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痛快

鳳明湛是個危險品。

這是皇宮中所有人的共識。

進宮三天便將後宮攪了個天翻地覆,兩位貴妃慘遭訓斥,後宮權利重新洗牌。

而鳳明湛卻損人利己的得到無限的好處,那些讓人眼紅的賞賜啊!皇帝親賜的內侍宮人,縱使再有人想生事,也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宮廷裏的人最是眼明心快,鳳景乾一表態,諸人紛紛送禮上門問候,鳳時湛很是發了筆小財。

明豔在慈寧宮,更是請了魏太後旨意每日過來探望,還親自動手給明湛做了幾道爽口小菜,吩咐清風碧月每日燉了燕窩給明湛補身子。

明湛悠閑的靠在床上,端著一盅銀耳蓮子羹,用銀匙細細的攪著。如今總能安心的住下來了,該給的下馬威給了,該給的麵子也給了,該表的態也表了,該來的人也來了,隻剩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了。

鳳景乾對魏家是忌憚的,否則不會在魏太後宮中兩次為明湛圓場。

鳳明禮與鳳明瀾的交好肯定讓鳳景乾感到了威脅,一個是鎮南王府的長子,一個是實際的皇長子,這兩人就算什麽都不幹,隻在朝中一站便有無數投機者蜂擁而來。

他不能讓鳳明禮太順,鳳明禮太順,他就不會很順,連同遠在鎮南王府的母親衛王妃也因鳳明禮地位的上升而倍顯尷尬。

那件麒麟鎮紙的確是他硬從鳳景南書房裏要出來的,他初時隻見這鎮紙色澤油潤,像是被經常握在手裏把玩的。他盯著看了幾眼,當時鳳景南便笑道,“這是你皇伯父送我的生辰禮,我用了多年,可不能給你。”

本來明湛沒打算要,聽鳳景南這樣一說,豈有不要的道理。

鳳景南原本不願給,明湛舍了老臉,撒一場潑兒才弄到手,今日便派上了大用場。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好欺時,他偏要露出鋒利的牙齒。

所有人都以為事成定局時,他就要吹皺一池春水。

至於鳳景南會做何想,對不住,老子現在都混到做人質這份兒上了,管不了太多。老子得先自個兒開心,至於他那藩王親爹,且自求多福吧。

事到此處,明湛終於痛快了。

雖然他的痛快是建立在許多人不痛快的基礎上,甚至填進去幾十條人命,也隻得自己寬心:有誰是真正的無辜呢?

那兩個天天往石榴院送冷飯的小太監,他哪次少了賞,還是缺了禮數,結果飯始終是冷的。

在這宮裏,連人心都是冷的。

誰生?誰死?且看各自手段,且安各自天命吧!

鳳景乾也挺痛快。

他尚未到不惑之年,自孝慧皇後與孝嘉皇後先後病逝,朝廷便就立後的問題展開了拉劇戰。魏貴妃出身太後家族,阮貴妃出身北威侯府,皆育有皇子。

與其說爭後位,倒不如說在爭嫡皇子之位。

嫡皇子就意味著皇儲,若是鳳景乾得個急病,咣當死了。如若未立儲君,那麽七成以上的可能性是嫡皇子繼位。

鳳景乾厭惡有人打自己皇位的主意,兒子們年紀尚小,他還想多看看,再仔細看看。

朝臣們卻都已急成了烏眼雞,成日掐了這個掐那個,後宮也是烏煙瘴氣,難有消停。

這回借著明湛,發落了魏妃,訓斥了阮妃,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怎一個痛快了得。

除了鳳明瀾,皇子們也都很痛快。

對鳳明祥來說,母族低微的他除非是重新投胎,否則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鳳明瀾,不過若鳳明瀾有個閃失,他在皇子中便是頭一個了。嗬嗬,為了鳳明瀾的臭運氣,鳳明祥中午多吃了半碗飯。

鳳明瑞在思量自己是不是給明湛利用了,怎麽就那樣巧,偏趕在鳳明瀾納側的那日?偏趕在校場隻有他倆的時候?如果那一日他不在場呢?

是了,鳳明瀾納側,根本沒請明湛。就算他不去校場,明湛身子不適,他院裏的人都是鎮南王府帶來的,若以不知宮中規矩為名找他幫忙,他也不能拒絕。

他不討魏太後的喜歡,那麽,隻要明湛的人請他幫忙請禦醫,他還是會捅到父皇那裏去。

雖然鳳明瑞覺著自己給明湛算計了,甚至因為背那個胖子,害得自己腰酸了半夜,不過能看到魏家倒黴,他也挺痛快的。

五皇子鳳明禇不大痛快,從二哥那裏吃了頓喜酒,逛了一逛帝都,回宮發現親娘被親爹罰了,怎會好過?

阮貴妃卻是一臉恬淡,柔聲道,“是母親做事欠考慮。”摸了摸兒子的小臉兒,阮貴妃道,“你鎮南王叔家的明湛哥哥病了,禇兒代母親去瞧瞧你明湛哥哥好不好?”

阮貴妃淺笑,雖然她被罰俸,然後失去打理宮務的權利,不過有什麽關係呢?魏貴妃比她更慘。可是依太後的性子,斷不會讓自己的侄女沉寂太久的。有魏太後在一日,魏貴妃倒不會真正失勢,那麽當魏貴妃重新出現的那天,後宮的天秤不再平穩,皇上總需要一個同樣份量的人壓製住魏貴妃。

到時,舍她其誰呢?

可是,魏貴妃有今日失德之事。那麽,彼時,誰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更重一些呢?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太後娘娘已經老了啊。

阮貴妃淡淡的微笑,好生的寬慰了鳳明禇一番,鳳明褚也就慢慢的自陰霾中走了出來,還親自帶著禮物去探望了明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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