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0
何大新摸準了楊樹的心思，想了一會後搖頭道：“這兩人都不錯，但是他們駕馭不了懷化公安係統的……“
“哦，龍局你的意思是？“楊樹眼睛眯縫起來，如果何大新想要退位不退權的話，那就打錯了主意。不管是誰，都不會享受這樣的特權，享受權益不承擔義務。
何大新沒有感受到楊樹的殺氣，繼續說道：“我推薦安隆公安局局長葉林生葉局長，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而且比我年輕，我想如果他接任我的位置，一定能把安隆的事情搞好的。“
“葉林生？葉大胡子”楊樹也是安隆人，對這個滿嘴胡子的大個子局長還是有印象的，隻不過印象大抵基於小孩子哇哇叫，大人嚇唬小孩‘在哭就讓葉大胡子抓你去。’
“就是他，他這人辦事很老道，如果讓他當局長，懷化的治安都不會有問題的。”何大新有些心酸，本來如果他不出事的話，這個位子是準備留給孟非的，但是現在他出了事情，成了官場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就算楊樹接納他的建議，讓孟非繼任也是不成的。
孟非還太稚嫩，對付不了老辣的葉林生，與其讓孟非碰的頭破血流的，不如主動讓出這個位子，也賣給葉林生一個好。說到底，孟非也好，黃虎晨也好，跟他的關係都隻是一般，犯不著為此得罪即將上位的葉林生。
楊樹不知道何大新的心思，見何大新力薦葉林生，對這個葉大胡子也起了興趣，就笑道：“既然是龍局推薦，我這就打報告，不過不一定批準。”
這話完全是官話，自打懷化試點成立以來，楊樹打過去的報告，從來沒有被駁回的。不過這句官話一說完，何大新頭上最後一點氣運也消失的一幹二淨，隻有一點點的紅氣滋生出來，與常人無異。
目睹著何大新由官變成普通人，楊樹心中也是感慨，親自把何大新送到大院外麵，正準備回辦公室的時候，就見賊四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臉色十分難看：“楊哥，跟你商量個事請。”
這家夥是有名的本地混混，其實早在兩年前，這家夥就認識了楊樹
楊樹看了看賊四頭上氣運，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就笑道：“你小子，神神叨叨的做什麽？”
賊四苦著臉把事情說了，原來是劉老敢的事情，不知道什麽原因當選了市人大代表，村子裏的人看來，這個官大致跟鄉長差不多，也就意味著，劉老敢升了好幾級。雖然人大會議還有沒開，但是劉老敢已經忍耐不住，把小紅花提前別到衣服兜上，每天早上到村頭轉悠，不圖別的，就圖了樂和。
賊四曾經勸說過劉老敢，不要太招搖，被劉老敢噴的找不到北：“你還敢說這個，老子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被你小子騙走了，你有沒有給老子上煙敬酒。這是人民選出來的，又不是你幫忙選的，你憑什麽管老子。”
賊四碰到這樣的老丈人，當真一點轍都沒有。在黨校大半年，別的沒學會，韜輝倒是學到了。劉老敢這麽招搖，對他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不過要想處理這麽一塊臭石頭，還要找到楊樹想辦法。
楊樹笑了：“你小子也有沒轍的時候，我還以為什麽事情都難不倒你呢！”
劉老敢能當上市人大代表，沒有搞小動作是不可能的。也就佳楊村家喻戶曉，說大點懷化鄉有點小名氣，市裏誰知道劉老敢是誰啊。楊樹相信賊四不會主動為老丈人說項，甚至暗示都不會有，也許隻是有些人揣摩賊四的心意，做出的一個不靠譜的決定。
不過市人大代表也沒有什麽關係，說是橡皮圖章也不為過，當上了就當上了：“恭喜了，老敢叔敢說敢嘮的，一定能當好這個人大代表。”
“楊哥，他不是這塊料，這樣抬他是害了他。”賊四最怕老丈人亂指揮，把懷化的形勢搞亂了，從能力上說，劉老敢搞活懷化沒可能，但是搞亂懷化綽綽有餘。
“搞提案有什麽難的，你回去跟你老丈人多聊聊，比如什麽三農問題啊，或者是勞務派遣什麽的，什麽尖銳來什麽。甚至可以透露一下未來整治的方向，讓他給咱們做輿論先鋒，反正他也愛幹這個。“
賊四哈哈大笑：“楊哥，你真有辦法，我這就去跟老丈人說去。“
安隆舊城，王家巷。
這是清末民初本省商業巨資王傳福的舊居，雪白的高大壁牆，青灰色的高挑簷大門，可以想見當時的輝煌。舊時王謝堂前燕，落入尋常百姓家，百年時間過去了，五重進的大宅門分割成了上百戶，寬敞明亮的照壁也被密密麻麻的小屋變成了靠山牆。
王家巷也是安隆的老大難問題，由於年頭不夠，作為古跡不夠格，但是隨便拆了，又覺得可惜。就算整個海西省，也沒有多少這麽完整的清代建築。楊樹的想法是按照原貌修複，然後作為一處民俗風景對外開放。
但是在拆遷標準上，王家巷的居民跟拆遷辦起了異議，他們認為這是古跡，必須按照一賠三的標準進行賠償。這有些跡近訛詐了，楊樹雖然一向寬以待民，卻不會接受這樣的訛詐，王家巷又不礙交通，就把這件事情放下了。
這兒下，反倒是王家巷的人坐不穩當了，拆遷之後，他們可以住進寬敞明亮的樓房，再不用一百多家擠在一起，每天早上倒馬桶。有些人想要改口，有些人還想堅持下去，意見統一不了，王家巷的人就有些浮躁。
這天早上天不亮，兩個衣衫略微破舊的男子悄悄摸到了王家巷巷口的垃圾堆邊，趁著四處沒人，就開始翻檢起裏麵的東西。懷化殷富，垃圾堆裏麵的好東西著實不少，兩人很快就檢滿了一袋子，看看天色差不多快要亮了，兩人抗著袋子就走。
就在這時，王家巷一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中年婦女穿著拖鞋，拎著馬桶，睡眼惺忪的走出門來，正好看到了抗袋子的兩個撿破爛的。
“媽呀！有賊！”中年婦女的叫聲淒厲，馬上招來許多壯漢，期間也許是傳話的緣故，有賊最後變成了拆遷公司為了逼迫他們離開王家巷，派人強拆來了。
群情激奮之下，兩個撿破爛的被臭揍一頓，眾人餘怒未消，拖著兩個拾荒者衝進了安隆公安局。公安局雖然人數不少，但都零散分部在各處，局長又在跟領導談話，一時間沒有人做主，竟然被王家巷眾人衝進了局長辦公室。
場麵徹底失控！
喧嘩聲越來越近，葉林生眉頭一皺，低聲道：“楊書記，要不我出去看下，您在裏間休息一下，等到處理完了您在繼續聽取匯報。”
楊樹穩穩的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葉局長，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下麵的人也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如果你能解決，我在這裏恭賀你，你就是懷化的公安局局長，如果不能解決，我來解決這件事。”
葉林生啪的行了一個禮：“楊書記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說完大步走了出去，在門即將關閉的時候，楊樹看到洶湧的人潮。
葉林生剛一出頭，就被眾人圍在當中。
“葉局長，你說怎麽辦？他們要拆我們的房子，還不準備答應我們的條件，這還講王法嗎？“帶頭的人氣憤的說道，他的話馬上引起眾多的回應
“不能便宜了這些奸商。“
“不能一賠三，必須一賠五，不一賠十，這是名勝古跡，這樣換我們還是吃了虧呢。“
眾人一邊說一邊看著葉林生，隻要葉林生一句話沒說好，就是群體件。
葉林生看了看氣勢洶洶的人群，也是一臉氣憤，騰地站了起來：“這也太沒有王法了，青天白日的，還當不當老子是公安局局長。“
葉林生這麽一說，所有人都生出一股同仇敵愾的感覺，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許多，有些人拍巴掌，氣氛稍微融洽了一些。
葉林生見穩住了局麵，臉上還是怒氣十足：“拆遷的人抓住了沒有？“
“抓住了。“
“在哪裏，帶我過去看看。“
幾分鍾之後，葉林生看到了被抓住的兩個人，頭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心裏頓時一陣突突。做警察二十年中，他有十五年是做刑警，其中十年是在省刑警大隊，練就了一雙神眼，這兩個人怎麽看都不想拆遷公司的，反倒像是撿破爛的。
想歸想，葉林生臉上一點都沒露出疑惑的表情，還是非常氣憤：“太不像話了，就兩個人嗎？還有沒有同夥？“
這次回答聲就參差不起，有的回答有，有的回答沒有。葉林生心裏有數，繼續問道：“拆遷工具找到沒有。“
這次回答聲比較一致，都說沒有找到。
葉林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沒有拆遷工具，他們怎麽拆遷？“
人群頓時沒了聲音，他們已經意識到，有可能是搞錯了，於是他們開始後退，離地上血跡斑斑的男子遠一些。當他們意識到隨之而來的有可能是壞處而不是好處的時候，他們退卻了。
葉林生臉上笑容一閃即逝：“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強拆事件，可能是誤會了，這兩個人現在需要送醫院，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等到嫌疑人清醒之後再說，你們誰是當事人，留下來協助警方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