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錢

“都是朋友讓幫買的,這先掛著我的名字。”徐通說。

“你的朋友是江浙來的,還是山西、東北來的?”齊國勝彈著煙灰,透過金絲眼鏡看著徐通。

徐通這才明白齊國勝的意思。

江岸一品的銷售火爆,全靠低價策略和推盤時間接近金九銀十,才能一戰功成。但精衛地產要一直走低價路線並不可取,光是江岸一品這一個項目,齊國勝的身上就頂了圈內圈外,政商二界不少的壓力。

更何況,這對齊國勝也有害無益。齊國勝雖說在慈善事業方麵貢獻良多,甚至能稱上慈善家的名號,但歸根結底,他是一個商人,商人都是逐利的。

而他說這番話的意思在於,雲城是一座國際旅遊城市。

雖僅有一百萬人口,但靠著霧江獨特秀美的景色,雲城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不亞於廣州、深圳。

早在七八年前,就有開發商將雲城定位為休閑度假城市,將高檔商品房的銷售對象定在廣東、江浙、山西、東北的有錢人身上,而效果非常的明顯。

一次性購買五套商品房或許在別的開發商眼中不算什麽,但在一直都以剛性需求和雲城市民為銷售目標的齊國勝而言,他像是看到了什麽。

“齊總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一回真的是朋友托付我辦的。”徐通苦笑著說。

齊國勝點點頭,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讓服務員過來買了單。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以後咱們再聚。”齊國勝說完推門走了出去。

或許是把他給得罪了吧?徐通滿肚子的苦澀,“這都叫什麽事呢!”

回到公司不久,徐通接到了父親徐衛國的電話。

“小通,要不你回來一趟?”電話裏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爸,讓我回去幹嘛?你在家啊?怎麽家裏那麽吵?”徐通問。

“都是秀芬的朋友,”徐衛國說,“人家想見你一麵。”

“我公司還有事呢,晚上回去再說吧。”打死徐通也不趕這個熱鬧。

“我說要不我打電話給於然,幫你請假……喂!”徐衛國見兒子掛了電話,罵了句:“這小兔崽子。”

徐通立馬跑到於然的辦公室:“別接我爸電話!”

“怎麽了?”於然含笑看著徐通,她看得出徐通有點急了。

“我媽那三姑六婆的全跑我家去了,讓我趕著回去,我說我能這時回去嗎?我要回去的話,那非得煩死不可。”徐通打小就見識過了。

記得有回他考試沒及格,徐衛國還沒說什麽,他差點在樓下被這幫娘們的唾沫星子給淹死,打那時開始,徐通看見她們就繞道走。

於然莞爾一笑,她也挺煩這種人的。

說話間,於然的電話就響了,果不其然是徐衛國打來的。

“別接!”徐通說著就看於然拿起了電話。

“喂,徐叔啊?”於然示意徐通別說話。

“是我啊,然然,我幫徐通那小子請個假,你看怎麽樣?”徐衛國滿以為他的麵子夠大。

“是這樣啊,剛才徐通他出門了,說是去同安了,晚上也不回家了。”於然說著就看徐通鬆了口氣,坐在沙發椅上翹起了二郞腿。

“啊?他去同安了?”徐衛國瞪大了眼,這小子太能躲了吧。

“是啊,您要找他有事,打他手機吧。”於然皺眉指著徐通的腿。

“噢,那好,那好,那我不打擾你了,然然,有空再來家裏坐坐,那先這樣了,再見。”徐衛國無奈的掛了電話。

林秀芬看著他問:“怎麽樣?小通是不是馬上回來?”

“他去同安了。”徐衛國撓頭說。

“同安?”林秀芬一樣瞪大了眼,“那他晚上回來嗎?”

“去同安晚上能回來嗎?”徐衛國覺得妻子的問題有點幼稚。

“那,姐妹們,你們先回去吧。”林秀芬轉頭和她一開口說話就停住聲的三姑六婆們說,“小通他出差了,今天回不來。”

“那我們,那我們先走了。”

“明天再來,明天再來。”

“不用送了。”

於然說完“拜拜”後對徐通說:“我這是幫你撒謊,以後徐叔知道了非說我不可。”

“你不說,我不說,他哪會知道。”徐通笑嘻嘻的走回辦公室。

接著他把來電防火牆設定了徐衛國、林秀芬兩人的手機,外加家裏的坐機。

可誰知下午三點的時候,宋子帆打電話來了。

“通哥,借我點錢。”宋子帆一向不繞彎子。

“你缺錢?”徐通這是疑問加反問。

“錢誰不缺呢,”宋子帆打了個哈欠,“借我二十萬。”

“二十萬?你要做什麽?”徐通臉上寫著詫異。

二十萬對他說是個小數目,但這口子不能開,況且要是借了宋子帆,不借那些三姑六婆的,林秀芬肯定會拿家夥收拾他。

“是這樣,我看了店麵,挺不錯,打算開個飯館。”宋子帆邊說邊找衣服,他壓根就沒想到徐通不借給他。

“你做的那菜能吃嗎?你就怕人家食物中毒?”徐通聽到宋子帆要開飯館就笑了起來。

有回在宋子帆家聚會,來的都是高中同學,宋子帆那天心情不錯,就下廚子做了道菜,菜名叫豆腐雞,做法是拿豆腐乳燉雞,當場沒把來的人前天的早點都吐出來了。那菜從端出來到最後走人,就宋子帆一人在吃。

“你這話說的太瞧不起人了吧?我的菜是不符合大眾口味,隻適應頂級老饕需求,有它獨特的地方。”宋子帆不樂意了,“再說了,我不會請人嘛。”

“你打算請誰?”徐通問。

“就咱們廠對麵那個小飯館的老許,你覺得他怎麽樣?”宋子帆把T恤套上說。

“老許?他跟你有一拚。你不知道老許的飯館快垮了嗎?”徐通說。

“他要不垮我能請得到他嗎?”宋子帆反問了一句。

“他做的菜要好吃,他能垮嗎?”徐通打算去找於然借豆腐,“你等等。”

他來到於然的辦公室,捂著電話說:“地主帆,問我借二十萬開飯館,廚子找的廠對麵的老許。”

“老許?他是想當天關門嗎?”於然揮手說,“我來和他說。”

“子帆?”於然朝電話說了聲,就聽到宋子帆那男中音立刻高了八度,“然然啊?”

“你別跟著徐通叫我小名,要不然以後都不搭理你。”於然沒好氣的說。

“是,是,於然,有事嗎?”宋子帆小聲的問。

他這家裏就他一個人,他還跟做賊似的。

“我和你說個道理啊,你聽了可別氣,”於然握著電話走到窗口說,“這社會啊,它有分工,有的事適合一些人幹,而且能幹得非常好,而讓這些人去幹別的事他們不一定能幹好。舉個例子吧,這掃大街的不能賣廣告吧?當然,我這不是瞧不起掃大街的。”

“你是說我不適合開飯館,那你說我適合幹什麽?”宋子帆無比的沮喪,這話要是徐通說就罷了,連於然都這樣說。

“收租這行你不是一直都在幹嗎?用你的話說,都已經是強力黨了,那還不繼續在這條路上證明你自己?”於然表現得無比的語重心長。

“噢,那我再想想吧,再想想。”說著,宋子帆掛了電話,坐在電腦前揪然不樂。

收租也算一行嗎?

“我發現你那張嘴要瞎扯起來,比我還能扯。”徐通接過手機說。

“他為什麽聽我的,你應該清楚。”於然轉著手上的簽字筆說。

徐通笑了笑沒說話,當年宋子帆追於然,他就沒讚成過,明顯是不搭調的兩個人嘛。現在就更不可能了,宅男配OL,怎麽看怎麽別扭。

“幫了你兩個忙了,該怎麽報答我?”於然用簽字筆敲著桌麵問。

“以身相許你看起怎麽樣?”徐通坐直了一本正經的說。

“那我讓你脫光了下樓去裸奔。”於然笑吟吟的看著徐通。

“不是這個許法。”徐通真想掰開於然的腦袋,看她到底在想什麽。

“晚上吧,還是彤彤,這回你請客。”於然說完就揮手示意徐通出去。

徐通聳了聳肩,回到辦公室想著晚上該去哪過夜。

睡辦公室是鐵定不行的了,這八卦之魂還不夠柴禾嗎?再加把都成鋼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徐通還是遞了張二十萬支票給宋子帆。他沒多少真正的朋友,於然和宋子帆在他心中的份量是最重的。而這又過了三十歲,想必以後的朋友也不會多了,他不想為這事和宋子帆有什麽不愉快。

“子帆,你要真想幹,就用心去幹,成天呆在家裏都快鏽牆上了。還有,別找老許,也別自己下廚子,我說你倆這手藝可真不怎麽樣。”徐通拍著宋子帆的肩膀說。

“我就知道你夠義氣。”宋子帆咧開嘴笑了,壓了好幾個小時的鬱悶也不見了。

於然看著這倆人笑了,徐通總會讓她覺得意外的。

“你就不怕子帆還不了你錢?”於然開車送徐通到如家門口時問。

“借錢的時候就要有別人還不上錢的覺悟。”徐通一麵拉開車門一麵說。

“那你房子裝修的錢呢?買家具的錢呢?”於然問。

“那些錢我還有。”徐通笑著關上車門,透過車窗說。

“徐通,你老實說,你到底賺了多少?”於然咬著牙搖下車窗問道。

徐通背過身,擺了擺手,消失在了夜色中。

辦完股東變更一事後,已經是快十二點了,頂著一點秋意都沒的火紅太陽,徐通和於然草草的在紅玫瑰快餐將就了一頓,就奔天然居去了,和老李約好的時間是中午一點。

天然居是廣州打入雲城的一家裝飾公司,在設計和工程質量方麵經過幾年的淬煉,已經得到了市場的認可,在整個雲城占有了近乎半壁江山,能和它掰腕子的還沒出現。

老李是設計部的總監,年紀和徐通相仿,說起來還是校友,隻是他要比徐通早兩年畢業,是雲城科技大學的高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