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同一時間，仙王座星係，斯菲爾德星，萊西帝國王宮。
一棟棟類似於古地球時代歐式教堂一般純白色的建築交錯排列著，高大的建築上統一雕刻著恢宏的五邊形仙王座星係圖，擬真的星係圖中群星閃爍、璀璨生輝，人造的星光跟天空中的群星遙遙相對，天地之間似乎連成了一片浩瀚的星河。
寂靜的深夜，莊嚴而肅穆的王宮內，不時有穿著純白色軍裝的皇家護衛隊經過。王宮深處最大的宮殿之中，大紅的地毯從門口一直延伸至宮殿深處，雕刻著精致花紋的高高的王座上，五官深邃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裏，手裏拿著個微型光腦，表情嚴肅地認真看著什麽。
——特蘭德·沃特森，萊西帝國第七任國君。
就在這時，一隻鉑金色的小圓球突然飛到特蘭德的麵前，跳躍著發出了柔和的聲音：“尊敬的陛下，帝國皇家銀行行長雷克頓先生發來機密視訊請求，您是否接見？”
雷克頓行長？
特蘭德放下手裏的微型光腦，將手掌輕輕放在圓球上，低聲說：“接通連線。”
指紋密碼驗證通過，擬真投影屏幕立即投射到麵前。
屏幕裏很快就出現一位留著花白胡子的年邁男人，正是帝國皇家銀行的雷克頓行長。男人將右手輕輕放在左胸心髒的位置，朝特蘭德陛下深深地鞠了個躬，恭敬地道：“陛下。”
這樣高度擬真的投影屏幕，就仿佛對方真的在自己的麵前一樣。
特蘭德朝他點了點頭，“什麽事？”
雷克頓表情慎重地說：“陛下，您讓銀行係統全麵監控的晶卡出現了。因為宇宙飛船在宇宙航行期間網絡中斷，銀行直到今天才捕捉到了這張晶卡的消費記錄。”
一向冷靜的特蘭德微微揚了揚眉，從王座上站起來，低聲道：“告訴朕詳細的情況。”
雷克頓立即發了一份詳細的資料過來，解釋道：“1月5日下午3點11分，這張晶卡在珍珠731號飛船B座船艙內進行了消費，消費金額為8個晶幣，購買物品為兩盒餅幹。”
“……”特蘭德沉默了一下，“有交易錄像嗎？”
“有。”雷克頓利用無線網絡傳過來一段視頻錄像，“晶卡消費的終端為星際飛船7158號智能機器人。這是當時的錄像，請陛下查收。”
視頻很快就發送了過來，特蘭德用手指點開錄像文件。
隻見宇宙飛船的船艙內，一個擁有黑色短發和清澈眼眸的少年，正看著機器人胸口的食物清單，撓了撓頭，問道：“有什麽好吃的嗎？”
剛過變聲期的少年，聲音聽起來十分清朗。一雙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查看了一遍清單，然後把手指按向了辣味餅幹，“就要這個。”接著就刷卡付錢，拿出兩盒餅幹，朝機器人微笑著說，“好了，謝謝！”
7158說：“謝謝，再見，祝您旅途愉快！”
簡短的錄像播放完畢，特蘭德沉默片刻，低聲道：“立即追蹤調查這個人的詳細資料。”
“是，陛下。”
所有登上宇宙飛船的人，在安檢時都會登記詳細的身份資料，跟各自的船艙和座位直接對應。在飛船上交易的過程也會由安裝在智能機器人眼睛裏的紅外攝像頭全部錄下來，這也是保證交易安全的手段之一。
要查一個飛船上的乘客的資料，在通訊發達的帝國可以說是相當容易的事。
雷克頓很快就查到了資料，發了一份過來給特蘭德。
——林遠，十八歲，男性Beta，來自雪茄星係瑞恩星球。
1月5日早乘坐珍珠-731號宇宙飛船，1月18日下午在大熊座破軍星出關，後至聖羅米亞軍事學院報道，是聖羅米亞軍事學院今年錄取的軍事指揮係新生，入校成績300分。
特蘭德看著麵前的資料，微微皺了皺眉頭。
雷克頓忐忑地問道：“陛下，關於這張失蹤十九年的無限額晶卡，皇家銀行是否需要注銷它的使用權限？”
“不。”特蘭德抬頭看向投影中的雷克頓，低聲說，“這是朕給予的權限，不需要注銷。繼續監控這張晶卡的消費記錄，隨時給朕報告。”
雷克頓再次將右手輕放到左胸的位置，恭敬地朝特蘭德鞠躬行禮：“是，陛下！”
中斷通訊，特蘭德剛坐回王座上，麵前的銀色小圓球又一次閃爍了起來。
“陛下，羅森元帥請求通話！”
特蘭德沒有回答，直接將手放在了指紋感應區。
麵前的投影屏中很快就出現了羅森的人像。跟往常一樣，男人英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平靜得毫無波瀾，哪怕見到了整個帝國的掌權者特蘭德陛下，他也依然不卑不亢。
穿著軍裝站得筆直的男人，就如同山頂曆經風雨的堅硬的岩石。
羅森將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放在帽簷的邊緣，朝特蘭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對特蘭德陛下從來都是行軍禮，而不是王室禮。
在很多年以前，特蘭德還是個王子的時候，他們曾經一起在聖羅米亞軍事學院讀書，特蘭德曾經是羅森和陵雨最為尊敬的學長。
這是屬於軍人之間的禮儀。
特蘭德的臉色略微溫和了些，朝他回了個軍禮，低聲道：“羅森，回來了？”
羅森說：“是的，陛下。我收到緊急召回命令，就即刻趕回了仙王座。”
這也是榮耀軍團湊巧出現在雪茄星係的原因，當時特蘭德正好緊急召回榮耀軍團，沒想到羅森在回歸途中遇到了被弗拉米基爾劫持的星際客運飛船，順手救下了珍珠號的民眾。
羅森頓了頓，又說：“陛下緊急召回榮耀軍團，是不是為了三個月後，帝國成立700周年的大型慶典？”
特蘭德點點頭說：“這次慶典除了慶祝節目之外，還包括大閱兵環節，朕怕聯邦那邊會借機玩什麽花樣。有你在，朕自然最為放心。破軍星那邊的軍事演習和機甲大賽，讓貝赫親自去監督。你留在仙王座，等這次慶典結束再回去。”
羅森點了點頭，“是。”
沉默了片刻，特蘭德才說：“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家休息。三天之後，朕會在王宮召見你跟幾位上將軍，詳細討論軍事演習的事宜。”
羅森又敬了個軍禮，低聲說：“是，陛下。”
英俊而冷漠的男人，敬軍禮的姿勢也是如此的一絲不苟，甚至可以作為所有軍校生練習敬軍禮的教材。他的眼睛冰冷得毫無溫度，自從當年陵雨走後，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麵無表情的模樣，就仿佛是一台移動的機器人。
特蘭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切斷了視訊通話。
窗外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偶爾有流星劃過，點綴著深夜裏黑暗的蒼穹。
在漫長的宇宙遷徙中，流星已經成了最常見的景觀之一，人們對流星的形成條件非常清楚，科學家們甚至可以人工製造出一場流星雨，然而卻有一些念舊的人，依然記著關於流星的古老的傳說。
比如陵雨。他一直相信，一顆流星滑過夜空就代表著一個人的逝去。人的生命就像是流星，有過璀璨奪目的一瞬，卻迅速消逝在茫茫宇宙之中。
羅森曾詳細的跟他解釋：“流星是宇宙塵粒和固體通過大氣層時因為劇烈摩擦而產生的光跡。”陵雨仍然不屑地擺擺手說：“管它是怎麽形成的，你這種腦子裏隻有機械和科學的人，根本不懂傳說的意義。”
羅森：“……”
那個時候，他們一起在軍校裏讀書，在不斷的爭吵中漸漸變成了生死之交。
作為他們的學長，特蘭德看著這兩個人，就像是看著自己的親弟弟一樣。
如果陵雨不是Omega，如果當年軍部沒有派暗夜軍團去偷襲納美星，如果陵雨注射的抑製劑不在戰場上突然失效……那一切就不會發生，羅森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冷冷冰冰的如同行屍走肉的模樣。
這麽多年，無數次提出讓羅森結婚的想法，每一次都被他以戰事為由拒絕。特蘭德知道，羅森在自己的花園裏給陵雨立了一個墓碑，那個墓碑，也同時立在了他的心中。
特蘭德微微皺了皺眉，想起剛才在錄像中看到的那個少年。
那少年的頭發烏黑如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極有靈氣，微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就像是灑滿了陽光，給人一種特別活潑、溫暖的感覺。
——林遠。
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特蘭德轉身走到智能通訊儀前，把手放在上麵，低聲命令道：“立即接通西澤王子的通訊器，朕有事找他。”
“是，陛下！”智能通訊儀開始飛速旋轉著進行密碼連接。
聖羅米亞軍事學院一棟A13號學生宿舍內。
正在整理食物的西澤突然收到來自王宮的通訊請求，熟悉的連接成五邊形的十五個字母的密碼……那是特蘭德陛下專用的通訊密碼。
西澤立即放下正在整理的食物，轉身走到自己的臥室，反鎖上房門，順手拉上了厚厚的遮光窗簾，這才打開了通訊器。
看到投射屏幕中出現的熟悉的男人，西澤恭敬地道：“父王？您找我？”
特蘭德神色平靜地說：“第一次離開王宮去軍校讀書，還習慣嗎？”
西澤說：“還好。”
特蘭德沉默片刻，接著問：“西澤，你的同學裏，是不是有一個叫林遠的人？”
西澤點了點頭：“是，他正是我的舍友。”
特蘭德說：“他入學的成績是跟你一樣的全科滿分。作為一個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顯然，他是一個很有天分，並且很努力的孩子。”特蘭德頓了頓，低聲道，“好好跟他相處，我想，他的身上有許多值得你學習的地方。”
“……”雖然心中十分疑惑，可西澤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特蘭德繼續說：“還有，不要仗著王子的身份欺負你的同學，朕不希望從校長的口中聽到西澤王子殿下的任何負麵消息。你是朕最優秀的兒子，好好在軍校裏學習，拿出最好的成績來，不要讓父王失望。”
西澤立即把右手的手掌放在心髒的位置，恭敬地彎腰行禮：“是，父王。”
結束通話之後，西澤還是有些疑惑。
父王在通話中特意提到了林遠，難道是林遠那個家夥的能力強到連父王都刮目相看，想招攬他將來為帝國效命，所以才專門交代自己，跟林遠處好關係？
當然，即使父王不交代，西澤也會跟舍友好好相處。畢竟要在一個公寓裏同住三年，跟舍友的關係如果不好，也會影響彼此的心情。
可問題是，不是他想仗著王子的身份欺負林遠，而是林遠一直躲著他。
想到那個少年如同全身豎起倒刺的小刺蝟一般看向自己的戒備的目光，西澤總覺得十分疑惑——他對林遠好像沒做什麽壞事吧？為什麽林遠看見他就一臉防備？
不論什麽原因，至少，目前這僵化的舍友關係是該改善一下了。
林遠，斯諾……宿舍裏住了兩個喜歡使用暴力的家夥，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想到這裏，西澤便轉身回到餐廳裏，拿了幾顆五星果，主動走到林遠臥室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林遠，在嗎？”
林遠正抱著哈比看電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忍不住又皺了皺眉。
——這個家夥怎麽又來敲門了啊？
——真是個麻煩的舍友！我不招惹你，你老是來招惹我！
林遠暫停了播放的視頻，起身打開門道：“什麽事？”
英俊的男生露出個友好的微笑來，“吃水果嗎？”
“……”林遠瞄了眼他手裏的五角星形狀的東西，臉色僵硬地道，“這是……什麽？”
西澤微笑著解釋道：“這叫五星果，是仙王座斯菲爾德星的特產，我帶了很多來，拿幾個給你嚐嚐。”西澤看了一眼林遠懷裏的哈比，補充道，“哈比應該也會喜歡吃這種水果。”
哈比立即配合地點點頭，從西澤的手裏拿過去一隻五星果，緊緊的抱在懷裏。
“……”
常年賣主人的哈比又一次成功地把王子殿下請進了主人的臥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