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個教官很記仇
“依照你的判定,姓付的到底什麽時候會對我們下手?”Andrew.林問。
“拿到證據時。”
“那付老爺子當真不管了?”
“付老爺子的意思是,再過幾天,他退休時間一到,便會親自將那些證據送上去。可是在那之前,不希望常弘私下做動作。”
“可是現在做動作的可是他們付家的人。”
“隻要下麵的人沒弄出大問題,付老爺子會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現在所有人都活得安安穩穩,就算是我和你,也不過是被囚禁,毫發未傷,這也就是他們按時喂我服藥的原因。如果現在我們之中誰出了好歹,人命關天,付老爺子再如何也不會偏袒了。”
“可是在付老爺子退休之前,如果付雷他們把證據什麽的給銷毀了,那這兩年豈不是白費了?”
“沒錯,付老爺子雖然主意已定,但下麵的人哪裏肯束手就擒,肯定是如網裏的魚,玩命掙紮。但畢竟還顧忌著付老爺子,所以暫時不敢傷我們性命。可是變數如此之多,隨時一個紕漏,事情便會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那咱們難道就必須在這束手就擒?就沒其他的方法?”
“方法有一個。”
“什麽?”
“我們四人之中任何一個,在此時出事,事情一鬧大,這一場戲,也就散的散,亡的亡了。”
Andrew.林注視著海耳,久久沒有說話。
海耳目視著自己每次服藥後便會去休息的那個角落,蒼白的唇靜靜上翹。
感受著脖子上那冰冷的刀鋒,朱壯壯對著幽暗的前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來的人起碼有六七個,全穿著迷彩服,戴著麵罩,且手中都有武器。
其中一個狀似領導的人冷冷地看了朱壯壯一眼,低聲對挾持她的人命令道:“先把她帶走。”
朱壯壯有自知之明,自己又無財又無色,被劫持後剩下的隻有一條命。
雖然有常弘這種陰魂不散的猥瑣男糾纏,但朱壯壯還是覺得世界挺美好的。為了保命,朱壯壯心一橫,猛地掙脫開那人的手,張口就要叫。
可流年不利,一個音節還沒發出,後頸便一陣劇痛,頓時陷入黑暗裏……
“喀喀喀……喀喀。”黑暗的小房間裏,不斷傳出咳嗽的聲響。而空氣中,隱隱的竟有一絲甜腥味。
Andrew.林從睡夢中醒來,爬到海耳身邊,趁著月色一瞅,頓時驚住。海耳緊閉著雙眼,臉上呈現出一種痛苦的表情,麵色嘴唇白如紙,唇邊一縷血跡,整個人像是一朵染血梨花,淒麗哀豔。
“你怎麽回事?”Andrew.林有些慌了。
“沒事。”海耳笑笑,“很快就會好了。”
“怎麽會沒事?!”Andrew.林站起來,“我去叫他們來!”
在他站起身的瞬間,海耳卻將他拉回,Andrew.林不提防,倒在地上。那力氣太大,根本不像出自於一個如此體弱的人身體裏。
“我真的沒事。”剛才那一下像是用盡了海耳的所有力氣,他緩慢地展開一個舒心的笑容,“我有一個要求,請你答應我。”
“別耽誤時間,快說完好讓我找人來看看你的病。”Andrew.林焦急。
海耳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幾滴血就這麽噴在地上,月色映著,格外觸目驚心:“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放棄和壯壯的婚約,雖然很讓你為難,但她和表哥,才是最適合的。”
Andrew.林覺得,自己腦海裏一直有什麽碎片在旋轉,電光石火之間,猛然醒悟:“你說的那個真命天女,就是壯壯?”
海耳捂住胸口,沉默。
Andrew.林心中百感交集,但看著海耳虛弱的模樣,隻能道:“你放心,到時候如果壯壯悔婚,我是決計不會為難她的。”
海耳用僅有的力氣展開微笑:“謝謝你。”
“現在可以讓我去叫人了吧?”Andrew.林無奈。
“不用,我這病每個月都會犯一次,每次也都是這般情景,隻要休息會就沒事了。”
Andrew.林見狀想說什麽,但卻被海耳給截住話頭:“剛才那番話,我也希望你不要對壯壯說。”
“你真的很高尚。”Andrew.林歎氣。
“感情的世界裏,哪裏有你說得那麽高尚。”海耳低低道,“在不知道這個病前,我曾經也撬過表哥的牆腳,讓他們不快樂。”
“哦,還有這回事?”Andrew.林咂舌。
“那時,表哥灰心了,決定和壯壯分手,我就想著乘虛而入。但就在我努力的時候,卻無意間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原來我……不過是個將死之人了……已經沒有時間陪伴壯壯。我兩天兩夜沒有入睡,最後在第一縷陽光進入房間時,終於想通了。既然陪伴不了她,那麽就找個信任的人陪伴她好了。”
“所以,你就一直在幫助壯壯與常弘複合。”
“他們兩個才是天生一對,是最適合的,看著我生命中重要的兩個人都能幸福,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可是……你就不難受?”
“剛開始是難受的。”海耳輕聲道,“但習慣了……也就好了。”
就在這時,海耳忽然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掌給捏住,整個人縮成一團,痛苦地**著。
Andrew.林見這次發作比剛才更嚴重幾分,慌了神,忙撲到門邊去,拚命捶打:“快來人,要出人命了!”
外麵守夜的人被吵醒,不耐煩地用腳踢門:“吵屁啊?”
“要出人命了你們管不管?!”Andrew.林怒吼,“要是真出事,你們老板也耽誤不起!”
門很快打開,幾個人進來查看海耳病情,開燈後,Andrew.林赫然發現,海耳已是氣若遊絲。
“到底怎麽回事?”付雷趕來,看見這狀況,立即陰沉著臉質問手下的人,“不是讓你們一直給他按時喂藥嗎?”
“確實……是按時喂了的。”負責喂藥的那個手下不停抹著汗。
“他沒吃!”另一個人忽然發現在角落隱蔽處藏著一堆藥丸。
Andrew.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正是海耳每次服藥後閉目休息的角落。他渾身一顫,猛然想起了海耳所說的話。
“我們四人之中任何一個,在此時出事,事情一鬧大,這一場戲,也就散的散,亡的亡了。”
海耳,是在求死!
為了保護他們三個人,為了盡快讓這件事結束,他犧牲了自己!
夜風從窗戶外吹進,頭頂的白熾燈猛烈搖晃著,屋內人影亂晃,而躺著的海耳已經全然沒有了聲息。
“壯壯,壯壯,壯壯,醒醒,醒醒。”
朱壯壯睜開眼,看見了微笑著的海耳。
“海耳?你怎麽來了?”朱壯壯問。
“我來看看你。”海耳還是笑著,就像是最開始認識時那樣,
“我……我記得自己被綁架了?”朱壯壯摸摸腦袋。
“已經沒事了。”海耳安慰。
朱壯壯四下一看,發現自己正和海耳站在一片花海裏,盛開的花,美得令人心醉。
“這裏是哪兒?”朱壯壯俯下身開始嗅花香。
“壯壯,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裏?”
“去一個很遠也很近的地方。”
“海耳,我不懂。”
“壯壯,和表哥好好在一起,大家都不容易。”
朱壯壯聽著這話,心內的不安越來越大:“海耳,你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海耳看著她,眼裏滿是柔和:“壯壯,我……”
他接下來的話飄散在風中。
“你說什麽?”朱壯壯感覺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
“什麽?”
“……”
海耳的臉越來越淡,聲音也越來越遠,到最後,消失在滿天花海之中。
朱壯壯的心像是憑空缺了一塊,想要伸手去抓,腳下卻忽地一空,不知何時平地化為懸崖,她整個人就這麽跌了下去。
朱壯壯醒來時發現自己滿頭大汗,渾身黏膩膩的,像是在汗水堆裏浸了一天一夜——足以見那個夢是多麽可怕。
而意識到那個夢後,朱壯壯忽然回憶起入夢之前發生的事——頸脖上的刀鋒,幾個來意不善的襲擊者,還有後頸上的一陣劇痛。
她被綁架了!
朱壯壯忙睜開眼,卻發現滿目皆是白色,鼻端滿溢著消毒水味,而常弘則坐在她身邊。
“我怎麽在醫院裏?常弘,你沒事吧?”朱壯壯想要撐起身子,但一動才發現自己四肢異常酸軟。
“別動,醫生讓你好好休息。”常弘按下朱壯壯的肩膀。
他的眼裏布滿著紅血絲。
“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
“你沒事吧?我記得有幾個惡人闖了進來,想要綁架我,還將我敲暈了。”
“我見你很長時間沒回來,便出外尋找,正好碰見他們,便動起了手,在眾僧人幫助下,將那些人全部綁住,關押了起來。”
朱壯壯這時注意到,常弘的手臂綁著繃帶,想必是與那群人爭鬥時弄傷的。朱壯壯正想出聲關心,卻發現常弘的臉色很複雜,茫然中夾雜著冷凝。
“事情都解決了嗎?”朱壯壯問。
“解決了,就在你昏迷的這兩天裏,證據已經上傳到了相關部門。上麵很重視,馬上進行全方位的調查。而當初誣陷你的那個人,看著付雷他們已經敗了,也隻能說出實情。壯壯,你的嫌疑已經徹底洗清,以後再不用擔心。”可是常弘的聲音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喜悅與激動。
“那、那個付雷和付陽陽,他們被抓了嗎?還是暫時被監控著?”
“被他們逃了,似乎是偷渡出國,具體方位還在調查中。”
朱壯壯點點頭,忽然想起了剛才的夢:“很奇怪,剛才我夢見了海耳,他跑來跟我說什麽要去一個很遠又很近的地方,我想拉住他,卻又拉不住,就這麽醒了……對了,海耳和小林子他們呢?”
常弘緩慢地抬起頭,看向朱壯壯。
“怎麽了?”朱壯壯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像是有隻無形大手在擰著自己的心髒。
常弘艱難而緩慢地說出了一個事實:“壯壯,海耳……心髒病發……去世了。”
海耳……心髒病發……去世了。
朱壯壯難以置信地搖頭:“怎麽會?他的病情一直是控製得好好的,他一直有按時吃藥,生活也比往常有規律,怎麽會?”
“他被……付雷綁架,兩天前,也就是你被挾持的那個夜晚,他病發了。他被囚禁的地方離醫院很遠,他沒能挨到……今天上午,他已經火化了。”
常弘所說的每一個字朱壯壯都能聽懂,可是連在一起,卻像是一串串炮彈,擊得她神誌破碎。
那個因為餓了幾天虛弱得像電線杆子向自己倒來的病美男。
他死了。
那個搶過自己燒餅大嚼特嚼的另類帥哥。
他死了。
那個最開始總微笑著叫自己壯壯豬的男子。
他死了。
那個流星雨下將她右手握得緊緊的少年。
他死了。
回憶像是最尖銳的刀,戳進朱壯壯腦海,疼得她抱頭痛哭。
常弘緊緊將她環抱在懷裏,不輕彈的淚順著臉頰下流。
他太明白,海耳是為了自己與壯壯才犧牲的。
那天夜裏,當他救回了壯壯,同時也得到了海耳去世的消息。與此同時,知曉此事的付老爺子暴怒——海耳也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付老爺子一夜未睡,隔天便叫了人,親自帶了常弘去了相關部門。
就此,如海耳所說的,死的死,散的散。
在太平間裏,常弘陪了冰冷的海耳一整夜,他的小表弟,孱弱的身體裏總是有著用不完的勇氣與善意。幼時,父母就告訴他,海耳病弱,要護他周全。常弘應了,每次帶海耳出去,總是將他保護得好好的。但沒料到,到最後,是海耳用生命來保護了自己。
剛恢複過來,便遭受這般嚴重的打擊,朱壯壯傷心過度,在病床上躺了許多天才得以掙紮下地。
常弘還要忙著舉證付雷等人,時常醫院軍隊兩邊跑,累得人都變了形。但不管多忙,常弘每天都會給朱壯壯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督促她服藥進食。
朱壯壯也不想讓他擔心,也努力讓自己盡快好起來。
她清楚,海耳的去世對她是個重大打擊,對常弘以及他們的家人又何嚐不是。
唯今之計,是讓自己身體恢複,好多多幫助海耳傷心的家人。
這天,朱壯壯正在輸液,Andrew.林走進了病房。
看著這位“未婚夫”,朱壯壯百感交集。仿佛昨天,他們還商量著蜜月旅行第一站,但一夕之間,卻發生了這麽多事。
正在她不知以哪句話作為開場白時,Andrew.林主動開口,幫她解決了這個難題:“壯壯,我們的婚約,還是取消吧。”
不得不說,聽見這話時,朱壯壯鬆了口氣。
雖然還沒有原諒常弘,但現如今要讓她拋下他輕輕鬆鬆毫無負擔地去和別人結婚,她無法做到。
“小林子,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朱壯壯疲倦地閉了閉眼。
“壯壯,你我都清楚,你和我結婚,不過是因為常弘。而現在,常弘已經回來了,我不應該再綁縛著你。”Andrew.林釋然。
“並不是的,他……我和他……一言難盡。”朱壯壯搖搖頭,不停尋找著合適的語句,“我和他並沒有完全和好,我尚不能原諒他這兩年來的自作主張,而且他並沒有向我解釋清楚。”
“我倒覺得他情有可原。”畢竟曾經也是她未婚夫,Andrew.林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拿起熱水與茶葉,開始泡起了茶,邊泡邊複述了海耳對他講述的常弘的苦衷。
茶從熱氣蒸騰講到冰涼,朱壯壯聽得怔住:“他……從沒給我講過這些事。”
這個問題暫時得不到解決,於是朱壯壯的思緒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聽說……海耳去世時你在他身邊。”
Andrew.林臉上的笑容如浮塵一般落了下來:“是的……他真的是個好人,可惜了。”
“他走的時候,痛苦嗎?”朱壯壯感覺到喉嚨像是塞了東西,難受得緊。
Andrew.林又再次回想起了那個晚上,地板上的血跡,海耳蜷縮的身體,痛得顫抖的臉。
“不,不痛苦。”他說。
朱壯壯側過頭,抹了抹淚:“可能你不相信,但我確確實實夢見他來向我告別了。他說他要走了,還讓我與常弘好好的,最後,他還想說什麽,當時我怎麽聽都聽不清楚。隻依稀記得,他說了個‘我’字。”
Andrew.林想起了海耳彌留的最後一刻,他睜開眼,看著他,輕聲說了這輩子最後一句話:“不要告訴壯壯……不要告訴她……我還愛著她。”
Andrew.林知道,海耳在夢中想告訴壯壯的是三個字。
我愛你。
但海耳是不敢大聲說出來的,他認為自己對她的愛是多餘的,是會造成困擾的。
他的愛,應該是無聲的、沉默的、隨風湮滅的。
“哦,可能他想說的就是‘我希望你和常弘幸福’。”Andrew.林道。
“是嗎?”朱壯壯失神。
“是的。”Andrew.林肯定。
Andrew.林驕傲了一輩子,從沒佩服過誰。但是現在,他佩服那個叫做海耳的男人,所以Andrew.林如海耳所願,隱瞞了他對朱壯壯的愛。
兩人相對,沉默了好一陣,Andrew.林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來意:“壯壯,明天我就要出國了。”
“嗯?”
“我想去法國發展。”
“那麽,我們很長時間無法見麵了。”
“是的,我會想念你。”
“那好,祝你一路順風,學業成功。”
婚約就在此時解除,兩個曾經打算攜手共度一生的失意男女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
朱壯壯沒料到自己的病房會這麽熱鬧——Andrew.林剛出門沒多久,常弘便進來了。
那小臉挺陰沉的,卻還假裝著若無其事:“悶嗎?”
“你說呢?”朱壯壯反問。
“我覺得不悶,畢竟,有未婚夫來探望。”常弘看著桌子上擺著的Andrew.林送來的百合,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來。
“糾正一下,是前未婚夫,他來是與我解除婚約,而且還很好心地為我講述了你這兩年在付家是如何臥薪嚐膽。”
“哦?”常弘看著那束百合的眼神還是挺有敵意的,“雖然如此,但還是不能抵消他曾經吻了你的過錯。”
“吻我的人多了,你恨得過來嗎?還有,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兩年你的苦衷?為什麽你要由著我冤枉你,誤解你,還打你,咬你,折磨你,你了解我知道真相後有多內疚?”
“不管我受了多少苦,也比不上你被愛的男人拋棄所受的打擊。”常弘伸手特溫柔地摸著朱壯壯的頭發,“所以,多讓你發泄下也好。”
“我很內疚。”朱壯壯的聲音比常弘的動作還溫柔。
“沒關係的,我不會怪你。”常弘手上動作變得比朱壯壯聲音更溫柔。
朱壯壯聲音再次變得比常弘動作還溫柔:“所以……這就是你想要的吧?”
某人手上動作凝滯了下:“什麽意思?”
朱壯壯猛地拍下他的狼爪子,眯眼冷笑:“你就想著先不告訴我你所受到的苦,讓我誤解你,進而折磨你,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你再大度地安慰說沒關係我不怪你,然後我就內疚就會讓你為所欲為……常弘,你算盤珠子打得夠響,但你別忘了,我可不是兩年之前的朱壯壯。”
常弘聳聳肩,眼神無辜得像隻小哈士奇:“我真心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朱壯壯隻回了一個字:“滾。”
因為又在感情裏耍花槍,常弘慘遭朱壯壯的無視好多天。
朱壯壯病好之後,便去看望美迪。
美迪生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後便一直在月子中心被精心照料著,秦中忙前忙後,卻得不到美迪的一句好話。
看著秦中努力地頂著那張麵癱臉討好賣乖,朱壯壯感覺胃裏有點不適,便時常勸說美迪原諒他。
這天朱壯壯正勸著勸著,美迪忽然輕聲道:“對了,今天付月月來看了我,哭著問我海耳的墓在哪兒,說想去看看,被我給罵了出去。”
“其實,她對海耳也算是真心。”朱壯壯低下頭。
“話是不錯,但畢竟是因為他們家的人,海耳才……想起這個我就生氣,恨不能將付陽陽與付雷揪出來,狠狠捏死!”美迪恨得牙癢癢,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還沒去看過海耳的墓吧?”
朱壯壯點點頭。
“為什麽不去?”美迪問。
朱壯壯搖搖頭。
她也不清楚,其實自己的身體已經大好,可每次常弘邀她去時,她卻總是推托。
或許私心裏,她還不能接受海耳已經離去的事實。
六年了,他們認識的六年裏,他總是充當著她的情緒垃圾桶,他陪伴著她,安慰著她,保護著她。
他就像是那些流星,絢爛過自己的世界,再無聲消逝,留下一個讓她永生無法忘記的美麗印記。
想起海耳,美迪眼圈也紅了:“海耳從小體弱,也很乖,是我和常弘的跟屁蟲。雖然一直知道他身體不好,可哪裏能想到這麽突然就去了……”
“好了,坐月子不能流淚,會得病的,海耳可不希望這樣。”朱壯壯趕緊安慰。
美迪定了定神,問道:“最近聽說你還是沒原諒常弘呢?其實最開始我不知道他那些個苦衷的時候,還真是把他當成個渣。現在了解真相了,也覺得他也不容易,要我說,幹脆原諒他算了。”
朱壯壯笑笑,幫著美迪削蘋果,沒答話。
“對了,我給你指一招,去看看他的腳底,有好東西。”美迪像隻貓兒一般賊笑。
這關子也賣得夠大的,任由朱壯壯怎麽套都套不出。
出了月子中心,朱壯壯正準備招手攔車,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朱壯壯……”
轉頭,朱壯壯看見了那個家族特有的白瓷麵容,盡管那雙眼睛還算純淨,可朱壯壯心內還是忍不住一股厭煩上湧。
“付月月?你來做什麽?”
付月月眼睛腫腫的,明顯哭了很長時間。
“我求你帶我去看看海耳的墓吧。”
“他就是被你們付家的人害死的,你怎麽還有臉去見他?”朱壯壯氣得眼睛都能冒出火來。
付月月被瞪得後退一步,但不甘心,緊咬著下唇,哀求道:“朱壯壯,我求求你了,就看在,看在……我那麽愛海耳的份上……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是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傷害他的事情。我姐姐和付雷做的那些事,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要是我知道了,就算是拚了命也不會讓他們傷害海耳的!”說著說著,付月月又哭了起來。
朱壯壯抬頭看看天,天空純淨蔚藍,這麽好的天,海耳卻看不見了。
她答應了付月月的要求。
打動她的是那句話——就看在,我那麽愛海耳的份上。
愛是卑微的,所以海耳從沒對付月月說過一句狠話,他不舍得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
畢竟,付月月是愛海耳的,朱壯壯想。
海耳的墓在城東的半山上,環境優美,風水也好,價格高昂,也因此,周圍墳墓較少,來往行人也少。
這也是朱壯壯第一次來看海耳,他的照片是黑白的,笑得祥和,仿佛原諒所有罪孽。
付月月蹲在墓前,哭得不可抑止。
朱壯壯想起與海耳的舊事,心裏也猶如有把刀片在攪動,疼得鼻子酸軟。
但就在這時,逐漸模糊的雙眸裏,忽然映出了不遠處的兩個身影。
與付月月同樣的白瓷麵容,隻是兩雙眼睛,染著冷氣,凍得朱壯壯發涼。她終於明白,自己中計了。
朱壯壯將一隻手放在身後,對著那兩個人影道:“付陽陽、付雷,你們當真要在海耳墓前向我動手嗎……就不怕他的鬼魂來向你們索命嗎?”
“他活著的時候是個病秧子,死了也不過是隻病鬼,別拿鬼神的事來說話,他要真能出來,我就能重新弄得他魂飛魄散!”付陽陽冷笑。
她衣著樸素,頭發也是亂糟糟的,顯然經曆了一番難熬的逃難生涯。
“姐、付雷,你們怎麽在這裏?”付月月也是一臉詫異。
“付月月,算我錯信了你。”朱壯壯咬牙,“也好,讓海耳看看你是怎樣的差勁!”
“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來。你們不是……不是已經偷渡出國了?”付月月焦急地解釋。
“我是想出國,但在那之前,還有件事沒做。”付陽陽看著朱壯壯,那眼神如冰,話語如箭,“朱壯壯,我怎麽可能讓你留在常弘身邊,讓你們逍遙呢?”
墳墓群的後麵便是懸崖,朱壯壯被付雷用槍押送著推了過去,被逼著站在懸崖邊上。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朱壯壯冷眼看著麵前兩人。
“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嗎?”付陽陽眼神怨毒,“從最開始到現在,我隻想要你死。”
“付陽陽,該恨的人是我才對,你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怎麽反倒還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朱壯壯背脊上全是冷汗。
隻要再退一步,她便會踏入深淵,粉身碎骨。
“朱壯壯,你以為你這麽就贏了?你以為從今往後就可以和常弘生活在一起了?”付陽陽陰冷冷地笑著,“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你們如願。我要毀了你,我要讓常弘痛苦一輩子!”
“付陽陽,你何必要這麽執著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朱壯壯握拳,“就為了你的執念,你害了多少人知不知道?”
“別拿出一副聖人的模樣,真讓我惡心。”付陽陽眼內像是有條蛇,“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你什麽都不如我,常弘卻死心塌地地選擇你。輸給你,我不甘心,我死都不甘心!”
“就因為這個,你就害死了海耳!”朱壯壯握得骨節發白。
“是他自己要死,與我何幹?更何況,他一直都撮合你與常弘,我早就看他不順眼,死了也好!”付陽陽笑得太過突兀,笑彎了腰,笑出了淚,“我從記事起就開始愛常弘,我把他當成我的全部,我甚至想好了我們孩子的名字。但為什麽你要憑空出現?為什麽要把他憑空奪去!遠遠地看著你們笑,看著你們鬧,看著你們住在一起,我忌妒得快要發狂。好不容易,他甩了你,終於是我的了。可是兩年之間,他卻沒有看我一眼,沒有動我一下。我的尊嚴送給他踩在地上,他都不要!我有什麽錯,我不過是因為愛著他,要是我有辦法,我也不想愛一個恨我的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就是愛他!”
“難道你不知道你的愛很可怕?!你毀了好多人!”
“可怕嗎?我管不了,常弘不是我的,那麽我整個人也就毀了,我都毀了,你們還好好地活著做什麽呢?”
朱壯壯一股火衝上腦袋,想要撲上前去狠狠咬住付陽陽的咽喉,但剛一動,付雷的手槍便瞄準了她:“別動,否則子彈可不長眼睛。”
“付雷,姐,你們到底想做什麽?”付月月跟著他們上來,不安地踱步,“你們快走吧,不要再犯錯了!”
“我們付家怎麽會有你這種沒用的東西?”付雷鄙夷地看了看付月月,接著將手槍遞給付陽陽,“怎麽樣,讓你先開第一槍吧。”
那瞬間,朱壯壯心裏罵了聲“草泥馬”。
還真把她當靶子了。
“好,就讓我來第一槍好了。”付陽陽接過手槍,指著朱壯壯,像是貓兒在逗弄著一隻老鼠,“那麽,是打哪裏好呢?手?腳?還是說,讓她自己跳下去好了?”
在槍與懸崖之間做選擇,朱壯壯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在顫抖。
付陽陽的手指微微蜷曲,朱壯壯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頭。
而就在這時,付月月忽然衝上來,握住付陽陽的手,尖叫:“付陽陽,你是不是還要執迷不悟下去?”
“放開!”付陽陽用力擺脫自己的雙胞胎妹妹。
“我們已經完了,難道你們還不明白,我們家已經完了,已經被你們弄得樹倒獼猴散,海耳也因為你們死了,你們還想怎麽樣!還想怎麽樣!”付月月歇斯底裏地哭叫著。
但很快,她就被付雷一腳踹倒在地。
付雷尚不罷休,奪過付陽陽手中的槍,冷哼:“這種沒用的東西,我幫著付家了結也好。”
“砰”的一聲,付月月胸前綻開一朵血色的花。
付陽陽怔住,半晌才反應過來,猛地撲到付月月麵前,驚得不知所措。
付月月的胸前像是憑空出現了個小噴泉,血不斷地從裏麵冒出。付陽陽雙手按壓住,仍舊止不住。
“付雷,你瘋了,她是我妹妹!”付陽陽發出尖銳的叫聲。
“你要是再耽誤下去我也能一槍結果了你!”付雷站起身,將槍口對準了被剛發生的一連串變故震呆的朱壯壯,“下個就是你,要怪就怪常弘吧,誰讓他這麽寶貝你,說實話,我真想親口告訴他,你是怎麽被我殺死的。”
付雷臉上出現殘忍的笑容,合著空氣中甜腥的氣息,兼著瀕死前的僵硬氣氛,種種氣息化為一股氣,擠壓著朱壯壯的身體。
她恐懼得即將昏厥,她閉上眼的瞬間,便聽見了槍響。
那響聲在山林間回蕩,如漣漪一般,層層遠去。
那一刻,朱壯壯想到了很多人,父母、海耳、Andrew.林……
但最終定格在自己腦海中的,卻是那張黝黑的野性麵容。
常弘,再見了。
朱壯壯輕聲道。
劇痛與昏迷並沒有如她預料的那樣來臨,她聽到的是一陣搏擊的聲音。
接著,她聽見了付陽陽喃喃地念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常弘。”
朱壯壯猛地睜開眼,看見了正在與付雷搏鬥的常弘。
終於,來了。
而此時,天忽然轉陰,烏雲迅速壓頂,仿佛隨時都能有一場暴雨。
常弘如嗜血的野獸,和付雷徒手搏鬥著。
朱壯壯上午出去,但一直都沒有回醫院,常弘遍尋不著,正在焦灼之時,忽然接到朱壯壯的電話。
奇怪的是,朱壯壯的聲音隔得很遠。
再一聽,他瞳孔緊縮。
“付陽陽、付雷,你們當真要在海耳墓前向我動手嗎……就不怕他的鬼魂來向你們索命嗎?”
她遇到了危險!
常弘立即通知了警察,並拚盡整條命提前趕了來,正好看見付雷要狙殺壯壯。他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其手中的槍撲開,把付雷按在地上,猛力擊打。
要說身手,付雷與常弘不相上下,當即兩人進行了一番血腥扭打,如兩隻獵豹,撕咬著對方的咽喉。
戰況實在慘烈,不一會兒,兩人臉上就像是開了顏料鋪子,紅綠藍紫什麽色都有。
朱壯壯看得呆住,卻驚見付陽陽悄悄向著地上的槍移去。
朱壯壯一個激靈,立馬上前,與付陽陽爭奪起來。在爭奪之中,朱壯壯一推,付陽陽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從懸崖邊摔了下去。
幸好在最後關頭,一隻手拉住了懸崖邊的一根枯藤。
腳下便是萬丈深淵,掉下去便會粉身碎骨,付陽陽大聲呼叫著:“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朱壯壯本能地想伸手去抓,但就在兩隻手快要接觸到時,她停下了。
她想到了自己在牢獄中的整個月。
付陽陽漂亮的臉頰扭曲了:“朱壯壯,求求你,救救我!”
她想到了常弘充滿屈辱與痛苦的兩年。
付陽陽眼睛睜得滿是血絲:“壯壯,我不會再害你的,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快拉我上來!”
她想到了海耳被綁架的兩天。
她想到了付陽陽的話。
“他活著的時候是個病秧子,死了也不過是隻病鬼,別拿鬼神的事來說話,他要真能出來,我就能重新弄得他魂飛魄散!”
朱壯壯緩緩地、緩緩地站起身來。
她聽見“喀”的一聲斷裂的聲響,她看見付陽陽眼中那種絕望,她看著付陽陽消逝在懸崖邊。
朱壯壯呆呆地轉過頭來,將手槍對準了付雷:“住手。”
她命令。
終於結束了。
常弘將付雷的手用皮帶給綁住,確定掙脫不開,這才走過來查看朱壯壯:“沒事吧?”
一年之後。
朱壯壯穿著白色的禮服,走在灑滿玫瑰花瓣的地毯上,前方的盡頭,一個高挺身影在等待著。
朱壯壯走到神壇前,站定,聽著牧師詢問麵前這位新郎是否願意娶自己為妻。
新郎劍眉朗目:“我願意。”
牧師再次詢問朱壯壯是否願意嫁給麵前的男士。
朱壯壯點頭如搗蒜:“我願意。”
兩人交換戒指,牧師宣布:“現在,洪星先生與朱壯壯小姐正式結為夫妻,洪星先生,你現在可以吻新娘了。”
洪星低頭,緩慢地靠近朱壯壯,朱壯壯抬頭,迎向洪星。
就在兩人即將要唇碰唇時,一個跋扈的女聲響起:“好了,難不成你們還真想做全戲啊?朱壯壯,朋友夫不可欺負,枉費人家童意和你這麽要好,居然想著吃她準老公的豆腐。還有你,洪星,難道你不知道朱壯壯是童意的閨密嗎?就不怕被童意飛刀追殺?還有你,這位牧師,雖然是排演,但請不要這麽入戲,請叫準新娘的名字,童意,童意,明天可千萬別叫錯了!”
牧師表示很受傷。
來教堂結婚的人挺多,都會排練,但沒遇上這種新娘沒空,找伴娘來扮演新娘排演的事。
“好了,大嬌,你吵得我頭都暈了。”朱壯壯提了提白色的伴娘禮服,大口大口喘著氣。
最近胃口太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半個月前訂的禮服穿著居然緊得喘不過氣來。
大嬌將朱壯壯拉到一旁,低聲道:“你說童意也是,結婚前夕還去香港出差,連婚禮排練都是拜托你來完成,是不是,不愛這個洪星啊?”
“別亂說,別人是青梅竹馬。”
“少來,誰不知道最開始童意是和那個校草待一起的?後來校草被撬了牆腳後才和這個洪星在一塊的?”
“但人洪星長得也不比那破校草差。”
“也對,但人總是喜歡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嘛。”
“有嗎?”朱壯壯若有所思。
排演完後,朱壯壯提著禮服回家。在自家門前,朱壯壯正低頭找鑰匙,忽然一隻手從後將她的嘴給捂住。
朱壯壯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那人給打開門推進去抱床上開始滾床單。
滾完之後,那人滿足地歎息著,而朱壯壯卻一臉憤恨:“常弘,你以後要是再來這一招,我就趁你睡覺時把你罪惡之根給剪了!”
“媳婦,別生氣,我太想你了,你自己說多久沒來看我了?”常弘側過身,開始吻朱壯壯的手臂。
“我都說了,最近公司有兩個企劃案,都是我負責,再加上要幫童意準備婚禮,哪裏有時間飛去看你?”
“童意那個工作狂都答應結婚了,你還不答應我的求婚!”常弘眯著眼危險地瞅著朱壯壯,“難道說你還想著其他的選擇?”
“不是我不答應,你也知道上次我們兩家聚會時鬧得多尷尬。”朱壯壯攤手。
常弘當然記得,因為付家衰落再加上常弘意誌堅定,常弘媽隻能答應朱壯壯進門。但平時看見朱壯壯還是忍不住埋汰她兩句,誰知幾個月前兩家聚會,壯壯媽聽見常弘媽讓朱壯壯注意用餐禮儀,當即發飆,和常弘媽吵了起來,大家不歡而散。
“放心,我媽已經答應親自上門去向你媽道歉了。”
“啊?你給你媽下了藥?”
“下藥多沒技術含量,我隻是淡淡告訴她,我這輩子隻和你生娃,要是你媽不同意你嫁給我,那我就隻好不生,那她就沒孫子抱了。換言之,早一天道歉,早一天抱孫子。我媽這幾天都在準備禮物,預備即日啟程奔赴你家。”
“可是……”朱壯壯轉動眼珠子,努力想著拒絕理由。
“朱壯壯,你是不是皮子有點癢了?”常弘接二連三被拒絕,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朱壯壯也來了氣:“我不嫁,嫁了你我就沒有自由啦!”
“我們每天見麵難道不好?”
“日久生厭。”
“朱壯壯,你不要逼我動手。”
“你敢!”
一分鍾後。
“常弘,你……真的敢……”
十分鍾後。
“常弘,我錯了……”
一小時候後。
“大哥,你放了我吧!”
兩小時後。
“水……救命……”
隔天,朱壯壯醒來時,渾身酸痛,像是被大狗熊給熊抱過似的,看著床上另一側那個睡夢中還掛著滿足笑容的男人,氣得肺都要爆炸。
朱壯壯忍不住想要伸手掐死他,但一想到弄醒他說不定就是弄醒一隻沉睡的雄獅,到時候吃苦的是自己。
這樣想著,隻能挫敗地歎氣,進浴室換衣服化妝準備參加童意的婚禮。
弄好之後,朱壯壯從浴室出來,看見床上常弘的一隻腳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自從兩人複合開始,常弘睡覺就有個怪僻——總愛穿著襪子睡。
不過這男人怪癖多多,朱壯壯也就沒放在心上,但今天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美迪說過的一句話。
“對了,我給你指一招,去看看他的腳底,有好東西。”
朱壯壯走到床邊,躡手躡腳地脫下那隻襪子,往常弘腳底一看,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有。
再掀開被子,找到另一隻腳,脫下襪子仔細一瞅,朱壯壯睜大了眼。
常弘的左腳底上,文上了一隻豬,還是一頗有肌肉感的豬。
朱壯壯看了半晌,終於醒悟過來。
強壯豬,朱壯壯。
敢情這孩子是把自己名字文在腳底。
朱壯壯忍不住笑了出來,且笑出了聲。
常弘從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問道:“笑什麽呢?”
“沒什麽。”朱壯壯爬上床,趴在他身上,滿足而幸福地笑了。閉著眼,她想,其實跟著教官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