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肋插刀(2)

在這裏我不是抨擊電視台虛偽,其實電視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也想真實一點,奈何所謂“賭神”的技術有限,個個都是在賭場裏混不下去的二把刀。實在沒辦法,為了達到警醒世人的目的他們也隻有出此下策了。不過我個人還是很讚賞這些節目的,畢竟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勸人戒賭,功德無量。

我從手裏接過大家洗過的牌,又隨便地洗了幾下,一個8打頭的金花已經給老肖做好了。阿毛順著我搭的橋切完牌,一切技術動作也就完成了。

發完牌,我暗示老肖給他發了一個金花。可沒想到輪到老肖下注的時候他直接就悶著下注,到了第二圈別人都打明牌了他還不看牌,繼續下暗注。

如果老肖一直不看牌最後悶出了一個金花別人肯定會覺得不對的!老肖這王八蛋輸昏了頭了,想多贏錢也不是這麽贏的。再打下去肯定沒什麽好結果了。得阻止他!

第三圈我直接上了三萬塊錢把大家都逼走了。

老肖看著我,我瞪著老肖。

按理說老肖應該明白我在救場,況且現在就剩我和老肖兩家了,他應該自覺地拿起牌看一眼然後扔牌,我收錢。可他竟然拿起牌之後看了一眼也直接跟了三萬。

我頂你個肺啊!我就是一個9大的雜牌,如果這把我開牌的話,老肖悶出個金花不說,我一個9大的牌就敢上三萬塊錢詐底?

大家都是經常打牌的人,肯定會感覺出有什麽不對的!老肖到底在想什麽,他傻了嗎?!我瞪了他一會兒,點點頭哼了一聲:“老肖牛B啊,居然敢跟,我認栽!”說完就把牌扔進了廢牌堆裏。

阿毛趕緊來打圓場:“何哥,詐底呢,你,這把虧大發了。”我笑笑,搖搖頭沒說話。

我不說話不是因為接不上阿毛的話茬,而是突然想到老肖該不是輸急了要變卦吧?照現在這個情況,千到錢是不太可能了,那麽到時候牌局結束後如果還沒贏到錢的話,他會不會直接翻臉要我們自己拿錢補上各自手頭的十萬塊錢賭本?!要不然怎麽解釋他要贏我的錢?!這個孫子!!

老肖洗完牌把牌放在桌子上讓胖子切牌,掏出煙來給大家發了一圈,發到老肖的時候說:“肖哥這幾把開始起運了啊。”老肖點著了煙衝他笑笑。

我借著給我的煙的機會給了老肖一個暗示:我不玩了。

確實沒法玩了,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搞不好我和阿毛都得栽在這裏。俗話說得好,不怕魔鬼一樣的對手,就怕傻B一樣的隊友。

老子不玩了總可以了吧。

可老肖像沒看見我的暗示一樣繼續發牌。

那好,他玩他的,我玩我的。我則拿起牌看了一眼就直接把牌扔進廢牌堆裏,我的態度很明確,就算老肖不主動結束這場牌局我也不會再出千了。反正我也不打算正經玩兒了。

但是這把牌局的進程很快引起了我的興趣。

5.不怕魔鬼一樣的對手,就怕傻B一樣的

隊友

場麵太火爆了,隻打了兩圈台麵上就有了四五萬了。到了第三圈的時候台上還剩三家人,老肖、老馬和。目前是三家都看牌了而且三家都沒有要扔牌的意思。

輪到老馬下注的時候,他直接往台麵上扔了三萬塊錢,得意地說:“你們走吧,這個底我收定了,再下多少錢也就等於白給我多少錢。老肖,你的錢還夠跟的嗎?”

老肖數了數錢,還剩下三萬六千二。“我跟,再加六千塊錢,這把我要是輸了這二百塊錢就留著給車加油回家。”說完老肖就把二百塊錢揣進了兜裏,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看了看老肖,又看了看老馬,一邊把自己的牌亮出來,一邊無奈地說:“你們都牛B,我是個金花,我扔牌!你們要是有人沒我大我就太冤了!”我往前探了探身子,果然是個小金花,6打頭的。其實算是明智的,照這幾家押錢的陣勢,小金花如果不扔牌隻會輸得更多。

老馬一看老肖跟牌了,於是又拿起牌看了看,琢磨了一會兒,把牌重重地扔在了桌上:“我這裏還有十一萬多點,我都押了。老肖,你沒錢了吧,要不這把就勉強讓我收底吧。明天我請客,吃飯唱歌洗浴我全包。”

說實在的,先撇開老馬到底有什麽牌不說,他明知道老肖沒錢了還下了這麽大的注,很明顯是想占老肖的便宜,讓老肖因為沒錢開牌而選擇退出。大家都是場麵上的人,一下把事情做得這麽絕,估計兩人以後要結仇了。其實鍋裏也就十來萬塊錢,為了這點錢多一個仇家,何苦呢。

但話說回來,以老馬謹慎的個性來說,他這把牌小不了,要不然他也不敢全押上。但是,老馬一貫給人的作風是小心謹慎,難道這一把就不會是他使詐嗎,要不然他為什麽一把押這麽多的錢?

老肖呢,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死死地盯著老馬扔散在桌子上的牌,一直盯著,一直盯著。我和阿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隻因為所有的牌我們都做過手腳了!

6.落焊

所謂“做了手腳”,其實就是把牌做了加工處理,讓勝負的天平更加偏向我們這邊而已。常用的方法無非這幾種:一是在牌背上做文章,二是在牌麵上做文章,三是在牌邊上做文章。

因為這次的情況我是在牌背上做的文章,所以牌麵、牌邊的故事我們以後再講。在牌背上做記號,也就是港片裏所謂的“落焊”。江湖上有很多的流派,可以統分為“文活”和“武活”。

“落焊”中所謂的“文活”是指不用特殊的工具,也不把牌背弄破或留下永久性的痕跡。這種方法的優點是使用簡單而且隨時可用,還無“贓”可抓。而且打完牌後也不需要太刻意地處理牌,隨著牌的老舊記號也會不清晰,即使牌局之後有人驗牌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算發現有問題搜身的話也找不到特殊的工具。但缺點是認起來費勁,而且隨著牌的老舊認起來會越來越費勁。尤其是新手,為了看得清楚總是盯著牌背看,很容易引起對方的疑心。我還沒出道時就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好在記號做得潦草,對方怎麽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大部分老千做“文活”都是用手指甲。他們一般會把小拇指的指甲削尖磨薄,邊打牌邊給牌做上記號。所以大家玩牌的時候看到小拇指指甲特別尖的就要多加小心了。

而我更喜歡用食指。一副牌隻要一過我的手,我數一下牌,記號也就做好了。(大家別懷疑,老千就可以做到這麽快,正常人數一副牌要用16到22秒,而我最快用20秒就可以做完記號)

所謂“武活”,一般的話會使用很特別的工具,或是把牌弄破,或是留下永久性的痕跡。“武活”的種類可就五花八門了,有用帶刺的戒指刺破牌的,有用紅白光撲克(帶上特殊的隱形眼鏡可以看到牌點)的,有用紅白光眼鏡配合藥水邊打牌邊做牌的,有帶顏料往牌背上塗的,有用油墨感應器的,有裝攝像頭的……手段太多了,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方法。

“武活”的優點是認牌清晰,見效快。但缺點也顯而易見,用那些個高科技認牌的吧,設備龐大且需要人手多。一場小局搞下來賺的還不夠成本,大局的話又有可能碰上幹擾器。

徒手做牌呢,記號自己好認了同樣容易被別人認出來,而且一旦搜身的話很難自保。最重要的這些方法都有巨大的破綻,要麽得妥善處理好玩過的牌,要麽就得防止別人搜身。總之一旦被對方看出端倪則很難開脫。

“落焊”也可以統分為“刺青”和“掛花”。

所謂“刺青”,顧名思義就是用鋒利的東西往撲克上刺出標記,可以用指甲也可以用針刮牌,也可以用機器軋出凹凸感。“刺青”使用的方法很雜,有帶“贓”的有不帶“贓”的,可以臨場做,也可以事先加工。尤其是臨場做的話操作起來也方便,所以大部分老千臨場喜歡用“刺青”的方法。像我最拿手的用指甲做牌就屬於“刺青”一類。

但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喜歡“掛花”。所謂“掛花”就是往撲克上加東西,可以塗藥水,可以塗印泥,可以用水筆在牌背上寫,關鍵時刻就算是塗煙灰、口水、鼻油(就是鼻子上麵的油)、肥皂也都是很有效的方法。

相對於各種認牌的方法來說,絕大部分“掛花”的招數屬於非常折中的辦法,它可以事先加工,就算是臨場做也沒有什麽破綻,在做得很隱蔽的同時也更容易辨認,除了在牌局結束之後要稍微處理一下撲克之外就再沒有什麽特別的麻煩事了。比如說鼻油(摸摸鼻子就行),隨時可以使用,牌局結束之後輕輕擦一下牌背就可以了,但是缺點也很明顯,由於撲克人人都要摸,鼻油很容易被蹭花蹭掉,就算是反複不停地做牌還是有很多牌難以辨認。

為此,我剛研究認牌的時候就像愛迪生發明燈泡一樣試驗了無數的東西。到底有什麽東西是無色無味,容易與牌背黏合,且不容易被人們摸牌的時候給蹭花蹭掉的呢?我試過發膠、發蠟、發泥,我試過指甲油,我試過鼻涕,我試過肥皂,我還試過色拉油。反正能找到的**的固體的我都試過了,但沒有一種是符合我要求的,不是有味道就是容易被蹭掉。

直到有一天,我在農村賣化肥的商店裏看到了這個東西。

7.油花

這種東西名字很拗口,而且怕大家知道後用到不該用的地方,所以就暫不公布名稱。因為它屬於油性的物質,而且屬於“掛花”的範疇,所以我給它取名叫做“油花”。“油花”無色無味,對牌背的黏合性非常好,不刻意地擦很難蹭花或蹭掉。而且牌局臨近結束的時候隻需要用手搓一下有記號的地方,記號立刻變得模糊,縱使對方再有經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它屬於工業化學物質,對皮膚有沒有傷害還不確定,所以我很少臨場使用“油花”邊做邊認。

因為這個局是在老肖的店裏進行,所以我們事先就用“油花”做好了牌。玩牌時我們已經偷偷地把所有買來的牌換成我們事先掛過花的牌了。

“油花”做牌有一個局限性,就是必須得借助反光才能看得到,在隻有一個光源的情況下,一張桌子隻有一個位子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牌,那就是老肖現在坐的位子。

原計劃是我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因為我要控製全局,什麽時候該給他們喂牌,什麽時候給我們的人做牌,都要我來掌握。如果我能知道所有人的牌,那控製整場牌局的節奏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可是後來老肖變卦了,非得要坐在那,說什麽他在那能幫我分攤一下工作量,省得到時候我手忙腳亂露出破綻。

他那點小九九我是知道的,無非就是對我和阿毛不放心唄,這是他唯一可以監視我們的方法,以他的個性如果不要求坐那兒我倒奇怪了。

但是老肖沒有受過專業的認牌訓練,眼又笨,認所有人的牌根本就不可能。練了很久,他馬馬虎虎可以認兩家人的牌。好在這場牌局認牌不是主要,所以我也沒和他爭,隻要求給他做牌之後不要被人“強奸”就行了。

可這些來玩牌的人都是老手了,警覺得不行,拿到散開的牌直接就給攏在一起了,老肖隻能在發牌的時候看到所有的牌。因為時間短暫,我猜肯定他是記了這家忘了那家,要不然也不會被人“強奸”了好幾次。

但是這次老肖的動作太大了,他死死地盯著牌看,死死地盯著牌看!足足有十來秒鍾,大家可以自己在心裏默默數數看,十來秒啊,太漫長了。

好在老馬隻是以為老肖在思考而已,所以並沒在意,一臉悠然地抽著香煙,蹺起的二郎腿還一顛兒一顛兒的。

老肖終於開口說話了:“老何,阿毛,你們手裏有多少錢,先全部拿給我。”

看樣子老肖這把是穩贏了。

可是按照事先的安排,我隻是阿毛北京的姐夫,陪他的姐姐回娘家而已,平日裏除了一起打打牌之外跟老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交情。阿毛呢,本來也就是這條鋼材街上的銷售商而已。我們憑什麽就把手裏的幾萬塊錢借給老肖啊。阿毛還說得通,都是這條街上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我呢,老肖憑什麽讓我借錢給他啊?我要是真拿錢給老肖了,在場的人又會怎麽想啊?這麽爽快就借錢給他,你們什麽交情啊,你們是不是合夥的啊?

阿毛見我沒動,他也不動了,低著頭,也不去看老馬。老馬此時異常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當然知道老肖心裏是怎麽想的:這是我的錢,你們憑什麽不給我!我還在想接下來怎麽演,用什麽理由借給他錢。老肖卻不由分說一把攬走了我在台麵上的所有的錢,又一把攬走了阿毛桌子上的錢。

“這個傻B,就算你一會兒贏了,如果老馬要較起真兒來,我看你怎麽應對!”我在心裏暗暗地罵道。

老肖數完錢,把錢理了理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這裏有十三萬,你再等一下。”說完他又起身打開了牆角的保險櫃,從裏麵拿出了七遝鈔票。“老馬,我不開你的牌,這把我上二十萬!”

紮金花的規則非常有意思,永遠是先押大注的人開對方的牌吃虧,尤其是數額巨大時。比如說A先押十萬,那麽B跟十萬,A要想開牌就得再拿十萬才能開牌,等於用二十萬去賭十萬。跟注的一方則不同了,B開牌永遠是公平的,A押十萬,B十萬開牌,大家都出了十萬。如果B不開牌,A再跟十萬,B用十萬開牌,那麽大家都出了二十萬。

老肖果然狡猾,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一把牌輸贏幾十萬已經是天價了,那麽首先老馬是絕對不可能再繼續加注了,所以老馬隻有選擇放棄或開牌。而且老馬有沒有這二十萬開牌先撇開不說,就算他現場找來了這二十萬開了老肖的牌,老肖也等於占了個大便宜。簡單點說就是老肖用二十萬去賭老馬的三十一萬。而且最重要的是,老肖已經知道老馬是什麽牌了。

老馬顯然沒有料到老肖這麽做。老肖把錢拍在桌子上之後老馬開始犯難了。上完那一手之後老馬手頭已經沒錢了,這麽晚了銀行也肯定是關門了。想開牌那隻有問周圍的人借,但這些人除了跟自己打過幾次牌之外也沒什麽交情,何況二十萬也不是個小數目,誰願意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