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1)
一月一日漢口
偶感
（一）
立國全憑未雨綢，饑餐渴飲舍無求。
當國必須此為務，國家民族蒙福庥。
（二）
立國全憑未雨綢，禦侮舍此別無由。
六十年前如變法，今可並駕齊美歐。
（三）
立國全憑未雨綢，地大物博四百州。
史年五千人四億，睡獅久睡反招謀。
一月二日漢口
各國隻顧自己利害，致我困於強鄰。我當取突擊外交，突此困圍。突擊利器當分別取之，我所走之方向能影響其利害者即為對彼之利器也。
一月三日漢口
外交官出言不可不慎，某國大使答我元戎“到中國政府退到一隅時，彼之流血更少”語，大滋疑慮。
一月四日漢口
和與戰
主和主戰莫紛紜，自古和戰意難同。
和戰果與國有利，主戰主和有何分。
一月五日漢口
過江
由來日日三過江，群策群力將難扛。
國內無備外無援，隻憑決心安家邦。
一月六日二十一時離漢口
偶感
（四）
立國全憑未雨綢，富強須從政治求。
五洲交通龐自大，國族重蒙無涯羞。
（五）
立國全憑未雨綢，遺誤國事罪無儔。
後車當以前車鑒，今人莫盡古人尤。
（六）
立國全憑未雨綢，中原一統二千秋。
官不負責民失政，醫國良藥早當投。
一月七日返臨汾途中
天命人事
謀其事之所當為，盡其力之所能為。
天命人事有何別，國病還須待國醫。
一月八日返臨汾途中
偶感
（七）
立國全憑未雨綢，大事小做功可收。
臨渴掘井抵何事，遺誤倍增後人憂。
（八）
立國全憑未雨綢，無上大權始有猷。
若權不是無上大，綢繆未雨反招尤。
（九）
立國全憑未雨綢，六十年前即當籌。
前人誤下今人罪，任人踐踏四百州。
一月九日臨汾
欲走上民族革命的路線，先須上了革命的政治。革命的政治要樹立起革命的政府，今日最要緊的是省政府須變成革命的省政府，縣政府變成革命的縣政府，村公所變成革命的村公所。
一月十日
誰能領導民眾跟誰。
一月十一日
擴大事功的思想，自然減少的行為。
一月十二日
能強製人不壞，不能強製人必好。
一月十三日臨汾
自感
學未成就行未修，此生結果有何收。
大喇嘛秤心向往，任可外力引無由。
一月十四日
盲從是思想作奴隸。思想作奴隸較身體作奴隸還悲慘。
一月十五日
個個人須有十分的組織責任心，有我不許組織壞，有組織不許政事壞。
一月十六日
善因
因果相循百事同，乖因求果理不通。
種下惡因結惡果，善因人事第一功。
此次作戰，漢奸通敵之害小，無線電被竊之害大。密碼輾轉遞傳，有一不密之碼，其餘亦皆不密矣。非由大本營精密籌劃難期補救。
一月十八日
戰略錯戰術受其影響，戰術錯戰鬥受其影響。反過來說，戰鬥強能挽救戰術之錯，戰術強能挽救戰略之錯。
一月十九日
錯誤是失敗的全因，無錯誤即無失敗。
一月二十一日
曲折的人事，由於曲折的人心，隻可就曲折處曲折。
一月二十二日
事當尋著恰好處，有過不及無新舊。
一月二十三日
眼是由高看低易，由低看高難。心是由低看高易，由高看低難。
一月二十四日
知人錯易，知己錯難，故智者首貴知己錯。
一月二十五日
人心如水，有隙必乘。
一月二十六日
可進可退，權利則退，義務則進。
一月二十七日
用人貴知其長，尤貴知其短。知其長用其長，知其短避其短。
一月二十八日
兵要自練，戰要自主。
一月二十九日十七時離臨汾
防正麵之敵易，防側麵之敵難。
一月三十日襄陵縣溫泉
不怕事難，全怕自難。
一月三十一日溫泉
認識上恰合著需要，行動上把握住現實，為成功之圓滿條件。
二月一日
不靜中能靜，百忙中不忙。
二月二日
一時大努力易，天天小努力難。
二月三日
難事須從易處做起，深理當從淺處說出。
二月四日
謀國不當為不正確之輿論所轉。
二月五日
獎良以移風，身先以鼓氣。
二月六日
謀事不可太易，做事不可太難。
二月七日
民族革命之意義，是由抗戰到複興。抗戰是憑民族革命戰爭，複興是憑民族革命政治。
二月八日
無組織的民眾，經無軍紀的軍隊一擾即散。
二月九日
做事起端易，結果難，必須慎始圖終。
二月十日
該做的事能做即做，當止的事能止即止。
二月十一日
做人是由外向內，做事是由內向外。
二月十二日
娛樂中發生力量以做事，娛樂中調整力量以做人。
二月十三日
不想就說的話多數人易懂。
二月十四日
對是絕對的，數理然，事理亦然。有以為是相對的，那是主觀的錯誤。
二月十五日
克服私心，發展公心，為革命先決問題。
二月十六日溫泉
公心是個人的光明，公道是人類的光明。
民族革命同誌會成立。
二月十七日
芷莊全家殉國。知愛國者必愛己。（陳敬棠，字芷莊，山西忻縣人，曾任山西省村政處處長。日軍侵入，拒受其命，全家殉難。）
二月十八日
急人之急，扶人之危，濟人之困，是最表示人類性的。
二月十九日
應當不留惦愧於人間。
二月二十日
得不到自主的生活枉生。
二月二十一日
義當為，功所在，是道理與事合一。
二月二十二日
舊的不認識需要，新的把握不著現實。若舊的能認識需要，新的能把握著現實，則新舊之別無矣。
二月二十三日十九時離溫泉
敵間
同為宣勞勤，敵人強把主客分。
擊破主軍客易退，從來專打晉綏軍。
第二戰區自作戰以來，敵方專攻晉綏軍，以為主軍擊破，客軍易退，此次敵又專攻隰縣，情勢緊迫，故前往蒲縣督師，於土門少息，二十四日二時由土門出發，六時到蒲縣。
二月二十四日蒲縣十九時離蒲縣
蒲城督師
前線督師到蒲城，東陽晉垣同告驚。
一區全軍皆南撤，側後兼顧不易行。
因第一戰區之敵大部由東陽關一部由晉城一部由垣曲攻入第二戰區，臨汾戰線側後均感威脅，衛總司令（立煌）欲來蒲商應付辦法，恐伊離開防線搖動軍心，故決定返臨汾會議。
二月二十五日土門十五時離土門
因溫泉行署及臨汾公署人員接電東陽關、晉城、垣曲敵情頗現緊張，故返臨汾，又到溫泉，下移動令後，隨返臨汾，令民族革命大學向鄉寧移動，並頒民大校歌後，隨到土門少息，返抵蒲縣，正二十六日上午五時。
二月二十六日蒲縣九時離蒲縣十八時到大寧
複過蒲城
同車同義不同憂，蒲城已聞炮聲稠。
冒險十時向西進，午城頭上炸彈投。
十二時過午城，遇敵機於河中，晤楊孫總副司令，決定方略，當日抵大寧。
二月二十七日大寧
祭第二戰區執法總監張培梅文
你很愛國，你很壯烈，你以為晉民苦矣，國家危矣，不忍睹，不堪睹，君乃自了，遺其妻子，別其朋友，君其自了矣。我則不作如是感。我國有二千年大一統之光榮，亦隨有二千年大一統之遺毒，使維新革命均無大效，經此瘋狂自損之日本軍閥一大打擊，必能去舊鼎新而成現代化之國家。我不悲觀，途中告我君服毒得救矣，至寧乃知君已矣，使我慘然。繼思君結果矣，且有果結矣，遂轉我念。君之清廉無積，我所素知，家庭生活，我負其責，君可釋慮。
二月二十八日大寧二十一時離大寧二十四時到川莊
今後努力
物力全憑心力表，物雖不足心更少。
培物容易培心難，今後努力當詳考。
三月一日吉縣三時離川莊二十四時到吉縣
吉縣行
夜向吉縣行，河水百餘經。
行人身半濕，殘冰伴稠星。
三月二日吉縣
敵情勝時易輕小，敗時易張大。
三月三日
家眷西行，留走難決。
三月四日
重情者死情，重貨者死貨，重名者死名，重學問者死學問。
三月五日
中國物質不足，但此次作戰均未感到物質不足，可見無強大的精神支配不了強大的物質。
三月六日
好戲尚非一般人所知，好道理如何能期一般人皆知。
三月七日
自動
臨汾失陷第七日，運動戰略大展開。
向來被動今自動，捷報一日十三來。
三月八日
不知憂慮，不知禍患之故。
三月九日
不知成就自己，必不能成就他人。
三月十日
經一度艱苦，增一分忍耐。
三月十一日
處物巧勝於拙，處人拙勝於巧。
三月十二日
工於宣傳者，每怠於實做，人不可久欺，終必失敗。
三月十三日
衛立煌總司令（第十四集團軍）由河西返防。
不認識需要不知做，把握不住現實不會做，其誤事相等。
三月十四日
堅決樂觀非有心，責任與認識使然耳。
三月十五日
沉著
事有非常心如常，情雖緊急莫張皇，
隻有沉著能勝敵，失措豈能有良方。
三月十六日吉縣二十時離吉縣翌日一時到東石泉
議決西渡
為行遊擊戰，先將行營離。
敵人三麵包，隻有向西移。
決議行署離開吉縣，易於布置軍事，深感戰意不強。
夜走峻坡（上郭村坡亦名峻坡）
荷戈戴月走峻坡，衛士扶驢汗土和。
強敵唯有到底抗，民族複興尚疑何。
三月十七日東石泉
過快樂的今日與難受的今日，其所感之差別愈大，顯的涵養愈不足。
三月十八日東石泉十六時離東石泉二十三時到西趙村
宿石泉村
夜雨靜息東石泉，方便頓覺無比前。
人情原是人情換，雲岫溪壑別有緣。
三月十九日西趙村三時離西趙村六時半到小船窩十時渡河
渡黃河
（一）
八路（日軍）圍攻政中心，各個擊破計未成。
三千學生男和女，暫渡北上再東行。
抗戰到底死而後已。
三月二十日圪針灘十六時離圪針灘十九時半到桑柏村
渡黃河
（二）
人馬萬餘阻黃河，渡舟一隻小船窩。
傷兵學生可西渡，其餘一律不準過。
（三）
三千學生隻一舟，渡河未畢雨聲稠。
冒雨高歌野立夜，翌晨一舟順水流。
中國必不亡，即是必複興。
三月二十一日宜川縣桑柏村
令學生北上
職員學生剩三千，饑寒待渡業兩天。
船流敵迫難為計，隨軍北上可安全。
萬事皆緩東渡為急。
三月二十二日桑柏村
續由節生。
三月二十三日桑柏村
圖功易進，修德易退。
三月二十四日
火候在做事上看，其要緊處與做的功夫一樣重，蓋均是一失全失。
三月二十五日
宜川泉
宜川縣中宜川泉，涓涓不絕供民煎。
鑿大源頭增水量，更為人民灌良田。
三月二十六日
動必以靜為根，無靜必無動。
三月二十七日
念人民
國是要在機先籌，始皇遺毒今更尤。
大戰八次皆負敵，念兆人民陷火油。
三月二十八日
感戰鬥力薄
戰事情況如伏天，變化無常測難先。
勝報甫來負報到，戰術戰鬥兩未全。
三月二十九日
敵占永和
甫定永和渡，敵向永和開。
何以如此巧，無線電引來。
三月三十日
告主西移者
桑柏已遠堪西移，所管戰區可輕離？
指揮固須穩定地，領導當以前線宜。
三月三十一日
收複吉縣為今日當務之急。
四月一日
偶感
指揮他軍莫謂難，隻要運用得其方。
可惜我人無此術，空使多軍置若傍。
四月二日
萬事皆由做成，期成須先做，不做永無成。
四月三日
母命
家人來電欲隨行，隻為多病不放心。
允從有違侍母義，從違全依母命聽。
當進進難，當退退難，非進退為難，乃當為而為為難也。
四月四日
兒童節
去年今日檢兒童，今年今日桑柏村。
西渡有違原初意，隻為作戰得從容。
四月五日
不表現政治力量是無政治。感受政治的苛害是惡政治。
回憶
（一）
立國全憑未雨綢，釀成革命不知謀。
巾幗那識經國計，袞袞諸臣未免羞。
（二）
立國全憑未雨綢，不謀國是把安籌。
青史書罪六君子，遺臣怏怏那甘休。
（三）
立國全憑未雨綢，元首九易十六秋。
幹戈未息何暇計，史筆無須太苛求。
（四）
立國全憑未雨綢，禍已臨頭更當籌。
九一八前皆遺誤，多少賢才各自謀。
四月六日
桑柏
各依本質鬥芬芳，桑柏爭春賽新妝。
擻葉施諂桑勝柏，搖頭獻媚柏優桑。
感人以言其效已小，若言尚不足以感人，將何以為政。
四月七日
兩端憂
有來有去走崖溝，國危如卵兩端憂。
萬分鎮靜整心緒，人事每每相盾矛。
義當為之事，與謀成之事不同，應當慮其結果如何。
四月八日
咎莫大於誤國，錯莫大於飾非。
四月九日
會祁友鼎其建議頗堪注意。
四月十日
春夜
國將不國家何為，有國有家更所期。
國危家散增心係，明月春色息遲遲。
桑柏、西安、四川三眷在途中，均無電息。
四月十一日
得到川電母子安。
知難行易是以知的力量求得物的幫助。知易行難是以行的力量求得人的幫助。
四月十二日
力憑理壯，理憑力伸，無理之力必折，無力之理不伸。樂觀者頓曰，公理定勝強權。悲觀者輒歎，強權壓倒公理。此皆為錯論。公理強權非比勝負者，是互倚為用，如欲伸理非力不可，且力有若幹，方能伸理若幹，尤其是國際間無製裁力量，欲講理必須培力。
四月十三日
不能是指本身與方法而言，若時間關係無所謂不能，今人每以此混。
四月十四日
惡意最初無論如何作的善，結果是個惡。善意最初無論如何作的惡，結果是個善。
四月十五日十五時離桑柏村十八時渡河二十二時到中市村（山西吉縣）
沿黃河西岸行有感水波若世波
一波流去一波推，相繼不複回。
有數英雄隨波去，無數英雄逐波來。
渡黃河立岸
水波不息如世波，相繼史若何。
多少英傑隨波去，空留丹青供泣歌。
渡船中
來回兩渡小船窩，抗日戰爭若此波。
前波湧來後波繼，四萬萬人畏敵何。
渡黃河後遇傷兵有感世界大戰
興戎逞誌罪無儔，嗜殺為心舉世尤。
斷臂殘軀死不計，直教孤寡滿全球。
黃河東岸經壺口
（一）
遠瞭黃河水氣蒸，近聞如雷瀑布聲。
詢問引路名何是，龍王下壺口稱。
（二）
水中冒煙旱行船，壺口瀑布古奇稱。
坎深九裏十八丈，如雷聲音不斷聽。
四月十六日中市村
理財要在事本身節省，不可在對方節省。反之，眾叛親離，財盡人散。
四月十七日中市村
敵無人道
焚燒奸殺無不施，敵人亦人忍何斯。
識字手柔盡皆殺，為扭馬韁剝人皮。
一報信疑二報陳，日軍強暴亂天倫。
漫言一等文明國，意表行為有愧人。
四月十八日中市村
弱國之民
（一）
弱國之民等羊牛，任人殘殺不敢仇。
懼怕來問懼怕罪，謀國必須早綢繆。
（二）
弱國之民等罪囚，男奴女婢不敢羞。
低頭來問低頭罪，謀國必須早綢繆。
（三）
弱國之民無自由，是非曲直盡人咻。
歡迎來問歡迎罪，謀國必須早綢繆。
四月十九日中市村
一人不合一人之咎，眾人不合自己之咎，處人然，為國亦然。
四月二十日
責人所認人受，強人所能人勉。
四月二十一日
喜雨
宿麥需雨八十三（即陰曆八月、十月、三月），季春望霓聚相談。
夜聞霖聲晨未息，滿地春色悅層嵐。
四月二十二日
憂妻病
子電傳來妻病沉，遠道流離糟糠心。
膽石原係纏手病，主病無由聽好音。
多年疑雲一夕消。
四月二十三日
朝會定一日工作最為有益。
四月二十四日
以人之長修正人之短易，以己之長修正人之短難。
四月二十五日
法不足以製事，強人百不一對。法足以製事，不強百不一錯。
四月二十六日
立國大計
立國全憑未雨綢，百年大計舍何求。
綢繆盡是先時事，那容他人代替籌。
國策與計劃
立國全憑未雨綢，國策至少三十秋。
決定國策施計劃，行政功效始可收。
迎頭趕上
立國全憑未雨綢，人力物力當並求。
落後環球六十載，若無捷徑趕何由。
國識
立國全憑未雨綢，綢繆先將國識求。
若無國識籌無是，國識領導為始憂。
四月二十七日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吉。無事釀有，小事釀大，凶。
四月二十八日
人有錯說明糾正可，輕之低之不可。
四月二十九日
嗔人一分過量一分餒，人有錯不可嗔之，隻可糾正。能知錯的人少，能認錯的人更少，糾正人的錯，頂好使人不覺有錯，糾正始易。
四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