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
晚上十點，當我終於裝作無事般勸走蘇丹她們時，望著茶幾上的電腦屏幕，我整個人像虛脫般滑坐在冰冷的地上。
空空的小屋裏沒有一絲暖意，怎麽會這樣？
電腦屏幕定格在一知名論壇的置頂紅帖上：“華大女學生涉黑，參與聚眾鬥毆，破壞社會風氣，這就是名校培養的好學生？”
下麵是一段視頻，視頻裏我和陸小媚扭打在一起，周圍圍著一圈五顏六色的小混混。
這不是小事，它把這場打架的意義上升到了“黑社會”！後果不堪設想！
更叫我害怕的是，另一條同樣高點擊量的紅帖緊跟著剛才那醒目的帖子掛在論壇上，我徹底被嚇蒙了，據說這個還被轉發至微博上……“華大女生與扒手集團合夥愚弄社會，欺騙媒體，私吞善款，天理何在？良心何在？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扒手！沉沉！
沉沉不可以曝光，他現在是準備高考的學生，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要上大學，他正努力地融入一個溫暖的家，誰也不能將這一切毀掉！如果真要有個人為此承擔，那我……不行，校長、老師、輔導員什麽的不是都還沒請我去談話嗎？事情也許並沒有那麽糟糕，會是誰弄上去的呢？視頻是陸小媚的同夥兒拍的，知道祁沉的身份的也隻有她，難道是她？因愛成恨嗎？可是這樣會毀了祁沉呀！該死的小太妹！
此時的我心急如焚，一直告誡著自己：不能亂，千萬不能亂。
視頻的真相如果好好配合調查一定能解釋清楚，因為我才是受害者。
可是……祁沉和我騙善款一事要怎麽解決？我們確實騙錢了啊！怎麽辦怎麽辦？錢都花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向爸媽求助，把錢先還回去？可是很多都是匿名捐贈，這錢要怎麽還啊？
學校已經對這兩件事展開了調查，帖子是昨晚發到學校BBS上去的，據說才上去十分鍾就被人黑了整個論壇，可是不知怎麽的，今天中午又有人將它放在了某知名論壇裏，且被各大知名微博迅速轉載，事件很快就驚動了校領導，昨天黑帖的那人估計沒來得及再次攻擊，於是，有幸被我看到。
很悲哀的是，作為事件的主角，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聽說，今早顧南溪去了趟校長室，出來後這件事就被暫時壓了下來。蘇丹她們見我的病一直不好，不想影響我學習，再者她們對顧南溪的影響力抱有些許希望，於是決定暫時先對我隱瞞這事，哪知在醫務室碰到了沙紹……怎麽辦？此刻的我心急如焚，對，去找陸小媚！我不能讓她毀了祁沉！
一想到找出陸小媚就還有一絲希望，我也顧不上發燒咳嗽的病體，爬起身拿了件外套就準備出門。可我要去哪裏找她呢？打開房門，正在猶豫間，卻發現走廊上的燈光忽地暗了下來，下一刻我就被一個人拉進了房間裹緊了大衣。
我使勁兒掙脫開將我的身子裹得死緊的大衣，終於露出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了。怎麽會？他什麽時候來的？
“沉沉？！喀喀-你……你怎麽來了？喀喀-”
朝思暮想的人兒忽地出現在眼前，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滿腦子都是糨糊，滿腦子都是問號。此刻，哪怕是天塌下來我也先不管了，因為，我的少年就在我身邊，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麽晚了你要上哪兒去？”見我一陣猛咳，他皺著眉將我扶到床上坐好，邊為我拍背邊有些不悅道，“你以為捂著嘴巴講電話就不會被發現生病了嗎？”他歎了口氣，為我蓋好被子後起身去一旁的書桌上倒了杯熱開水。
“沉沉……我……喀喀-”
“我不來，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和我說話？哪怕病死在這裏！”他的語氣裏有慍怒有不悅。
“哪會那麽容易死！”是他先不和我說話的好不好！有幾次打電話回家明明知道是他接的，可是他偏偏吝嗇得連個字也不肯施舍給我，每次在沉默幾秒後他還是將電話給媽媽聽了。
我接過熱水，正欲喝下卻被他攔住。
“燙，等會兒再喝。”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眉頭皺得更緊，“頭怎麽這麽燙？沒看醫生嗎？”
“看了看了，還打針了，沒事，喀喀-藥……吃下就好了。”我忙解釋安撫。
“藥呢？”
我忙朝沙發那頭指了指，他立刻起身為我取來：“這藥吃下還是不好，就去掛瓶。”說完，邊仔細地看著藥袋上的說明邊為我吹了吹還滾燙的熱水。
少年難得溫順、乖巧得叫人忍不住想擁抱，我就那樣癡癡地望著他，像是永遠也看不夠一樣。
靜默，整個屋子裏隻有那隻大笨鍾在分分秒秒地走著。
良久，開水終於微涼了下來，他將杯子遞到我嘴邊，聲音輕柔而又透著點點不安：“不要再這樣看我，不然我會誤會你也是喜歡我的。”
“叮”我那心中深埋的針刺啊，就那樣毫不猶豫地拔起再落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今天真是鬼使神差般，先是看到帖子後生出巨大的恐懼，再是看到祁沉後湧出巨大的驚喜，讓我的心像過山車般起伏跌宕。他似乎是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我得小心地嗬護著，生怕他再次溜走。此刻，我不想讓任何煩惱憂心的事打攪我們，我隻想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聽他說話，不經意間觸碰他的衣角，感受真實，似乎他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雖然你拒絕我了，可是我就是這麽傻，我舍不得，放不下，你心裏一定在笑我吧？知道你有狀況，就這樣……就這樣趕來……”祁沉見我呆呆地望著他連藥也忘了吃，又是一聲輕歎，幹脆收回了手，緊緊地握著杯子有些訕訕地道，滿滿的委屈叫我心都疼碎了。
“我……我沒有拒絕你啊！沉沉，我……”似是條件反射般，隻想安撫少年此刻的憂傷。
他抬頭看我，不知對我的話信了多少，滿眼的憂傷：“你不回我短信，拒絕答複我，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啥？什麽短信？
“你給我發短信了？我沒收到你的任何短信啊！”我有些急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最近我是怎麽了？撞邪了嗎？怎麽完全不在狀況中？
我有些激動地邊從兜裏掏出手機邊辯解道：“不信你看看，你以前發給我的短信我都沒刪呢，從一個月前開始你就沒有再給我發過一條短信或是打過一個電話了呀！”
祁沉有些疑惑地接過手機，幾分鍾後抬起頭，表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他就那樣在離我一米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我，我……有些緊張，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良久，少年終於開口：“那……那你的意思是我……我還有希望？”若不是他開口時聲音發顫露了餡，我絕不會發現此刻祁沉同我一樣緊張的心境，甚至可能比我更甚。
見我沒有回答，漸漸地，他呼吸有些急促，眼睛裏透著濃濃的焦慮，手不自在地摩挲著杯子。期待而又憂慮，這樣忐忑不安的情緒在祁沉身上也能看見？我有些緩不過神來。
又過了許久，還是等不到我的答複，少年有些泄氣，本激動得有些紅潤的臉色瞬間慘白，低頭自嘲道：“我還是自作多情了是吧？”
我要是還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就枉活這二十一年了。他喜歡我！沉沉在跟我告白！在那段冷靜思考的時間裏他並沒有放棄，應該是有什麽誤會，他給我發了短信我沒收到，一定是對我說了重要的話我沒答複，這小子才負氣離開與我冷戰的吧？
意識到有可能的真相後，我的心跳猛地加快，沉沉他……喜歡我？
我呆愣了半天，在祁沉快羞愧得遁走之前終於緩緩開口：“你確定你剛才說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嗎？”
此時的祁沉大概已經心灰意冷，態度有些不端正，但依舊低著頭小聲“嗯”了一聲，很是傷心的樣子。
“你……你確定對我不是一時心血**，確定不是戀母或戀姐情結，確定那是男女之愛，確定要跟我在一起？”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有力而迅速，心口緊張得直接懸到了嗓子眼，很快……我就能得到答案了。
祁沉也發現了不對勁，狐疑地抬起小腦袋瞟了我一眼，這一瞟便沒再移開目光，良久，像是豁出去般，慎重地點頭道：“嗯，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喜歡你，可我看見你會發抖心跳加速，我……我忍不住想吻你，我喜歡看你為我忙碌的樣子，喜歡看你敢怒不敢言的孬樣，喜歡和你待在一起，即使……即使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小寶，這段時間我有仔細想過，你說過的話我也認真考慮過了，我……我確定我……我那個你……”
“轟”！什麽叫“那個我”啊？臭小鬼，表白都表得這麽糟糕！不過，這真相怎麽這麽叫人激動啊！沉沉，我也好喜歡你啊！
此刻我的內心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狂喜！
“這麽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嘍？”我激動過了頭，掙脫裹著身子的厚棉被，雙手迅速攀上祁沉的肩膀，生怕再次誤會錯過，還不待他開口就搶著表白，“沉沉，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啊，你也要喜歡我，喜歡我啊？”好吧，我這“老牛”真是丟盡牛臉了……淚，想言情小說裏的種種都是霸道邪肆的小正太將女主追得死死的，怎麽現實裏到我身上就這麽悲催呢？
祁沉大概是被華麗麗地囧到了，不然他的臉不會從慘白到漲紅，再到後來聽完我的全部表白後迅速轉成全黑！他深吸了口氣，晃了晃腦子，閉眼再睜眼，可能是見我還沒消失，他似是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好吧，他喜歡的人就是我這麽一個貨色，既然已經認領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嘿嘿又過了半晌，祁沉已經完全恢複了冷靜，再看他時又是一副別人欠他一百萬的麵癱臉了，可是，嘿嘿-那握著的水杯為什麽那樣“動蕩不安”呢？水都要灑出來了好吧？
他斜睨我一眼，裝出一副嫌棄的樣子：“你不是說你們家一家三口正好，我是多餘的嗎？”好小子，又跟我拿喬，還裝！
“我……我那天的意思是我不要你做我弟弟，我要你做我的……我的男朋友！”最後三個字我是閉著眼睛吼出來的，我去，豁出去了好吧？
某人手上的水杯裏的水在我吼完後灑出了幾點水滴，但很快被他穩住，他繼續裝十三：“那你為什麽一個月來不回我短信不給我打電話？你為什麽不來車站送我？你為什麽不早點兒說清楚……”話不多的小鬼竟然也有連珠炮發話的時候，我心裏樂死了。
祁沉那陰沉的麵具終於被打破，有些歇斯底裏的質問倒是恢複了前些日子我倆相處時稚氣懵懂的模樣。
我要是再不打斷他，他肯定會抱怨個沒完沒了的：“停……哪，你也看到我的手機了，確實沒收到你的信息，而且……我年齡比你大，長得又不如你，腦子又比你笨，因為沒收到你的任何回複，我以為你弄清楚自己對我真正的感情就是……就是沒感情了。當時我還覺得你討厭我來著，傷心死了，哭了一整晚，第二天睡過頭了，才沒來得及送你。還說我，我每次打電話回家你連吭一聲都不肯，我怎麽跟你解釋清楚啊？喀喀-”急於解開誤會，那停不下來的咳嗽也生生被憋了回去，直至解釋清楚後才舍得咳出來。
我的一腔肺腑之言似是感動了小鬼，隻見他臉色漸漸柔和，將信將疑地拿過我的手機仔細研究了一遍，沒研究出什麽又掏出自己的手機……他手指靈活地摁了幾下後直接將手機伸到我麵前讓我看，一副說謊也不找個好理由的樣子。
我狐疑地接過他的手機，赫然發現發件箱裏一溜的都是發給我的短信，奇怪，我為何一條都沒收到？
一個月前的一條：“你不是最好的，但我隻喜歡你，不要問我為什麽，因為我也不知道。”告白？
接著又是一條：“若你能答應我回來專心練級，今晚六點半在錦雀園不見不散。”
“人呢？”
“？”
“我等你等到十二點。”
“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那之後隔了兩天的短信：“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今晚六點半，錦雀園！”
“十二點我就走！”
……又隔了一天的短信：“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六點半，老地方！”
……“你選擇他了是不是？”
“我不會祝你幸福的！”
……前幾天的短信：“你……是不是病了？”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連條短信也不願回我嗎？”
“高小寶，你真的很討厭！”
……天哪，我比竇娥還冤哪！我發誓近一段時間我沒有收到過祁沉的任何短信。
我端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祁沉他……他說喜歡我？隻喜歡我？那些說好要冷靜思考的日子裏，他獨自一人在錦雀園等了我整整三個晚上？激動興奮喜悅幸福夾雜著淡淡的惆悵，此刻的我內心紛亂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滿溢著愛的短信為何我一條也沒收到呢？我緩緩抬頭望向祁沉，各種不明真相，祁沉一副等我解釋的模樣，雙手環胸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望著我，我幾次張嘴想解釋，卻實在不知該如何說，對望了差不多三十秒後心情稍顯平複，我終於能夠發聲：“沉沉，若我說你的短信我一條也沒收到，你相信我嗎？”
“……”好吧，他一臉不信的樣子，眼睛微眯，風雨欲來。
“會不會……是你的手機壞了？”我歪頭裝可愛，想緩和一下氣氛，哪知額頭立馬吃了個栗暴，“嘶……很痛耶。”
“你的手機才壞了，借口也不找好點兒的！”祁沉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敲在我頭疼在他心。這不，我一咧嘴他便開始幫我揉，還為我分好了藥親自送到我嘴邊，見我吃了藥又繼續裝酷斜著眼睛似是指控般望著我。
我的手機壞了？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我忙掏出手機搗鼓，沒發現異常呀，苦逼地抬頭看他，盡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要不你現在當場再發一條，看看我能不能收到？”
祁沉朝我翻了個白眼，磨磨蹭蹭的有些不情願，但最終還是拿起了手機。得，這小子出息了，發條短信而已，還是發給我，幹嗎遮遮掩掩搞神秘？我湊過去瞧，他還不讓看。
他發好短信，我倆皆緊握著各自的手機等待那熟悉的短信鈴聲響起，可是……一分鍾、十分鍾……半小時過去了，我的手機還是毫無反應。
太扯了吧？莫非我和祁沉之間的愛情天理不容？連移動也拋棄我們？
正當我倆擰眉麵麵相覷時，手機終於有動靜了，可是……為什麽是祁沉的手機有動靜？
我趕緊湊過頭圍觀，他打開收件箱，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竟是我發的！
我忙抬頭一臉無辜狀望向祁沉可憐兮兮道：“你也看到了，我的手沒動，不是我發的。”
祁沉瞟了我一眼，也有些疑惑，低頭點開短信，好吧，短信內容比小說更狗血。
發件人小寶：“尼瑪，不要再給我發短信了！老子不是GAY！一個多月了你煩不煩？你這人有毛病是不是？雖然我長得很帥，可是也沒有變態到要同你攪基啊！老子喜歡女人！別以為在錦雀園等了我三個晚上我就會感動，咱倆沒戲！你再對我說句‘我愛你’試試！老子讓全世界都來‘愛愛’你！”
……“呃……真的不是我！”我再次舉手投降發誓，這條鬧太套的短信絕不是我發的！
祁沉看了短信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得似是要將它扳斷，不好了，小魔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啊！想想也是，好幾日的輾轉反側，滿心期待，苦苦期盼，結果竟是搞錯了對象表錯了白，能不鬱悶嗎？我也很鬱悶，就那短信的語氣，這一個月以來祁沉定給我發了許多甜蜜的情話，特別是剛才那一條，我用沙紹那小子的歹命起誓，祁沉一定對我說那三個字了！嗷嗷，鬱悶！不知他肯不肯親口對我再說一遍。
鬱悶歎氣之餘，不經意間瞄了一眼名字後跟著的手機號，我猛地發現了個中蹊蹺。
“等等，手機給我看看。”我搶過祁沉的手機，看著名片夾裏熟悉而又微妙的號碼，我確定肯定以及篤定這號碼不是我的，有人動過祁沉的手機裏的電話簿，因為之前祁沉有給我打過電話，那時是沒錯的，這會兒號碼錯了肯定是被改了！
“怎麽了？”祁沉顯然被打擊得很慘，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
“這手機號不是我的，我的倒數第二位是2，這個是3啊！你的手機這段時間被誰借過？”我將手機遞到祁沉麵前讓他看。
祁沉接過手機，認真看過那號碼後，眉頭隨即蹙緊，半晌，悶悶地憋出了三個字：“陸小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