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女村委書記和我（5）
我好了！張曼莉大聲說，又道，看來你小子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薛智慧在棺材裏要笑死了！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良久……我說曼莉啊，我是不是……不應該繼續下去！我還是走吧！滾的遠遠的……
好啊，你滾啊！你嚇我啊，你以為我張曼莉是被嚇大的啊？你滾！不滾就是王八蛋，你是男人啊，說話要算數，你不滾……你就是我張曼莉養的！張曼莉氣急敗壞地大罵勞資呢，陡然的，這女人氣衝如牛了。
我說好啊，滾就滾，有神馬？
薛智慧！張曼莉大叫我。
別，薛智慧是死鬼，棺材裏躺著呢，薛智慧不是我，勞資我是王大宏，一個小農民啊，臥槽！
我也火了呢。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我的火從哪裏來的，好像是一瞬間從自己的丹田裏激發出來的，我掉頭就走。
張曼莉還在勞資後麵罵呢：薛智慧，算你有種，你有本事一輩子就別回來，你這個狗娘養的玩意……
我想回頭大罵，你才狗娘養的呢，但是我想我要是那樣罵女人，我不也就是一個潑婦了嗎？
我不是的，我是男人啊，我氣呼呼地大踏步走了。
我出了小區，離開了這個輝煌的精彩紛呈的富人居住區：麗水嘉園。我注意到一部部的小車在我的麵前炫耀地經過，尼瑪，這些高檔的小車大都都是來自麗水嘉園的啊，這裏麵的人據說很多都是大老板，最不濟也是福利很好的公務員，還有一些不知道用什麽方式發財的神人，總而言之，這些人都是高貴的，神秘的，威武的，不可一世的，他們不會對我這個小農民多看一眼的，他們的車經過我身邊時甚至連喇叭也不願意按呢，我猜測他們的車要是撞到了我，他們會認為我就是一條路邊的野狗……是嗎？哎，我心裏的氣陡然地濃烈起來了！
我走著，走著，夜色終於大麵積地湧起來了，尼瑪，這個城市的燈火輝煌與我有什麽關係呢？屁都沒有，我王大宏是所有人的陌生人！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的時間，心情由開始的激蕩終於平靜下來了，我想我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啊？！
我想張曼莉對薛智慧發火，毫無疑問是對的，她有什麽錯？
她生病了，她的男人還對她那樣。再者，薛智慧每天無恥地和女人廝混，天天喝酒，不知道愛惜身體，這樣的男人當老公，作為妻子，誰不生氣？
對了……我是薛智慧嗎？
我不是啊，我隻是一個薛智慧的替代品而已，所以張曼莉把氣撒在我的身上貌似就是沒有道理的。我一邊走，一邊想，我去她的家，糊裏糊塗的，我履行一個絲和一個官員的約定——我隻是按照約定做事，她沒有必要對我大發雷霆的……我呢，我當然更加沒有必要和張曼莉爭鋒相對！故此，我有什麽好氣的啊，想著我自己都笑了起來了。
哎，我感歎，人生真是無厘頭的啊，簡直就像是周星馳演的電影什麽的，在這部電影裏我成了一個十分可恥和滑稽的角色。
走著，我感到餓了，哎，今晚，我確實沒吃什麽呢。
我想起自己和那個女村委書記王水妹在九龍倉的那塊商業用地上，在那塊被圍起來的寂寞的荒蕪的土地上……我遽然又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有了那檔子事！
無恥啊，我們是車裏發生的，時下流行的詞就是車……
震！哎，我怎麽會那樣啊，可是對女村委書記王水妹而言，她是幸福的，她是有預謀的，她開著車把我帶到那塊尚未開發的寂寞的土地……
那個叫九龍倉的土地貌似是有象征意義的。
多年之後，當九龍倉成了富麗堂皇的商業住宅的時候，王水妹心裏就能想起：在這片熱鬧的土地上，在它最寂寞最荒蕪的時候，她和她心裏的男人薛智慧發生了那檔子事！當時，哎，她的身體也是最寂寞最荒蕪的呢！
這是一個記憶，一個女人刻意安排的一個重大的事件啊，這個事件會在她的心裏裝一輩子！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此刻我能想到的就是那熟悉的兩個字：無恥。那兩個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樣，淩遲著我的同樣寂寞和荒蕪的身體！
我走著，走著，終於我站住了！
我驚訝地發現我怎麽來到了這裏……我曾經和張小蘭打工的那個建築工地呢，看來我是下意識地來到這裏的啊！
我愣住了！
我愣了一會兒之後繼續向前走，我向那個有著亮光的小房子走去了……我知道，那是工頭李德福住的“單間……”，整個工地最豪華的一個工棚呢。
小房子有一個窗戶，窗戶也沒玻璃，我透過窗戶向裏麵看，啊……我心裏“啊……”了一聲，因為我赫然地看見了張小蘭。
張小蘭正在燈下用縫衣針做著什麽呢，啊……是鞋，一雙小鞋，我再重新打量張小蘭，啊，一張臉，怎麽變得那麽的臃腫了呢，張小蘭現在看起來好醜啊，再往下看，我的個天啊，張小蘭大著肚子呢。張小蘭已然是一個快要生孩子的孕婦了……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心裏的悲傷一下湧動了起來，我忍住淚……
那眼睛裏的淚幾乎噴湧出來，我想到我和張小蘭在我們的那個村裏自打勾勾搭搭的認識，到恩恩愛愛地嚐試那個美滋滋的生活，到一起私奔，到現在成了路人，她遽然成了河南人的小老婆，我想說麻痹的你張小蘭當人家的小老婆有癮啊！
我的眼睛巡視著房間，咦，包工頭李德福不在呢，我估計那廝一定出去賭錢或者去浴室按摩什麽的了……
張小蘭縫著小鞋，喔，是虎頭小鞋，一定是為自己的肚子的孩子做鞋呢，在我們老家的小山村，婦女生孩子都要做鞋的啊，生下來的孩子都要穿那種虎頭小鞋，我王大宏就穿過啊……哎！
我看著張小蘭的那張盡管有點臃腫的臉，但是此時此刻又是顯得那麽的安詳和慈祥的臉，我的淚水恣意地橫流著，我心想張小蘭現在擁有的這一份寧靜實際上是多麽的幸福啊！
而我呢，我以為自己交了好運，糊裏糊塗就成了一個官，一個有錢的人，每天過著紙醉金迷的腐朽生活，我這樣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嗎？不是啊，我怎麽感覺不到那種寧靜的幸福呢，我的身體隻是越來越張揚，越來越貪婪，就像一個什麽手。
一定是魔鬼的手！在拉著我向一個無底的深淵裏墜落呢！臥槽！
張小蘭嚶嚀一聲叫了一下，啊……
我看到了張小蘭皺著眉頭痛苦的樣子了，然後就是張小蘭忽然地彎著腰的樣子，張小蘭的額頭開始出汗了，燈光下我看的可是清清楚楚的啊，張小蘭叫了起來，哎呦！哎呦！
一個激靈，我感覺是不是有什麽事發生了，於是我沒有什麽好想的了，我立即推開了門，我大聲道，小蘭啊，你怎麽啦？
張小蘭欣喜地看見了我，淒慘地一笑，道，大宏啊，你回來了啊，我……我的羊水破了！
我說李德福這個王八蛋啊，你都這樣了他還出去鬼混……
你幫我叫李德福。張小蘭道。
我說屁，我哪裏知道他在哪裏呢，我說打120吧。
我拿起自己的手機，打120，我說這裏有女人要生孩子了。張小蘭看著我，苦笑一下道，你的病好啦？
我說我沒病啊，張小蘭看著我穿的人模狗樣的……對了，我得說一下，現在的我渾身上下是名牌呢，僅一套阿瑪尼的西裝——這是張曼莉為我買的啊，一套就好幾萬呢！哎，我怎麽說也不是以前的那個狗屎的王大宏了！
張小蘭眼睛發光地對我說你發財了……是嗎？大宏。
我說你就別說話了，一會兒醫生就來了……
哎呦！……張小蘭的呻吟聲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還好，很快的，120急救車就來了。
張小蘭到了醫院後沒多久就生了一個男孩，我一直沒走，就像張小蘭的老公似的。我在產房裏看著那孩子，那孩子也看著我。
當然，那孩子的眼睛是閉著的，但是我想那孩子一定有一雙明亮的烏溜溜的眼睛呢……
我覺得孩子好醜，眉頭皺著，貌似一出生就在思考人生的大問題，甚至就是在思考他來這世界到底對不對啊？
我想對孩子說：管他呢，你來這個世界不是你決定的啊，你來了就來了，那就好好滴幹吧，你就揮舞拳頭對這個世界呐喊吧！
張小蘭幸福地看著孩子又看我，忽然對我說孩子像你呢！
我心說像我？什麽意思啊，難道你張小蘭的意思這個孩子是勞資的？勞資我當爹啦？
我一笑，說李德福一會兒就到。我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此刻，我心裏真是翻江倒海啊，因為我也感覺到了張小蘭說的事實，確實……隱隱的啊，我確實感覺到張小蘭剛剛生下來的孩子像我呢，一個激靈我就想，難道張小蘭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我王大宏的？
我王大宏要當爹啦？
李德福來了之後就對我說了一句話，謝謝你啊！
我心說謝個屁！
李德福見到了張小蘭和孩子，狗日的興奮的哈喇子直流，說好啊，好啊，我李德福有後了，勞資我有兒子了，哈哈哈，王大宏啊，改日勞資請你喝酒！
我一笑，說別客氣，你欠我的半年的工錢什麽時候還？我故意說著，其實我現在根本不在乎……錢！
喔，好的，哈哈哈，小意思……不過，咦？你小子現在人模狗樣的，瞧你穿的，你去哪裏發財啦？哎，你發財啦還要問我要錢啊……對了，我有了兒子就給你當幹兒子好不好啊？哈哈，你得給我兒子紅包呢！
我心道，這個河南人！
我和幸福的兩口子告別了，我說張小蘭啊，祝賀你幸福啊！
張小蘭想說什麽的，但是產房裏有流著惡心的哈喇子的李德福呢，她就沒說什麽，隻是用一種無奈的或者說是憂傷的眼神看著我，我心想張小蘭大概是後悔了！而我心裏因為張小蘭的憂傷的眼神開始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滿足，這種奇怪的滿足讓我感覺到肚子好餓啊，我看了一下手機，尼瑪，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