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理治療

伍可定自從郭業紅遭遇到這次嚴重的車禍之後,他已經在盡著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幫助和照顧她,盡管有時候她的脾氣變得十分怪異,那脾氣也是時好時壞,但他始終保持一種良好的心態去關心她,盡量多地從心理方麵去疏諜。

而且,與此同時,伍可定還和本市離郭業紅住處不算太遠的一家心理谘詢室取得了聯係,伍可定是這樣考慮的,他先是自己到那裏去看看,先認認門,然後再選一個恰當的時間帶郭業紅去接受心理谘詢師的心理疏導。

一周之後的星期日下午,郭業紅一個人來到了伍可定事先電話谘詢過的心理谘詢室做一個相關谘詢。

而說是郭業紅一個人來到這個谘詢室似乎並不準確,因為她是由伍可定開車送來的。家裏的小保姆小品兒,郭業紅沒有帶來,她不想自己太多的事情讓一個外人了解得太多了。

郭業紅自從上次遭遇車禍之後,她已經是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和伍可定單獨相處了。平時在家裏基本上都有保姆小品兒在旁邊陪著,而且伍可定單位上的工作也是非常地忙,他不可能每天都往郭業紅住處這邊跑,更何況倆人也沒有登記辦事,如果這樣公然住在一起,那總歸是個事情的;那天伍可定還為了結婚登記的事情,和郭業紅提起去民政局登記,但沒想到卻被郭業紅發了一頓脾氣,所以現在伍可定也不敢再和她提起登記的事情了。

這時,郭業紅坐在伍可定身邊的副駕駛位置上,她心裏的感覺真的可以說是十分地複雜。她這次和伍可定來到外邊來,本來以為會有許多話跟伍可定說說的,可事實上他們小兩口二人一路上也沒怎麽說話;伍可定本來想和她說說與身體康複有關的話題,但他卻一時不知該從哪裏提起,因為他是害怕自己如果說話不夠謹慎的話,最後讓郭業紅發起脾氣來,那他今天好不容易才做通她的工作,讓她到這個心理谘詢師來作心理疏導,所以在車上他隻能盡量保持沉默,以便他們能順利到達心理谘詢室。

可就當他們就要快到地方的時候,郭業紅突然顯得是心情又有點不爽地說道:“我今天不想去了!”她故意重複了一遍,然後等待著伍可定的反應。

“都快要到地方了,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既然已經約好了,最好還是去看看吧!”伍可定盡可能保持一種輕柔的聲調耐心地說道。

“嗯,好吧。”郭業紅顯得很勉強地答道。這時,郭業紅對去心理谘詢師那還是有著一定的抗拒心理,而且她從來都沒有經曆過這種心理谘詢的事情,所以當真正要去了,她的心裏邊不免也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不一會兒,伍可定的汽車已經到達心理谘詢室附近,伍可定把車停好之後,把郭業紅從車上抱到她電動輪椅上,正要扶著她向前走去,這時,郭業紅突然說道:“我一個去吧,你等下過來接我就行了。”

“你一個人去行嗎?”伍可定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怕她一個人去谘詢室會不適應。

“沒事的,你就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能行的。”郭業紅繼續堅持地說道。

“那你就小心點,你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你給我打電話吧。”伍可定交待完這句話,然後就由郭業紅自己操作輪椅緩慢地開了過去。

等進到谘詢室裏邊,女谘詢師侯春鈴向郭業紅詢問了她近一周的飲食情況,不過她並不問郭業紅與她傷痛有關的事情,讓郭業紅到房間一角用於心理治療的沙盤那裏。

谘詢室裏用於心理治療用的沙盤一般有兩個,是長約七十公分、寬五十餘公分的長方形,深度不到十公分,其中一個裝著幹沙,另一個是濕沙,可以用來做沙雕。沙子下邊是藍色的底部,一層層扒開細沙,會讓人感覺下麵是水,或是藍天。沙具則是大千世界的各種生命及物資的模型,動物與花草,人類的各種角色,包括神話與傳說中的人物,以及人們日常生活所用物。在沙盤上用這些沙具構建的小小世界,則是一個人內部心靈的呈現。

侯春玲指著沙具架上那些林林總總的模型對郭業紅說道:“你可以隨意挑選這些玩具,在沙盤上擺出任何內容,可以是一個小故事,或者是你想表達的東西。”侯春玲說到這裏,特意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想搬運那些物件,然後你再告訴我,你想怎麽擺放就行了。”

聽完侯春玲話後,把郭業紅的好奇心給揪了起來,於是她就把輪椅移動到沙具架前,把自己想要搬什麽東西,就一樣一樣地侯春玲說著,侯春玲一邊聽著郭業紅的話,同時也開始按照郭業紅的要求進行搬運和擺放著。

按照郭業紅的想法,侯春玲首先用木柵欄圍起一個院子。院子裏麵種上了花草,放置了一個小房子,當侯春玲把這些擺弄清楚,就聽到背後的郭業紅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家。

然後郭業紅又讓侯春玲放上了一個女人站在花草間,郭業紅這時說道:“這是我在給花澆水。”接著郭業紅又指揮侯春玲拿起一個男人的模型,把他放置在了左下角柵欄邊上。與此同時,又讓侯春玲拿起一個年輕女子的模型,但最後卻沒有指揮侯春玲把它放在院子裏。拿著小女孩模型的侯春玲心裏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侯春玲離開了那個沙具架,走到一邊,帶著職業性的眼光靜靜地觀察著。

接下來,郭業紅又讓侯春玲在院子外麵種上了一片樹林,然後,讓侯春玲把代表自己的那個年輕女子模型放到樹林裏。等放好了之後,侯春玲發現,年輕女子擺放的位置在丈夫的左前方,也就是丈夫可以看到的方向。

這時,郭業紅似乎想了一下,又讓侯春玲拿起一個樹皮做的小房子,放在了樹林的深處,在離年輕女子不遠的地方。

等侯春玲按郭業紅的要求,做完這一切以後,郭業紅輕輕歎了口氣,仿佛輕鬆下來了。

“好了,就這樣吧。”郭業紅說道。

“能給我講一下你擺的是什麽?如果是一個故事,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呢?”侯春玲站在郭業紅身邊問道。

“院子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住在這個房子裏。我在給花澆水,我的丈夫在那裏在沉思。我跑到樹林裏玩,想去看看這個小木屋。”郭業紅指著林中的樹皮房,“我想知道這個小房子裏到底有什麽。”

“你猜一下這個小房子裏會有什麽呢?”侯春玲問郭業紅道。

“應該住著一個人。”郭業紅想了一下回答。

“想一想,這裏邊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侯春玲有點疑惑地說道。

“……好像是……一個老奶奶。”郭業紅忽然抬起頭,似乎想起了什麽。“啊,好像……這是我的很小時候的一個夢!我夢見過這樣一片樹林,還有這樣一個小木屋,裏麵住著一個很老的老太太。”郭業紅有點像自言自語地說道。

“是什麽時候的夢呢?”侯春玲繼續關心地問道。

“很長時間以前了,”郭業紅說,“那個夢好像挺後。夢中我到處找,也找不見我丈夫了,我就在樹林中迷了路,然後,不看到了這個小木屋。”

“這個老奶奶是什麽樣子?”侯春玲說。

“我看不清她的樣子。我沒有看見她,我隻是知道她住在這裏。”郭業紅很認真地說道。

“你覺得她像你生活中的哪個人呢?”侯春玲憑感覺認為,這個老奶奶十分重要。

“……我想不起來她像誰。”郭業紅有點像是在沉思一樣地說道。

侯春玲察看著郭業紅擺出的沙盤。院長子代表邊界和完整,也說明這她有些封閉自己的內心;房子和她自己所處的位置比較重要,但她的丈夫卻站到了院子邊上,而且,侯春玲發覺,那個模型站立的位置,正對著一處破損的柵欄。侯春玲指著那處殘缺的院子問郭業紅道,“這個地方的柵欄倒了?”郭業紅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沒有注意到這裏已經損壞了,也沒有注意到它們倒了。”

“你能講一講這個女子為什麽要跑到樹林中嗎?”侯春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也沒有什麽,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個小木屋。”郭業紅靜靜地說道

小木屋、老奶奶、破損的柵欄、林中年輕的女子、模型旁邊的丈夫、丈夫的目光……這是一個什麽樣的鏈條呢?侯春玲心中的不安越發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