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便麵
第三章 方便麵
第二天早上,徐寧睜開眼睛,看見滿屋子的狼藉,有一瞬間的怔愣,第一反應就是:刮台風了?然後又幡然醒悟:不對,這是在老家,內陸呢,還是12月裏,不可能有台風。那是晚上起風了?屋裏漏風嗎?但是自己好像沒感覺到冷啊。
他慢吞吞的起來,將眼鏡戴上,在枕頭邊發現了自己的襪子,又從床尾揀出一塊抹布,臉盆蓋在自己的鞋子上,老羊倌的毛巾落在泔水桶裏,鍋蓋翻了過來,還在屋子的地板上滴溜溜地晃動呢。徐寧扶了一下額頭,老羊倌真不講究,怎麽做飯睡覺在一個屋啊,而且這被子也有一股濃濃的羊膻味,虧得昨天晚上自己累狠了,沒聞出來,也許就算是聞出來了,當時太累了,也沒在意。
徐寧伸了個懶腰,揮舞了一下拳腳,很好,一覺醒來,滿血複活,就連前陣子那種鬱悶憋屈勁都消失了。去他媽的學校,去他媽的陳瑞華,去他媽的高雅,去他媽的王曉東,統統都去死吧,小爺沒了你們,要活得更瀟灑自在。
打開門,冬陽和煦,將田野山川全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耳旁傳來羊群的咩咩叫、樹上鳥兒的嘰嘰喳喳聲,空氣清新,兩肩空空,生活美好,這才是人生啊!
一整個上午,徐寧都在收拾打掃,被子拆了,扔在腳盆裏泡著,被胎放在竹竿上晾著,鍋碗瓢盆,能放外頭的就放外頭來,不放在臥室裏。臥室裏還有新買回來的米糠豆腐渣,這些全都搬到雜物間去,等打開雜物間的門,徐寧覺得這裏也該收拾一下了,那裏的情況比臥室好不到哪裏去,簡直就是一個大垃圾場。
徐寧雖然四體不勤,五穀也不怎麽分得清,但是多年的單身生活以及嚴謹的實驗風格養成了他幹淨整潔的特質,見不得淩亂,東西必須要一一歸位才行,最好還要貼上標簽。這是典型的職業病。
一整個上午,才勉強將臥室收拾好。看著終於幹淨整齊了的房間,非常有成就感,同時也感覺到饑腸轆轆,才想起早飯好像都沒吃,就一門心思去打掃衛生了。看看走廊上自己收拾出來的家什,做飯嗎?又看著原始的灶台和鐵鍋,徐寧猶豫了一下,從自己的行李裏翻出了一盒方便麵,準備泡麵吃,這是本來準備在火車上吃的,當時沒胃口,什麽都沒吃。然後又杯具地發現居然沒有電熱壺、電飯煲也沒有,一切電器,好像就隻有頭上的電燈和桌子上的手電筒,徐寧拍一下腦袋,賣糕的,老羊倌的生活方式還真夠原始的。今天下午去放羊,明天上街去采購。
徐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用柴火燒出了一鍋開水,燒完之後發現,一大鍋水,自己隻需用一瓢就夠了。他看著那鍋熱氣騰騰的水,哈哈笑道:“滾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
開水澆下去,方便麵調料的香味頓時彌漫了整個院子,連院子外的一隻野貓都饞得雙眼發綠光,直勾勾地盯著這個香味的源泉,但是卻不敢靠近這院子半步。徐寧搬了張有點吱呀作響的椅子,在陽光下坐了,一手端著紙盒,一手拿著筷子,哧溜哧溜吃得噴香。他沒發現,雜物間裏也有什麽東西被這奇異的香味撩撥得蠢蠢欲動,不過礙於白天的陽光,那家夥一直不敢出來。
吃了飯,徐寧將羊群放了出來,拿了根竹竿去放羊,開始他作為羊倌的正式生涯。羊群被關了兩天,終於可以出門了,那蹄子撒得比誰都歡實,頭羊帶著羊群往平日裏經常吃草的地方奔去。徐寧得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羊群的步伐,這個季節,莊稼都收過了,因為今冬天氣候暖和,收獲過後的田地裏都長滿了綠油油的麥子草,羊群吃再好不過了。不過得提防著羊們去啃田邊地頭的蔬菜和油菜。
徐寧這一出來,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所有在地裏幹活的人們都停下了手頭的事,驚訝地看著徐寧,這不是老徐家的博士生嗎,怎麽跑回來養羊了。徐寧戴著眼鏡,看著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鄉親,禮貌地點頭微笑打招呼。
有人就問了:“寧娃子,怎麽是你在放羊?你大伯把老羊倌的羊買下來了?”他還以為徐寧這是回來體驗生活來了。
徐寧笑笑:“不是,我自己買的羊群,我自己養的。”這事反正是瞞不住的,以後自己應該就會在這裏長期駐紮下了,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到。
聽見這話的人都一臉愕然,這是什麽狀況?
徐寧頭一次放羊,缺乏經驗,稍不留神,就沒看住,有幾頭羊啃了村民家才種下沒多久的大白菜。徐寧發現的時候,都已經吃了十來棵了,他趕緊去趕羊,然後問一下這是誰家的白菜,晚點去給人家賠錢。
雖然被徐寧搞得有點迷糊,村民們對有知識有身份的人還是很敬重的,便告訴他那是誰家的菜,然後善意地指點他哪裏的草更茂盛,沒有蔬菜,趕羊去那裏吃草更好。徐寧禮貌謝過,一一記下來。
第一天放羊,狀況百出,總計啃了大白菜十幾顆、菜苗一小片、油菜一小畦。將撒野的羊群趕回家,徐寧拿著錢跑到菜地主人家去賠禮道歉,因為是第一次,大家都沒怎麽為難他,也沒有要求賠償。徐寧連忙說:“實在對不住,那等我宰羊了,請大家吃羊肉吧。以後我會小心的。”
回到家,徐寧看著那群吃飽喝足的羊,長歎了口氣,什麽事都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沒想到放羊會這麽辛苦,這才開頭呢。等開春了大家都種了莊稼了,又要到哪裏去放羊呢,而且到時候母羊都下了崽,估計就會有上百頭了,自己一個人趕羊,哪裏看得住。看樣子還是要去種草才行,明天去問問大伯,誰家有地不種的,自己要來種草,好像自己家裏原來還有幾畝地的,不知道在哪裏,也去問問大伯。
徐寧一邊計劃著,一邊繼續泡麵吃,沒辦法,他還真不會用柴火燒飯,燒水已經十分勉強了。因為感覺到有點餓,他又剝了兩根火腿腸在麵裏,哧溜哧溜吃完了,一抹嘴,方便麵明天沒有了,必須得去買電飯鍋回來做飯了,總不能老吃方便麵吧,方便麵就是聞起來香,吃起來就那個味兒,巨沒營養,哄哄自己的肚子罷了。
這天晚上徐寧睡得沒有頭天晚上那麽沉,睡到半夜,他迷迷糊糊地聽見屋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也沒當回事,估計就是老鼠,明天去村裏找隻小貓崽來就好了。但是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都沒消失,突然間還發出了一聲哐當的巨響,好像是鍋蓋撞在哪兒的聲音,徐寧一下子驚醒了,他不是白天將鍋碗瓢盆全都搬到外麵去了,誰在外麵?
徐寧心想:有賊?他趕緊去摸燈開關,摸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屋子裏還是燈繩呢,便拉了一下拴在床頭上的繩子,燈亮了,不過並沒有滿室通明,電燈好似油燈一樣昏暗。電壓怎麽這麽低,徐寧念叨了一句,掀開被子,將棉襖穿上,穿鞋下床,拿著手電筒走到門外去看動靜。
這外麵也沒安個燈,有個燈就方便多了。徐寧心想,改明兒去買電線和開關來裝一個,這樣晚上就方便了。
他打著手電筒,站在門口往外照了一圈,並沒有人影。外麵黑得幾乎不見五指,多少年都沒有見過這麽純粹的黑夜了,城市的夜色都被人類幹擾破壞了。徐寧想了想,走到羊圈去看了下,羊圈裏是有燈的,拉亮白熾燈,裏麵一片暈黃,羊們被驚醒了,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往門口看。
看這情形,應該是沒人來啊,怎麽自己又聽到動靜了,拿著手電筒往台階上一照,鍋蓋還蓋在鍋上,並沒有掉地上啊,難道是誰餓了來偷吃的,不小心碰響了鍋蓋?
徐寧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不對勁,轉身回屋,一腳不知道踢倒什麽了,拿著手電往地上一照,地上倒著個方便麵桶,吃剩的湯汁灑了一地。這方便麵盒子他明明放在撮箕裏了,怎麽又到這兒來了,徐寧越發肯定是有人來偷吃的了。徐寧想了想,對著夜色大聲說:“有人嗎?是不是餓了?要是餓的話就出來吧,我這裏沒有飯了,但是吃的還有一點。”
沒有任何回應。他拿著手電又照了一下,突然聽見“喵——”一聲,視線裏閃過兩隻綠瑩瑩的眼睛,然後非常迅速地消失了。原來是隻貓,徐寧笑了起來,進屋去睡了。
這後半夜果然安靜下來,徐寧睡得很香,沒注意到屋子裏多了個黑魆魆的陰影,蹲在床邊守著,似乎在等徐寧給自己拿東西吃。然而一直等到第一縷晨曦出現,徐寧都沒起身去拿東西,那個黑影似乎非常失望,慢慢消失了。
一大早徐寧就起來了,他跟大伯借了輛腳踏三輪車,踩著車去鎮上采購去了,雖然踩三輪車跟他的博士生形象非常不符合,但是他要買的東西很多,雙手拿不完,有三輪車就好多了,買了什麽就往車鬥裏扔,省事省力。
直到日上三竿,徐寧才回到家,他將所有的新家什都搬了出來,然後將車送回去給大伯,又問大伯要了一床被子。徐敬山看他添置了那麽多東西,知道侄兒不是一時頭腦發熱,看樣子是真要在這裏長住了,便說:“寧娃子,你真要在家養羊啊?不回學校了?”
徐寧都沒好意思跟伯父說自己被學校解聘了,博士文憑也沒拿到,怕老人擔心,便說:“暫時不回去了,我要學以致用,用我學到的東西來養羊,沒準能有新的發現。”
這話自然是安慰大伯的,但是徐敬山聽了,卻曲解成“侄兒回來搞試驗研究的”,這麽一想,便終於放下心來,逢人便這麽解釋。大家一聽,覺得也在理,因為徐寧就是個動物學博士嘛,動物學博士研究羊,那再正常不過了,有人還跑到羊圈來看,看看徐寧到底在搞什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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