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3）

“這不過是你為自己罪行的狡辯！”薛言紅著眼，清秀的麵龐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猙獰：“你就是個禽獸！凶手！凶手！！你不得好死啊！！！”

任憑少女在身後尖叫詛咒著，紅一葉卻不在理會了。他轉身麵向了天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今晚要起風了。”

說著，紅一葉走進岩洞，從牆壁的鉤子上取下一個用獸皮縫製的皮囊，又扯下了身上的破布披風。他將披風蓋在薛言身上，又把獸皮囊子放在了薛言麵前。

“今晚別給我凍死了，食物和喝的都在這裏，吃不吃隨你便。”紅一葉說完，邁開步子走向了那張石床，頓了頓，忽然又道：“覺得很奇怪是嗎？為什麽我會給你解開繩子？嗬嗬……被牛筋繩捆了那麽久，你也動不了，而且我也不要一個手腳廢掉的奴隸！”

“你不會有奴隸！”薛言的手腳耷拉在地上，她的確動不了，卻依舊掙紮著身子，把落在身上的破布披風抖落在了一旁：“我死也不會給你當奴隸！我會死給你看！”

“喔……死給我看？”

薛言的眸子猛地一縮，一隻長滿了厚繭的大手探進了她的發梢。

“你有這個膽量嗎？”

紅一葉就站在薛言麵前，輕輕撫摩著薛言的烏黑長發，他的嘴唇就靠在薛言的耳旁：

“如果你有膽量的話，就不會試圖在言語之間嚐試著激怒我了。”

“你不敢自殺，所以想讓我給個速死，對不對啊？”

那隻手從薛言的發間滑落。

“記住了，你可是我抓來的俘虜啊……生死這種東西啊，早就不在你手上了。”

大漠之夜，風沙肆虐。

被紅一葉燃起的篝火早已經被外邊的風沙吹成了一堆漆黑的焦碳，隱約可以看見這堆黑炭之中時不時冒出一小陣灰白的煙霧，隨後即刻消失在了風沙之中。

“逃走嗎？”

薛言蜷縮在牆角，身上蓋的是紅一葉的那件披風。

紅一葉的那把柳葉彎刀正安安靜靜地插在石床前，即使是相隔幾丈，薛言也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甜之味。

血的味道。

柳葉彎刀的刀刃皆是蜂刺一般的猩紅倒鉤，與灰白的刀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像白骨與血髒。

“還是死？”

薛言輕輕握了握手腕，先前的麻痹已經逐漸消退了。

“呼——！”

風低聲咆哮著，吹地她睜不開眼。

不遠處的黑炭忽然發出了清脆的爆裂之聲——火焰並未熄滅，隻不過深深掩埋在了地下。先前的大風並沒有令它低頭，現在的也是。

即使最終鬥不過大風，火苗依舊在黑炭的身上耀出了最後的光芒。

薛言愣愣看著那堆冒著青煙的黑炭，

良久，

漆黑的眸子終於將渙散褪去。

她就好象發瘋一樣，撲騰著扯下了那條被風吹得已經僵硬了的蛇肉，放在口中拚命地撕咬著。雪白的肉絲一點一點地從蛇肉上剝離下來，被她吞入肚中。

食完蛇肉，薛言又抓起了身邊的那個獸皮囊子，顫抖著雙手擰開了封口，揚起頭就灌了下去。

“咳咳……！！”

辛辣的味道將少女的喉嚨燒成了一片火海。

裏麵裝的是烈酒。

坐臥在石床上的紅一葉抬起一隻眼，隨後有閉了上去。

就好象夢囈一般，紅一葉口中傳出了隻有自己才能聽得見了話語：

“對，對……吃，大口的吃……”

“盡管你沒有活下去的能力……但是至少，你已經有了活下去的資格……”

抹去嘴唇上的酒液與碎屑，薛言最終在上湧的火熱酒勁中睡去……

“喀嚓！”

沉睡之中，似乎有輕響躍入耳畔。

薛言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卻感覺到自己的手好象碰到了什麽東西。

“醒了？”

紅一葉的手裏拽著一根麻繩，麻繩的末端紮在了一個破舊的皮革項圈上，而這個項圈，就戴在薛言的脖子上。

薛言低頭不語，她用手拉扯著脖子上的項圈。並不是想那下來，隻不過是想把項圈調整一個姿勢，戴上去更加舒服一些而已。

“奴隸的標誌？”

她淡淡問道。

紅一葉彎腰蹲在了薛言麵前，點了點頭。

“不反抗了？”

他的手肆意在她的臉上摩擦著。

“你會後悔把我留下的。”

薛言忽然一抬頭，毫不避諱地迎上了紅一葉的目光：

“絕對！”

“……”

“哈哈哈……”

沉默之後，是一陣大笑。薛言頭一次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了另外一種表情。

“很好……非常好……”紅一葉笑著，手指滑落著停在了薛言的下巴上，“對，就是這樣。你並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所以你必需要改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