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典型的假公濟私
作為東平市最大的職業學校,申琳走到哪裏,那些人都會很給麵子。以一種虛懷若穀的態度對申琳進行一番歌功頌德。也是後來我才了解到,這些職業學校其實都有門第觀念。是按照個學校的規模來體現的。一般同等地位的學校領導,在談論的時候都會各自誇獎自己的學校的教學工作做的如何的突出了。一旦是地位有差距的學校,那些這些校領導在炫耀學校的能力的時候就不能直接去誇讚自己的學校了,要互誇。而這個主次程序則是由地位低的學校首先誇比自己地位高的學校。在對對方進行大讚後,地位高的學校再對他們學校的成績進行一番誇讚。而這個誇讚的方麵也是有學問的。地位低的學校的誇讚帶著一種謙卑而奉承的姿態,而且溢美之詞頗多,大有誇大其詞之嫌。相對於地位低的學校,地位高的學校的誇讚很簡單,一句“你們學校也很出色嘛,比如……”在對低地位學校某一方麵進行誇讚時,這些高地位學校的措辭會非常注意的,他們不會說你們學校做出的成績超越了我們,就算事實如此,他們隻會說你們這個成績做的和我們是差不多的。這體現的是一種高地位者的麵子問題,他們會非常注意的。對於低地位的學校都是心知肚明,但不名說,然後裝糊塗的說自己的學校要如何的繼續努力,凡此種種。
在官場上,有時候裝糊塗要比真明白更重要。看來,鄭板橋的那一句難得糊塗或許也是對官場文化的一種總結吧。
主持會議的是潘局長,勞動局除了李科長,同時來了幾個科員,估計是負責抄記工作的。我原來以為高清楊也會來的,畢竟,教育局嘛,可是人家的地盤,不過眼下,教育局除了派來中教科的任科長,王福生意以及幾個科員,就沒別人了。我尋思,這是不是高清楊怕和潘局長碰麵啊。看兩個人一副世仇的樣子,見麵怕也是冤家路窄。
會議開始,照例先是最高領導先發言。現在潘局長是最高領導,在大家的熱烈的掌聲後,潘局長開始講話了。雖然潘局長上任也有些時日了,不過新官上任的那股子衝勁還沒有過去。講起話來特別有勁。慷慨陳詞,大談我們東平市職業教育貫徹國家惠農政策方麵取得的成績以及當下所存在的一些弊端。真沒有想到,潘局長講起話來毫不避諱,毫不留情的講了個行政機關在對這些弊端的處理上存在的惰性以及消極的態度。潘局長並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具體是教育局還是勞動局存在這些問題,因而讓人懷疑他是對整個教育機關的批評。
這期間,別說我們這些學校的負責人,就是勞動局,教育局的人也都微微低著頭,顯得非常不自然。
潘局長再批評完之後,隨後又談了勞動局眼下的一些工作規劃。這些計劃聽起來當然是非常令人振奮的。不過那些與會者聽的卻有些心不在焉。一個個眼神渙散,不過卻還是努力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態。換一種看法,潘局長所做的工作規劃,倒很像是一場個人的脫口秀。他就像是在編織自己的個人夢想一樣。
和別人不同,申琳在聽著潘局長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炯炯有神,而且眼神裏充滿了神往。她嘴角一直掛著很淺淡的笑容。那感覺,仿佛她已經完全融入了潘局長的談話之中,和他所談的教學改革計劃融合一起了。
潘局長最後談到了教育改革,不斷提醒大家要推陳出新,努力發現新的,有潛力的職業教育專業。然後列舉了幾個別的縣市在這方麵做出的巨大的成就。
談到這些的時候,眾人不免唏噓,教育局的那些人以及勞動局的例可證臉上都浮現出一種不屑的表情。很顯然,他們對潘局長講這些內容是沒放在心上的。
不過聽到這些我卻大為震撼,因為這讓我聽起來非常熟悉,這怎麽和申琳要大力扶持美術專業的想法不謀而合。
我看了一眼申琳,不禁有些驚訝,申琳這時候表現出少有的歡喜激動之情。她臉上的笑非常明顯,那是一種得意的笑,一種似乎勝利在握的笑容。她甚至捏著一隻拳頭輕輕的在桌子敲著。我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動作代表什麽,估摸著申琳大概是太激動了,以致讓身體都有些顫抖的原因吧。
潘局長講完了話,接下來李科長,王福生,任科長相繼極簡短的講了幾句話。這有一種帶著象征性的,不過是對潘局長講話的一種補充,或者也可以理解為陪襯。
會議結束後,潘局長走了過來,對申琳說,“我昨天和李科長討論了,同時也結合了教育局相關領導的一些意見,我們以致通過,都覺得你提出的美術專業很不錯。有一定的前景。”
申琳抑製不住喜悅之情,高興的說,“那就好了,我今天回去就著手讓人去準備一份規劃的資料。”
潘局長點點頭,說,“恩,很好。不過這個教師的人選你決定了嗎,你們是第一次做這個,這教師的人選一定要慎重選擇,務必要成功。”
申琳點點頭,胸有成竹的說,“這個你放心,我早有打算了。”
潘局長點點頭,遲疑了一下,說,“不過,這個問題你還是得和高局長談一下。我們既然要把這個專業做好,那麽在教師待遇方麵,一定要和同等教師相同。找一個內編教師吧。這個事情得要和高局長好好談談。雖然在這專業的選擇上和教育局達成一致了,不過這教師的人選,還沒有商量。這是教育局的事情。”
申琳笑笑說,“潘局長,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會辦好的,稍後我會找高局長談的。”
潘局長點點頭說,“這樣最好。”
潘局長和申琳的談話似乎都帶著一種默契,可以用一唱一隨來形容。而且他們談話的時候,絕對是不會感覺出說這是領導和下屬的商談,他們更像是兩個朋友。從他們對視著的目光中可以看的出來。因為都流露出溫和的情愫。
潘局長和申琳在隨後又談了一些工作上注意的一些問題,隨後就走了。申琳雖然沒有一直送他出去,,但是目光卻隨著他的身影一直到了教育局的門口。她的神情隨即變的很複雜,剛才閃爍其光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下來了,臉上掛著少許的失落之感。
我們隨後也跟著出來了。走出辦公樓,正和幾個學校的領導正談著,王福生從後麵追了上來,“申校長,你先站住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申琳停了下來,回頭看看他,說,“王科長,你有什麽事情嗎?”
王福生看看我們,隨即笑笑說,“來我辦公室吧,給你看一些資料,是關於你們學校的。”
“哦,那好吧,”申琳點點頭,然後對幾個人說了幾句失陪之類的客氣話,對我說,“小張,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我去去就來。”
申琳跟著王福生隨即就進去了。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裏揣測他們這是要去談什麽了。媽的額,王福生找申琳肯定沒什麽好事。這家夥利用工作之便,想要勾搭申琳才是真正的事情。典型的假公濟私。唉,看著申琳就這麽隨著王福生進去了,我心裏忽然有些很不爽快。莫名其妙的,我一時也很奇怪。
申琳走後,那幾個學校的領導也一一都跟著走了,不過職教中心的校長趙耿亮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在他們都走遠了後,借機找我攀談起來。
“張老師,剛剛參加工作不久吧?”趙耿亮笑吟吟的說。
我點點頭說,“是啊,趙校長。”
趙耿亮點點頭,看看我,說,“哦,張老師,你們校長還要過一會來,我們不如去那邊坐會吧。”說著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一組石凳。
我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趙耿亮找我究竟有什麽目的,這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人家堂堂的校長,不會平白無故的找我這個小教師去談天的。
趙耿亮見我沒有動靜,又說了一下,“走啊,張老師,來吧,反正也是沒事。”
說著拉著我向前走去。這個時候我不好再推辭了,隻好說,“好吧。”
我們相繼坐下後,趙耿亮當即就問起我的基本情況。比如說在學校生活的是否清苦啊,學的什麽專業啊,對於將來有什麽規劃之類的話,我很謹慎的回答了幾句。現在我還摸不清趙耿亮究竟是何目的呢。有些話是不能夠亂說的。
趙耿亮點點頭,然後對我說了幾句褒獎之類的話。當下說,“張老師當初為何選擇做了教師這一行業。”他說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這一種微笑我是非常熟悉的,因為申琳經常展露這種笑容,隻要所有的事情都會朝著她所預期的方向去發展的話,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就露出這樣的笑容。
我心裏歎口氣,當初這是陰差陽錯做了老師,當時的腸子不知道都毀成什麽樣了,但木已成舟,一切都無可改變,我當初是抱著聽天由命的心態就參加工作的。不過這會兒我是不會這麽去說的。我現在什麽沒有學會,這種對於自己理想的讚美還是會說一些。按照一套程序,我開始違心的說自己小時候如何喜歡教師這個行業了,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老師,然後長大了也一直為著這麽一個目標而奮鬥。我越說越玄乎,說道最後,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放佛祖國的花朵沒有自己這個虛偽的園丁的澆灌,就要枯萎了不成。我知道說的太離譜了,趕緊停住了。
沒想到趙耿亮卻聽的津津有味,期間不時的用很欣賞的目光盯著我,微微的點點頭。那是一種對我認可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