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天的微笑 (7)
章方佑已經到了，在不遠處等待，手中捧著一束紅玫瑰，見沈春曉走出電梯，就笑容滿麵地迎過來。
沈春曉也看見了他，笑意漫上唇角，快步走過去。
章方佑把花遞來，微笑道：“喜歡嗎？”
沈春曉接過，臉上綻放幸福的笑容，點了點頭，目光中一片溫柔。
“我的車在那邊，咱們走吧！”
“嗯！”沈春曉臉湊近玫瑰，深深嗅了一口。玫瑰的香氣本來很淡，沈春曉喜歡的也不是玫瑰，但是，她知道盧浩翔跟在身後，這個時候不秀一秀幸福，打擊一下他，還等什麽時候？
章方佑正要轉身，一眼看到不遠處的盧浩翔，兩個男人目光對視三秒，章方佑笑容有點僵。
沈春曉側頭一看，挽住他的胳膊道：“看誰呢？走吧！”
章方佑收回目光，恢複溫文爾雅的笑容，溫柔地道：“好的！”兩個人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
章方佑輕聲道：“他一直看著你，你們認識啊？”
“別提了，一個討厭的同事！”沈春曉應著。
“哦！”
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得意又炫耀地看了盧浩翔一眼，還故意挽緊章方佑的胳膊，一臉的幸福陶醉，顯示與他已經感情深厚。
盧浩翔的表情帶著幾分錯愕，沈春曉心裏好像大夏天吃冰淇淩一樣，別提多舒暢。他一定沒想到自己有男友了，而且，還這麽溫柔體貼。看他以後還隔著門縫看人不？
這時，盧浩翔的手機響了，他接起：“媽，車到站了吧？我剛下班，正要趕過去接你……什麽，你自己打的過來了……哦……好的好的……你自己進去吧，備用鑰匙在報箱上麵，你找一找……找不到？嗯那你在門口地毯下找一找……右下角，我記得是放那兒了的……啊，還是沒有？可能我收起來了……媽，找不到就算了，你先等等，我馬上就回來了！你等等啊！”
沈春曉和章方佑正走到車前，聽到他的電話，原來他不是去相親，是去接老媽。這時，盧浩翔急匆匆地去停車場，腳想必還痛，走起路來還有點瘸。
沈春曉看他著急的樣子，心裏倒有些過意不去。
章方佑看著他的背影，說道：“他腳好像受傷了。”
沈春曉心知肚明，口中卻道：“也許是扭傷了。”
“來，春曉，上車。”章方佑開了副駕的門。
沈春曉道：“謝謝！”坐了進去，拉安全帶的時候，側眼看見盧浩翔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今天沈春曉和章方佑吃的是西餐，在農莊十天，沈春曉看出來他其實對中餐並沒有什麽感覺，但因為她喜歡，他就一直勉為其難相陪。
這讓她很感動，一個男人肯為了女朋友的愛好委屈自己的腸胃，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言的體貼。沈春曉承認，她接受章方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感覺到他的用心。
既然準備相愛，那就互相體貼，所以這次，沈春曉主動提出來去吃西餐。章方佑對西餐廳果然了如指掌，立刻提議有一家西餐廳味道不錯，鵝肝做得又鮮嫩又美味。
現在已經坐在這家西餐廳裏，這裏的裝飾很有歐洲風情，背景音樂是一首英文歌，歌詞纏綿浪漫，音韻悠揚婉轉。兩人坐在綠色藤蔓植物旁邊，兩盆風景樹像個小小門戶。這一片空間連視線也不會與別桌相遇，非常安靜優雅。
章方佑是個很會製造浪漫的人，他吩咐了服務生，每道食物上來，都有一支花，玫瑰、非洲菊、百合、水仙……
一會兒，還有小提琴手過來，在他們桌邊奏起輕緩而悠揚的樂聲。
章方佑含情脈脈地凝視沈春曉，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中，沈春曉有點恍惚，思緒穿過記憶的長河，捕捉著曾經翻湧的波濤。那些逝去的美好織成眼前溫柔的微笑，她眷念這樣的眼神，雖然知道，這像毒藥，她在飲鴆止渴。
可是，愛情如果理性，那還叫愛情嗎？
沈春曉在小提琴的樂聲裏，在玫瑰花的怒放中，在章方佑深情凝視的目光裏，覺得有些醉了，今夕是何年啊！
賀廣晨對她的傷害已經被章方佑的溫情撫平，她渴望一場甜蜜的戀愛，原來這種心願一直存在，隻是被她刻意隱藏，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對愛情沒有了渴求。
在這點上，她是感謝章方佑的，她像一個在感情的沙漠裏苦苦掙紮，就要幹涸而死的旅者，而章方佑帶來了拯救她生命的甘霖。沙漠變成了綠洲，那些憧憬不再是海市蜃樓，她也可以真真正正地敞開心扉，品嚐愛情的甜美。
吃飯真正在乎的，不是吃的是什麽，而是吃的心情，現在，不論是章方佑還是沈春曉，都覺得心情特別好，所以，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這樣刻意營造的浪漫裏，這一頓飯吃得很開心。
浪漫的氣氛也一直延續，飯後，沈春曉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她也意外，一頓飯居然吃了兩個多小時。這是她長這麽大，吃的時間最長的一頓飯了。原來浪漫和甜蜜是可以讓人忘記時間的。
出了餐廳，章方佑去開車，沈春曉在路邊等著，她站在樹影下，華燈輝映，夜色璀璨，一輛輛車打著雪白的車燈從她麵前呼嘯而過，遠處的樓群燈火通明，霓虹光影閃爍，夜色真美！
沈春曉不知道夜景一直這麽美，隻是被自己忽略，還是因為今天的心情不一樣，所以才會對平時司空見慣的一切有了不同的感覺。
她的唇邊泛出一絲微笑，路燈光影下，她身姿綽約，亭亭玉立。章方佑已經把車開過來，下車來為她開車門，殷勤而體貼。沈春曉笑道：“謝謝！”
“春曉，你是我的女朋友，別這麽客氣！”章方佑溫柔一笑，在她晶亮的眼波裏幫她關好車門，自己繞過去開車。
本來章方佑是希望還有別的節目的，但沈春曉覺得有些累了，今天上班時間雖然是正常的七個小時，可耗費的精力卻是往常的好幾倍。加上休假回來的調整和適應，她感覺很累。章方佑自然主動送她回家，沈春曉微笑接受。
章方佑卻玩味著送她回家這幾個字，他想，沈春曉是不是另有所指呢？
兩人交往時間雖然不是很長，可他們都是成年男女，又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即使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也是很正常的事。
章方佑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向沈春曉，但她表情平靜地看著前麵的路，他猜不出她心裏在想什麽。
沉吟了一下，章方佑打開了車載CD，放了一首英文歌，很像餐廳那首背景音樂，婉轉動聽。他調低了音量，既不會影響談話，也能感受音樂的悠揚。
沈春曉承認，章方佑是個很懂情趣很會製造浪漫的人，就這小小一個動作，和他選的這首歌，就讓她的心柔軟。
章方佑在後視鏡裏含情脈脈地凝視她，柔聲道：“春曉，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嗎？”
沈春曉與他目光對視，挑眉微笑：“什麽心情？”
“我很忐忑，很興奮，很惶惑，很幸福，很不安！”他緩緩地吐出一串串詞。
她意外，如果說忐忑、興奮和幸福，她可以理解，因為她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但惶惑和不安來自哪裏？她長長的睫毛撲閃，笑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情？”
“春曉，不怕你見笑，其實五年來，我是第一次這樣心動，遇見你，我覺得人生特別美好，可是，我又擔心，怕這樣的美好太短暫，太不真實。愛情突如其來，我被幸福衝暈了，我怕我在做夢，夢醒一切都是空的！”
沈春曉在他深情的目光注視裏，心中湧起一絲感動。她輕聲道：“可能因為太快，我也有做夢般的感覺。”
“春曉，如果你願意，這個周末，我帶你去見我的爸媽，怎麽樣？”章方佑熱切地說。
“這個周末？似乎……太快了！”沈春曉錯愕，她可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也不算快，還有幾天呢。”章方佑展顏一笑，“我就是想，讓你看到我的誠意，讓你消除一切的疑惑。當你了解了我，你就會知道，我的心有多熱切，我對你的感覺有多強烈！”他右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心溫暖。
沈春曉又覺得不太真實起來，也許，正是因為這種不真實似的感受，才會覺得浪漫和美好。
手指相觸，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沈春曉嚇了一跳，趕緊縮回手，沒讓他繼續握住。她掩飾著慌亂和怦怦直跳的心，道：“你，你在開車呢！”
章方佑隻是試探，她本能的退避讓他心裏一沉，連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僵，但沈春曉說的也沒錯，他在開車，她的擔心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於是他的手握回方向盤繼續開車，從後視鏡裏看她：“春曉，你不會覺得我唐突吧？”
“不會，怎麽會呢！”沈春曉擠出笑來，笑得有點僵硬。手心似乎還留有他手上的餘熱，讓她有些出汗。
章方佑仍然凝視著她，目光更加深情，語言更加誠摯，更加熱切地道：“春曉，原諒我的性急，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會有這樣心動的時候。春曉，是你讓我對愛情有了新的期望。以前我從來不相信愛情，也從來沒想到愛情居然這樣美好，隻是因為，我沒有遇見你！”
“謝謝，也許我……沒有你想的這麽好。”沈春曉暗暗擦掉手心的汗，小心著措辭。
他握她的手，那種感覺她不討厭，可是這不表示她已經接受。
不討厭隻是開始，要接受，還需要一個過程。她外表時尚，其實骨子裏還是比較傳統的，再加上曾經被情所傷，有勇氣走出一步，不代表有勇氣接受所有。
她需要的是時間，而她和章方佑，相識如此匆促，相戀如此快捷，缺少的恰恰是時間。她在探索，可前路那麽未知，所以隻敢小步前進，不敢昂首挺胸大步而行。
“不，春曉，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最有內涵的女孩子，第一次見你，你讓我眼前一亮。我當時就決定，隻要你給我機會，我一定用我的一生來好好嗬護你！通過十天的相處，我認為你比我想象的還好！”章方佑急切地像要證明什麽。
沈春曉動容地側頭看他，感動地道：“方佑，謝謝你給我這麽高的評價，我很感動，也很高興！我……我也是不拒絕婚姻的，隻是，我希望我們能多點時間相處，彼此加深一些了解，這樣，我們才更有信心和對方共度以後的日子。”
章方佑展顏笑了，道：“好，我聽你的。既然你還沒做好準備，那我遲些帶你去見我爸媽。”
沈春曉看著他微笑點頭，笑容裏帶著對他這份體貼的感激。
章方佑捕捉到了那份一閃而逝的感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車到沈春曉住的小區，章方佑停了車，解開安全帶，下車，繞過來給她開車門。他的動作很嫻熟，很自然。
沈春曉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盈盈的笑意，這笑意矜持但親切。章方佑開了車門，她微笑：“謝謝！”下了車，等章方佑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她道，“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章方佑以為她會邀請他上去坐坐，但顯然沈春曉並沒有這個意思，不禁有些失望。但想想，沈春曉說過，要給她一些時間，他有耐心。於是，他彬彬有禮地道：“我明天來接你上班。”
“不用的，方佑，早上時間緊，又不順路，我自己打車去公司就好了。”
章方佑笑道：“你是我女朋友嘛，跟我還客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