者宋小虎發現的話就感覺特不好,顯得自己這個大哥太沒用了……他趕緊困難地扯過薄被蓋住,臉頰微燙有些羞愧地說:“是我違反了門規——這傷口隻是看起來嚇人罷了,一點都不疼。”
他受傷這幾天都是趴著,現在仰的時間長了脖子都酸了,隻得垂下了頭,聲音吐出來仍是幹澀的。
淩夏這般一說,禦之絕心口一窒,卻是更氣了,那股想要噴薄而出的怨氣都不知道如何發泄。他深吸口氣,強硬地把薄被拉開放在一邊。
淩夏的腿既長又瘦,禦之絕不自在地把目光往上移了移。臀部還有下麵的少部分大腿處仍然腫的高高的,下麵白皙光滑的皮膚更映襯的那些青紫的痕跡猙獰可怕,旁邊還有血漬,可以想象當時有多慘。
“都五天了,我說你怎麽一直不來看我,結果來就看見這個樣子。”禦之絕盡量保持平靜,卻遏製不了語氣中的憤怒,“到底是誰弄的?我去問問這裏的管事!”
後麵幾個字簡直帶著幾分狠厲,淩夏頓時就嚇了一跳,趕緊掙紮著仰起身拽住禦之絕的衣角:“阿絕,別去!”
禦之絕怕他掙動了傷口,隻得站著不動,把臉上的戾色收了收才轉過身:“算了,我先給你上藥。”
他說著從懷裏腰上摘下一個儲物袋,掏出個小玉瓶子,把一些白色的藥膏抹在手指上,要給淩夏敷在傷口上。這儲物袋和藥瓶都是新發的,瓶子裏的藥物也是少陽派最好的。
淩夏趕緊躲了過去:“我自己弄。”那些傷口的地方實在是太尷尬了,就算是很親近的人也會覺得丟臉。
禦之絕也有些不好意思,隻是他看淩夏的動作實在艱難,忍不住就按住他的手臂,接著抹了起來。他的動作很輕很認真,淩夏帶著幾分尷尬地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那藥物涼颼颼的,抹到的地方十分舒服。
擦!特麽丟臉!他的屁股除了老爸老媽都十來年沒人見過了。這次好了,這麽多人都圍觀過了……
等禦之絕上完藥,淩夏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趕緊找話題:“小虎呢?你們都很忙吧?”
“他沒時間。”禦之絕不想說自己是偷溜出來的。他們新晉的弟子這段時間都特別忙,楓叔明很嚴格,要求他們在十天內把三本基礎的修行書籍背會,並寫出感悟,宋小虎大字不識,正好有那個楓落幫他背書。出於奇怪的心理,他並不想和宋小虎一起來,不過沒想到來就看見淩夏這麽慘……
淩夏咳了一聲:“你們這幾天在那裏怎麽樣?沒被人欺負吧?雲霄城那些人……走了嗎?”
禦之絕瞟了他一眼,這人都傷成這樣了,怎麽還這般婆婆媽媽的?他點點頭道:“這兩天沒見那個瘋女人,應該是走了。我可不像你,才不會被人隨便欺辱!”
這句話就帶了些一貫的傲慢語氣了,淩夏頓時笑了,幾天不見這小孩還以為他成熟不少,果然,說的多了還是沒長大。
兩人說了些話,藥效慢慢發揮,淩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禦之絕替他掩了掩被角,臉上神色陡然一變毫不猶豫地朝迎仙閣正殿走去。
廣旭子早從守門弟子那聽說了有掌門親傳弟子上門的事情,而且居然來找那個淩夏,頓時在屋裏急的團團轉。誰知道那個窮小子還有這麽個後台啊?地位更在胥偃之上!
他們迎仙閣在少陽派地位最低,這些大爺們他是一個也惹不起!他心裏暗暗叫著苦,早知道他肯定不會下這麽重的手了,也隻能想辦法把這事往外推了……
這時門一響,一個身著黑衣的小少年不緊不緩地漫步進來,似乎在打量殿內的擺設。廣旭子看見禦之絕的模樣年齡略略放了心,心想這毛孩子好糊弄,趕緊滿臉堆笑地走了過去:“早就聽說掌門收了幾個資質超群的青年才俊,今日見了禦師兄方知傳言不假!果然是一表人才!……”
禦之絕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冷冷打斷他的話道:“我今天找廣管事是有事相詢,我兄長淩夏有幸分到了貴處,不知現在在何處,可否讓我們見上一見?”
“這……”廣旭子知道禦之絕剛才已去探望過了,料得他是故意說反話,頓時吞吞吐吐起來,“前幾日令兄那個……被別的弟子舉報觸犯了門規,要被罰三十棒……哦,在下念及令兄初犯,所以減半了。”
禦之絕頓時笑了,一雙黑漆的眼睛直直盯著廣旭子逼問道:“不知家兄觸犯了什麽門規?廣管事可否告知?而且家兄居然睡在柴房,這倒是奇了,待我回去稟明了師父,看看迎仙閣是不是困窘的連空房都沒有。”
那塊暮靄草是半月澆一次,一次需要十人共同勞作,後院的空房還有四五間,偷吃東西也就是罰三天不許吃飯……現在廣旭子被禦之絕凶狠的目光盯的期期艾艾的,竟然一句也辯護不出來了,背上頭上的冷汗殷殷而下。
禦之絕也是猜著淩夏是在這裏受了欺辱,他自小在聖女峰長大,這些正派人士下麵的勾當他更是見得多了,當下語氣中帶了幾分陰森,一個三角型的冰淩緩緩在他手中成形:“師父昨日教我將體內的水元素轉化為冰,廣管事來看看,我用的對不對?您在這裏是長輩,我初來乍到,還要多請教呢。”
那冰塊十分尖銳,在日光下發出折出美麗的彩光,更顯得禦之絕的手細瘦好看,指甲瑩然如玉。
廣旭子卻是無端地一陣毛骨悚然,不由後退了兩步:“禦師兄,你、你使的很好……嗯,令兄現在傷重體弱,在、在下肯定讓其他弟子好好照看,後院倒是有個清淨的房間,我現在就讓人好好打掃讓令兄住進去!”
“那就麻煩廣管事了。”禦之絕漫不經心把玩著那冰棱,眯著眼睛對著太陽照了照,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眼角一點淚痣更是鮮紅如血。
廣旭子屏住呼吸行了一禮,趕緊出門去辦這幾件事兒,慌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憑直覺,他知道禦之絕雖然年紀小,卻是比那胥偃更要不恐怖的多了……
所以等淩夏再次醒來時,還以為自己在夢裏呢。房屋整潔幹淨,家具一應俱全,清晨的太陽光從窗欞投射進來顯得安靜而又溫暖,禦之絕正和衣縮在他身邊睡著。兩人離得很近,他幾乎能感覺到禦之絕輕輕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臉上。
淩夏爬起來半跪著活動了一下,這才發現身體的狀況也好的多了,那些傷口也都不疼了。
他不由地盯著禦之絕發了一會愣,禦之絕緊閉著眼睛,眼窩處似乎有些青黑,這孩子不會是修煉的很辛苦吧?……
禦之絕似有所察,睫毛抖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卻是又清又亮的。淩夏不由伸手揉揉他頭發,疑惑道:“是不是你對那廣旭子說了什麽?我怎麽到的這裏?”
禦之絕很快坐起來,理了理衣服頭發,看了淩夏一眼拉開房門道:“是他自己良心發現!我要趕回去了。”
淩夏知道他不想說,朝他笑道:“那你小心,不要太辛苦了——我傷好了就去看你,還有小虎。”他還惦記著之前禦之絕說的那句話,自己五天都沒去看他什麽的。
禦之絕的背脊微微僵硬了一下,半晌哼了一聲推門出去了。
等淩夏徹底好了以後,廣旭子對他的態度那簡直是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隻分給他一些最輕的活,還時不時地噓寒問暖。別說淩夏不適應,其他弟子看他的目光也都帶了幾分羨妒。
淩夏汗了一把,隻有個別的地位較高資曆較長的管事弟子才是獨自住一屋,他這個新弟子獨自住著難免顯得另類了。不過接下來的事兒和別人一屋畢竟不便,淩夏隻得自己頂著那些異樣的目光住了下去。
在養傷的這幾天他是徹底想清楚了,自己必須變強!總不能今後隻依靠兩個孩子吧?否則這個哥也沒臉當了!
淩夏突然想起了他在山上偷偷烤魚時遇見的那隻小動物,擦,他怎麽就忘了宋小虎在這裏的奇遇呢?
那小動物根本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七階魔獸雪炎!這迎仙閣的一處山穀裏隱居著一位少陽派高人的,因為喜歡宋小虎的率直天真,就指點了他一些修行方法。當然,現在宋小虎都不在這裏了,這段劇情自然不可能發生了。
而書裏宋小虎貌似就是把雪炎當成了野貓,跑去追自己被偷走的魚,這才遇見了那位高人。雖然這位前輩性格懶散沒有收宋小虎做徒弟,後來還嫌麻煩搬走了,在書裏也就打了這麽一次醬油,但仍然排的上是主角的導師第一人!
要知道,主角的成長第一步就是這裏啊!
淩夏一陣激動內牛,命運把自己安排在這裏,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彌補劇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