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試畫
歐凡越家陳躍去過好幾次，可謂輕車熟路，在C市所謂的富人區，C市唯一不多的幾個電梯公寓小區之一，綠化做得很漂亮。
“周彤彤家也住在這附近，那不是說她家也挺有錢？”陳躍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曾經暗戀過的女孩了解得其實相當之少。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沒有豐厚的零用錢做後盾，怎麽能包下場地做展覽。
“就在門口等吧。”周彤彤說“大概還有十多分鍾，他們也該到了。”
這可是陳躍第一次會見這個以後名震S省的動漫團隊，而且這也關係到他計劃的第一步，陳躍難免有點緊張起來。
以他兩世積累的畫工，進入一個普通的動漫團隊並不難，但是，他現在想進的，是黑翼。這一世，他已經決定把動漫作為主業來做，要做，自然就想做到最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正當歐凡越呲牙咧嘴的時候，一個不滿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老大，不是說好這次展覽你把關嗎，怎麽又把我們叫過來？”
三個人循聲看了過去，一名麵容精致，身材高挑的女生，正朝著他們走來。
“介紹一下，黑翼的色彩，團團。”周彤彤朝陳躍他們說了一句，轉頭問“薩菲羅斯和茉莉呢？每次都這麽慢，不知道我最討厭等人嗎！”
“買東西去了。誰讓你大下午的把我們召喚過來？要不是急事的話，下次的招貼畫你來畫。”高個女生白了她一眼。
陳躍皺起了眉頭，這是黑翼的色彩？竟然不是天使？
在他記憶裏，天使的色彩甚至出過專門的的原畫集，他都買過，功底相當深厚，冷暖對比自然而賞心悅目。絕不是當時陳躍半桶水的畫工可比，堪稱黑翼的中堅力量。但現在，顯然天使還沒進入黑翼。
還好，薩菲羅斯還在黑翼的團隊裏，還算一個不錯的消息。他很期待，傳說中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薩神”是什麽樣子的。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周彤彤的手朝門口招了起來，陳躍一抬眉，就看到兩個尤物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個胖妞，偏偏穿著一身緊身衣，讓她暴露自己發育過好的胸圍時，又暴露了她完美的水桶腰。
在她身後，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五官禍國殃民，可惜生錯了性別。
“茉莉？”歐小賤指著粗壯的女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體積，向日葵我相信。”
“那是薩菲羅斯，旁邊那個才是茉莉。”周彤彤一本正經地說，又補充了一句“看在我們幾年鄰居的情分上友情提示你一下，最好別讓薩菲羅斯聽到這句話，她武術三段。”
歐小賤瞬間沉默了，開啟了石像形態。
陳躍實在吐糟不能，要是讓十年後的薩粉知道他們心目中的大神是這個樣子的，估計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幾個人站在一起，相互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
“老規矩，新團員入團，考核。”周彤彤說道。
陳躍刻意留意了一下，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人表示不滿，這說明她這個團長能服得住人。
“他？”周彤彤話音剛落，團團就斜了一眼“十五個人都沒過，他能過？”
“他挺有信心。”周彤彤並沒有反駁。
“信心？哪一個不是有信心來的。這年頭，眼高手低的人多得是。”茉莉也撇了撇嘴。
周彤彤轉過頭看著陳躍說“別介意，他性格就這樣，有什麽說什麽。”
那你不是間接肯定了嗎？！陳躍暗中翻白眼，嘴裏隻能說“我不介意。等下看就知道了。”
“搞得還真的有點本事一樣。”茉莉說道“希望到時候不要讓我們失望，我們這半學期都沒招到人，來的人像什麽？嘖，真以為黑翼是練手的地方了。”
陳躍沒回答，現在，他隻有用事實說明一切，對於自己兩世積累的畫工，在沒進化到終極形態的黑翼麵前，他還是有一些自信的。
隨著歐凡越走進他的家，陳躍心裏不禁再次歎息一聲：有錢就是好。
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對方家裏，但是那種顯然不是和普通工薪階層一個裝修水平的裝潢，還是讓他感歎了一下。
“喝什麽？”歐凡越盡地主之誼。
“可樂。”那時候，玻璃瓶裝的可樂正大行其道，大多數人都喜歡喝這個。
“蘋果汁。”陳躍說道。
“咦？！你每次都不是喝可樂？！”歐凡越奇怪地問。
陳躍撇了撇嘴，十年後爛大街的東西，次次去肯德基麥當勞都這個。偏偏他們公司樓下就一家麥當勞最近，讓他這種寧可走50米吃包子也不願走100米吃大餐的人現在看到可樂就有種淡淡的違和感。
歐凡越進去倒飲料，周彤彤開口了。
“60分鍾時間，以人物為主題，不需要背景，要求亞洲女性，全身體，比例基本真實，姿勢隨意，角度隨意，需要簡單的明暗，頭發光澤可以簡化。能做到嗎？”周彤彤剛一坐下，決了要求，認真地看著陳躍。
她身上的女王氣場在這一刹那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眼下事情的認真，陳躍不禁心裏暗讚一聲，這女人，確實是當團長的料。
而這個要求，也讓他心裏大大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在十年前，黑翼的入門考核竟然就達到了這種標準！竟然媲美一些日後的主流動漫團隊！
這個要求，看似很簡單，但是其中潛藏了很多的技巧。
首先，是對女性的要求，在人體結構上，女性人體要比男性人體難畫的多，男性講究棱角分明，而女性則是“泥人”。
就像一團泥一樣柔柔順順，但絕不是和泥一樣沒有形體，相反，形體特征更為難抓，一個畫不好，女性柔美的特征根本體現不出來。所以世界名畫上，女性角色占有了很大比重。
而對方特別聲明了是亞洲女人，也暗藏了一個玄機！
亞歐女性最大的身材差別，不是肩膀寬度，也不是臀部寬度，而是身高！
輪廓自然不必說了，歐美女人是典型的八頭身，身材基本都趨於完美，但是亞洲女性，則是七到七個半頭身為多。周彤彤既然點明了是亞洲女人，很顯然是要考驗陳躍對於人體結構的把握力度，如果他畫出林誌玲那樣的九頭身美女，周彤彤的第二個要求就幾乎被忽視掉了，很可能在定形體的時候，就會被PASS掉。
陳躍心中暗笑，周彤彤，你可不知道，我還有個外號叫做電車癡漢……女性的特征，我可是研究得相當熟悉的。
看著歐凡越剛拿進來幾瓶飲料，又忙活著從屋裏拿出幾張4X4白紙，他並沒有急於下筆，而是繼續仔細地考慮周彤彤的要求。
其實，最難的，還不是前兩個要求，而是第三個，隱形的要求！
姿勢隨意，角度隨意。
周彤彤說這兩句話的時候，輕描淡寫，如果不是一個動漫老鳥，絕對會忽略掉這個問題，而畫出一幅糟糕的作品來！
這兩句話，考驗的是動漫的靈魂：畫麵張力！
一個人，做出什麽姿勢，哪部分肢體擺在畫麵最前方的位置，這看起來簡單，但是卻是一門絕對考驗畫麵布局的學問。
一個拳頭，一隻手，可以超出畫中人物幾倍大小地放在最前方，隻是為了給人一種視覺衝擊，這是一種誇張的方式。
沒有張力的畫麵，如果還是熱血漫畫，那可以說，這本書除非劇情激蕩，否則絕對讓人熱不起來。
他算是有些明白前麵十五個人怎麽栽的了。
60分鍾，時間很不夠啊，陳躍皺著眉頭考慮了將近十分鍾，才慎重地落下了一筆。
構圖開始！
他腦海中已經有了想法，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大家認識到他的價值，他選擇了臨摹，這是他最大的優勢，十年後的動漫名作，畫麵張力遠超現在的作品數倍。而他選擇的畫麵，將帶給別人提前10年的震撼。
女性，畫麵張力，他從腦海裏一搜索，馬上就找到了一部極為適合的漫畫：八木大神的著作，大劍！
第一步，是打線框，他在畫麵中等偏下的位置，畫出了一條鉛筆線，這是他定位的腰線。
然後又是一條，這是脖子的線，再一條，是膝蓋。
三條線，總共用去幾秒鍾，然後就像畫金屬人一樣，他粗略地勾勒出了一個人物的形體姿勢。
這個人，沒有五官，沒有頭發，頭部是一個凹凸有致的鵝蛋型，手臂，身體，都是圓桶狀，看起來就像一個白鐵皮機器人。
她的左手仿佛提著什麽東西，右手高高抬起，兩道虛線從她手中散射出去，直接衝出畫麵，達到盡頭，身體弓一樣緊繃，膝蓋微微彎曲，一看就知道，正在嚴陣以待。
“咦！”就在陳躍幾筆落下的同時，周彤彤和薩菲羅斯同時輕聲開了口。茉莉眼中也閃過凝重的目光。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外行看到這裏，恐怕會沒有耐心看下去，但是在他們這種資深愛好者眼中，卻看出了不少端倪。
太準了！這是她們心中第一個想法。
陳躍下筆就像機器一樣，極為精準，雖然隻是一個粗略地線條外形，但是她們身為女人，都挑不出問題來！這個姿勢，手就應該放在這裏！腳就應該這樣彎！一點錯都沒有！
但是她們震驚的，卻不是姿勢的準確，以薩菲羅斯的水平來說，她現在遠遠達不到十年後的巔峰時期，但是眼光還是有的，這種水平，在她眼中已經算極其厲害，但並不值得她驚訝。
真正令她和周彤彤吃驚的，是這個白鐵皮一樣，甚至五官都看不清的女人高舉的雙手上放射的虛線。她們能猜測出來，這不是一道武器，就是一束能量。
但是以這種直接衝出畫框，用超乎身體幾倍的比例來體現這柄武器，或者能量的巨大，強勢，卻是現在的漫畫幾乎見都沒見過的構圖方式！
誇張！衝擊性的誇張！但是卻讓人覺得，誇張地舒服！誇張得有理！
“陳躍……這兩條虛線是……”周彤彤終於按捺不住了，開口詢問。
“武器，這是一名重金屬雙手持劍的女人，她左手提著一個怪物的腦袋。”陳躍頭也不抬地回答，他已經開始細描線條，一些不用的線，也開始擦去。
時間，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分鍾。
果然如此，薩菲羅斯和周彤彤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就連茉莉，也站了起來。
這種極度誇張，卻極度爽快的構圖深深地刺激了她們，讓她們竟然對一幅還隻有模型的作品產生了強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