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初的愛,最後的儀式(1)

有一天,當生命化為塵埃,音樂依然永存。

——選自《歌劇魅影》

《歌劇魅影》有很多版本,藍小柔選的是導演喬治·舒馬赫根據安德魯·韋伯的音樂劇改編的電影版,基本上保留了音樂劇原貌,又融入電影元素,極盡奢華的高成本製作,給人以全新的視聽享受,很適合觀賞。

裝飾一新的大廳頗有些劇院的味道,豪華枝型吊燈,紫色遮光幕布,舒適的靠背椅,不同的是,投影儀代替了舞台,大廳後邊還有餐台,為客人準備了咖啡、點心和水果。小柔原先預計,嘉賓不可能都留下,能留下一半就行,否則就坐不下了。現在隻剩不到二十人,比預想的少,寬敞的大廳顯得有些空蕩。

聚會總是這樣,不是人太多,就是人太少,很少有正好的時候。

即使留下來的也沒幾個是想觀影的,他們有的是路大維的朋友,有的是生意夥伴,為了表示關係到位,所以不離不棄,堅守到最後。方凱算是例外,他是路大維的死黨,用不著做這種表麵文章,他的真正意圖,除了他自己,就隻有路大維知道了。

本來,這種場合大家無非是敬酒,寒暄,你敷衍我,我敷衍你,像許多聚會一樣,在喧嘩中品嚐寂寞,然後帶著滿身酒氣和一臉空虛離去。但今晚不同,因為莞爾的出現,讓方凱荷爾蒙增高,之前因為夫人在場,行動有所不便,現在好了,他可以行動了。他一向以行動力強著稱,不論是商場,還是情場。

方凱去餐台取了兩杯咖啡,端著向前麵走去。他當然不是想喝咖啡,隻是用來做道具。不想半路上被路大維截了去。路大維像喝酒似的,一口氣喝了大半。

方凱斜睨了他一眼:“我說,有你這麽喝咖啡的嗎?”

“那應該怎麽喝?”路大維用手背抹了下嘴角,不屑地道。

“應該小口地啜飲。你這哪是喝咖啡,是喝礦泉水呢。”

“這玩意兒對我就是水,沒反應,有一次我連喝了六杯,晚上回家照樣呼呼睡。都說咖啡提神,我怎麽沒感覺到?”

“嗬嗬,要都像你這樣,我就改做咖啡貿易了,準能發財。”方凱開玩笑道。

“放心,不會有人像我這麽喝,他們都像你那樣——啜飲。知道為什麽嗎?因為貴,三十元一杯,誰舍得呀!要是一塊錢一杯,你看吧,保準跟喝豆汁似的。”路大維不屑地道,一仰頭,把剩下的咖啡喝掉。

“對,盧旺達農民一天喝六杯咖啡,就像我們喝豆汁。”方凱笑著道,返回餐台,又取了一杯咖啡,可惜莞爾旁邊的座位被人占了,他失去了坐在她身邊的機會。他掉頭向另一側的路大維走去,把手中的咖啡遞給他。

“怎麽,真想讓我喝六杯呀?”路大維打趣道。

“免費,不喝白不喝。”方凱有些氣惱地道,視線不由自主地向莞爾那邊瞟去。

“還惦記著人家呢?我真是服了你,生命不息,豔遇不止。你累不累呀?”

“累?累我也願意,男人靠打獵為生,古來有之,戰爭最能激發男人的雄性,可惜我們生在和平年代,沒辦法成為拿破侖了,那就做唐璜吧,征服女人一樣能得到成就感!”方凱振振有詞地道,他收回視線,轉向路大維,“大哥,我倒是奇了怪了,你這麽有攻擊力的人,怎麽在這個問題上倒保守起來?”

“不是保守,我隻要最好的,不是吹牛,我老婆,那絕對是一等美女!你承認吧?”

“承認。”方凱點點頭,“不過,依本人觀點,女人之美各有不同,就說她們四人吧,”他往前邊一指,第一排中央坐著楚天愛,左首是藍小柔,右首是莞爾和簡雪,“就是四種不同款——嬌、柔、辣、媚。你家尊夫人,她是一種嬌美,像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晶瑩剔透,美輪美奐,仿佛不食人間煙火,那都是你寵出來的,說白了,是錢堆出來的。她天生是個公主的命。”

“藍小柔,是一種柔美,像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水,天下柔者莫過於水,而能攻堅者又莫勝於水。不管多麽尖硬的石頭,在水的衝刷下,都會變得圓潤、光滑。人若是有了這般性格,也該是集大成者了,可以說是男人打江山、創事業最好的幫手,這是個娘娘的命。”

“簡雪呢,她比較火辣,像疾風一樣,特立獨行,桀驁不馴,這種性格與其說天生的,不如說是歲月曆練的結果。這種女人最難駕馭,隻能做情人、紅顏知己,千萬不能娶來當老婆。”

說到這,方凱忽然停住,屏氣凝神,注視著莞爾的背影。她正和簡雪說著什麽,不時抖動一下肩膀,一頭柔美的秀發隨之飄擺,看得他心神蕩漾。

路大維聽得津津有味,在他看來,女人就像一道佳肴,隻要色香味俱全,能吊起男人胃口,就算是美女。對他而言,女人的美是籠統的,他從沒想過像方凱這樣,從理論上分析女人。他正等著聽下文呢,就催促道:“怎麽說半截話?接著說。”

方凱嘿嘿一笑:“大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要我說,這4位美女,最具女人味的,還是林莞爾。”

“女人味?”路大維眯縫起眼睛,“什麽是女人味?”

“一個字——媚。嬌,柔,辣,都比不上這個媚,更能代表女人。你看她,就像一片飄在天空中的雲,妖嬈嫵媚,變幻莫測,似遠又似近,讓人捉摸不定。”

“不對吧,她這片雲你可是摸過了。別否認,你親口告訴我的。”路大維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

方凱輕歎口氣,自嘲地笑笑:“摸是摸過了,不過還沒搞定。”

“怎麽,你還想弄回家當老婆?”

“當老婆可惜了,她天生是個妃子的料。老婆就是個管家婆,整天柴米油鹽,收入開支,再怎麽媚,也給泡沒了。我這心可不忍。”

“你這什麽邏輯?不心疼老婆,反心疼妃子?”

“唉,這你就不明白了,老婆是日用品,以耐用為主,妃子是珍奇品,需要用心嗬護。這是生活的邏輯。”

路大維哈哈大笑,當胸給了方凱一拳,“你小子,想妻妾成群呀?”

“誰不想?是男人都想,看你有沒有資本罷了。一夫一妻製,是為了維護社會穩定,我不反對,但也沒必要遵守,能者多勞嘛。”方凱笑嘻嘻地道,往路大維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說:“大哥,我這箱子底都抖給你了,你箱子蓋還捂得這麽嚴,不夠意思啊!拿我當外人了不是?”

路大維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別沒正經,趕緊看戲去。”他拽著方凱走到前邊空座位旁,兩手撳住他的肩膀,把他撳到座位上。

方凱想掙紮著站起來,這時燈滅了,大廳裏暗了下來,他隻得老老實實坐下。

戲開始了。

一陣低緩的音樂響起,屏幕上閃出一隻燃燒的蠟燭,然後是一張黑白圖片——巴黎歌劇院,鏡頭慢慢拉近,圖片上的人開始動起來,隨之打出字幕:1919年,巴黎。電影采用倒敘的方式,一開場就是遭受過那場大災難的巴黎歌劇院,破敗不堪,布滿灰塵,劇院大廳正舉行拍賣會,已經年邁的夏尼子爵坐在輪椅上,注視著拍賣師。

拍賣師揮舞著手中的木棰,儼然舞台上的指揮家,拍賣品是一個硬紙做成的音樂盒,管風琴形狀,上有一隻身穿波斯袍子、敲著鐃鈸的玩具猴,這是在劇院地下室發現的。一名工作人員棒起音樂盒,向大家展示。拍賣師開始叫賣,夏尼子爵舉起手,最終以30法郎成交。他用顫抖的手捧起音樂盒,眼含淚光,心潮起伏……

拍賣師繼續拍賣,“接下來是第666號,劇院破碎的大吊燈,有人可能還記得那件怪事,歌劇院的魅影,當年就是他讓這盞吊燈墜落引起災難,我們的工匠進行了修複,裝上了新式電燈泡,也許我們能憑借這一點燈光,嚇跑昔日的鬼魅。”他不無風趣地道。

鏡頭轉向舞台,一塊碩大的幕布蒙住大吊燈,隨著拍賣師一聲:“先生們,請拉起!”幕布嘩的打開,大吊燈緩緩升起,黑白屏幕像魔術般變成彩色,時光倒轉,觀眾跟隨鏡頭,回到1870年的巴黎:裝飾華麗的舞台上,美麗的克麗斯汀翩翩起舞,戴著麵具的魅影在暗中窺視,英俊的夏尼子爵奔向劇院,一場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開始上演……

方凱記不清多長時間沒看電影了,他望著屏幕,仿佛又回到遙遠的青春時代,和女朋友逛公園,花兩角錢買一袋爆米花,一元錢買兩張電影票,就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電影就像一個夢,把他帶到另一個世界。可惜,他已經不再年輕,不再做夢了,看了十幾分鍾,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鼾聲。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電影也快進入,路大維見方凱還在酣睡,過去叫醒他。

方凱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幾點了?還沒演完?”

“9點多,別睡了,一會兒有節目。”

方凱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什麽節目啊?”

路大維神秘地笑笑:“等會兒就知道了。”他拍了拍方凱的肩膀,轉身走了。

方凱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頸,起身向後邊餐台走去。他倒了杯咖啡,喝了幾口提神,眯起眼睛搜尋林莞爾,她仍坐在前麵第一排,旁邊座位有人,但後排位置空著。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在她後邊的座位坐下。

電影進入,由於“鬼魅”一再興風作浪,劇院無法正常演出,夏尼子爵決定上演“鬼魅”作曲的歌劇《唐璜》,由克麗斯汀擔任女主角,以引他出洞,警察事先埋伏好,準備當場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