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天你Hi了嗎(1)

無論你做了什麽,你必須原諒自己,因為生活還得繼續。

——方凱

路大維又回到真愛家園,整整三天沒有出門。

這是出事後第一次回來,但是他已經不痛苦了,借助於方凱帶來的HAPPY水,他又和逝去的妻子在一起了!他們親密相擁,縱情歡歌,瘋狂跳舞……當然,是在他的幻覺中,隻是當時不知道是幻覺,那和現實也就沒什麽分別了。

路大維已經好多年沒碰這東西了,第一次吸K粉還是當年在港口跑運輸時,一個朋友請他去KTV玩,玩到盡興時,朋友不知從哪弄來的K粉,他以前雖沒見過,但知道這東西的危害,所以並不想吸,但是礙於情麵,同時也是好奇,就和大家一起吸了。當時感覺並不好受,頭痛欲裂,惡心嘔吐,難受得要命,朋友說第一次都這樣,以後就好了,就像神仙一樣,想什麽來什麽,美女,金錢,應有盡有。

果然,第二次他就體驗到了,那時他沒多少錢,最想的就是錢,閉上眼睛,鈔票像雨點似的從天上往下掉,就像闖進阿裏巴巴的寶庫,遍地金幣……

但路大維並沒有上癮,隻是做為生意場上的一種社交方式,圈子裏流行吸這東西,如果不加入進來,就會被當成另類,他那時沒有足夠的資本做另類,他想要和大家保持一致。

結婚之後,路大維偷偷吸過幾次,有一次被天愛發現了,大發雷霆,吵著要和他離婚,他發誓以後永遠不吸了,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以後,他果真信守誓言,再也沒有吸過。

現在,失去親人的痛苦,讓他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不過,已經沒有人在乎了——愛妻已逝,誓言過期,他不必再信守什麽了。

HAPPY水無味、透明,看上去像水一樣,它可不是氫氧化合物,而是由甲基苯丙胺、苯丙胺以及鹽酸氯胺酮構成的一種新型液態毒品,通常兌在酒或飲料裏喝,讓人神經末梢都翩翩起舞,瞬間就忘記現實的痛苦,進入虛幻的極樂世界。

除了HAPPY水,方凱還弄了些“兵馬俑”——一種冰毒、麻古按比例混合搭配的毒品,置於錫箔紙上,用火在紙下麵燎烤,將鼻孔緊貼紙麵進行吸食,這樣可以使藥物充分進入體內,發揮最大的藥力,俗稱“溜冰”。

“溜冰”能讓人產生幻覺,好像搭上號快車,路大維看見自己和妻子在一起,他們有一個可愛的貝貝,他駕駛遊艇帶著妻子和兒子回到海島,他和兒子去海邊釣魚,妻子為他們準備晚餐,一家三口,盡情享受著天倫之樂……

他就這樣度過了如夢似幻的三天,與世隔絕,遠離塵囂,忘記悲傷,什麽緋聞男孩、情書風波,一切煩惱痛苦都拋到九霄雲外!

然而夢畢竟是夢,終歸是要醒的,當路大維睜開迷蒙的雙眼,望著窗外綠色的草坪,眼前又浮現出那慘痛的一幕,一種撕裂般的痛苦從心底湧來——毒品隻能讓他暫時逃離傷痛,卻無法治愈——隻有一劑良藥能治愈傷痛,那就是時間。路大維不無悲哀地意識到,他現在還無法麵對真愛家園。盡管全身像虛脫似的癱軟無力——那是身體極度瘋狂後的探底,他還是掙紮著站起身來。

“我們走,離開這。”路大維衝方凱道。

方凱愣了會兒神,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費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用手揉著脹痛的眼睛,一連三天的狂歡,他兩眼充血,眼袋都出來了,臉色有些發青。

“大哥,別——別走,還——還有個節目呢,是專門給你準備的。”方凱大腦遲鈍,說話也不利落,竟有點結巴起來。

“什麽節目?”路大維看著他,見他一臉的縱欲過度相,旋即明白了——毒品和性,最能讓人瘋狂,二者怎麽能少一樣呢!

“不行,我不能在這兒做那種事!”他態度堅定地回絕了。

“我知道,不在這,”方凱笨拙地移動了下身體,拿起茶幾上的公文包,從裏麵掏出一張房卡,“喏,這是房卡,香格裏拉總統套房,我都安排好了,一個雛兒,還沒****呢,送給大哥,好好樂一下,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路大維木然地站在那,看著這位商海中的好兄弟,神色黯然道:“你以為我不想忘嗎?可是怎麽能忘得了!”

“我知道——”方凱低下頭,盯著手中的房卡,聲音低沉而緩慢地道,“你忘不了,其實我也忘不了。這些天我一直很內疚、懊悔,我幹嗎鼓動你搞什麽發布會,我幹嗎要喝那杯倒黴的咖啡,如果不是我把咖啡灑到她裙子上,她就不會離開,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我們不知道什麽事會發生,什麽事不會發生!許多事來不及想就這麽發生了!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也沒用,我隻想說一句——時間會帶走一切!”

“不,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大哥——”方凱起身走到路大維身旁,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無論你做了什麽,你必須原諒自己。因為生活還得繼續!”

路大維像被針紮了似的打了個冷顫,臉色鐵青,冷眼看著方凱:“你是不是以為我做了什麽?”

“不,不!”方凱連連搖頭,“我比誰都清楚,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個人,比你更愛她!我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會傷害她!”

“可是——”路大維不敢正視他,垂下頭,痛苦地閉上眼睛,“我還是傷害了她!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出事前,我去了天台……”

方凱直愣愣地看著他,氣都不敢喘,他屏住呼吸,聽他講述那晚在天台上發生的事情,其實他已經知道了——藍小柔告訴他的,但他不想讓路大維知道他知道了,以免增加他的心理負擔。沒想到他會親口告訴他。

“我真後悔!不該和她發那麽大脾氣,說那些過火的話!唉,我要是和她一起離開天台就好了,她就不會出事了!”路大維喃喃低語道,聲音越來越小,仿佛夢囈似的。

“大哥,這不能怪你,你當時肯定氣蒙了!那種情況下,是個男人都得發火,我們男人寧可丟烏紗帽,寧可公司破產,大不了一切從來,可就是受不了戴綠帽子!哪個兔崽子吃了豹子膽,竟敢動你的女人!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出來,好好收拾他!”方凱義憤填膺道。

路大維聽見“綠帽子“三個字,臉“騰”的一下漲紅了,用手指著方凱道:“你小子別亂來!那隻是猜測,我相信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頂多是文人墨客間玩的曖昧。現在她人已經走了,我不想再追究什麽了!”

“那——”方凱本想說,“那就這麽算了?”一看路大維臉色,又把話咽了下去,轉而道:“那你從天台上下來,去哪兒了?我和宋書記在樓下大廳等你,怎麽沒見你下來?”

路大維猶疑了一下,緩緩道:“我從天台上下來,本來是想去見宋書記,可是心裏窩了股火,就去三樓客廳——就是我們現在呆的這間,我想抽支煙穩定一下情緒,正好茶幾上有本《真愛》雜誌,我就翻開把雲笑天的那篇文章看了一遍,這一看更是火上澆油,這哪是文章,簡直就是情書,這個王八蛋,竟敢在我的雜誌上和我老婆!如果不是顧慮大廳裏有客人,我真想去天台向她當麵問個清楚!”

方凱掃了一眼茶幾,上麵隻有散亂的錫箔紙,是他們昨夜“溜冰”的痕跡,原先放的雜誌已經不見了,不知被誰收走了。他苦笑著咧了下嘴,當胸給了路大維一拳:“你呀,當時還不如去了呢!”

路大維身子發虛,兩腿發軟,不由退後幾步,坐回沙發上,“我那天就坐在這兒,一連抽了半盒煙,總算把火氣壓下去了,這才下樓,可是大廳一個人也沒有,我當時大腦一閃,覺得可能出什麽事了,就衝了出去……”

說到這,他停住了,說不下去了。

其實不用他說,以後的事,方凱親眼目睹了。

“大哥,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也許這就是命!你信命不?我原來不信,現在是越來越信了!可能你命裏有這一劫,所以別想那麽多了,人鬥不過命啊!”

路大維沒言語,呆呆地坐在那,環視著這間小客廳,不堪地想:那天我也是這麽坐在這,她就在天台上,前後不過十幾分鍾,就陰陽兩隔了!唉,我也信命吧,不信怎麽辦?

靜默了一會兒,路大維開口道:“方凱,謝謝你,那天晚上錄口供,多虧你替我解了圍,不然我可真是說不清了,警方肯定糾著不放。”

“唉,咱倆誰跟誰,還客氣什麽。我本來想第二天再錄口供,你非要馬上錄,給我緊張夠嗆,當時那種情況,我真怕你受刺激說錯什麽,所以就把話接過去,說你當時與我和宋書記在一起。我是怕警方找麻煩。”

“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又沒做什麽,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