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話 恐怖遊戲（下）
“等等，你我之間並無冤仇，為何非要動手不可？”高大魁梧的老板橫劍封住門戶，大叫道。
對麵的不速之客輕輕笑道：“嗬嗬，我不是說了嗎，這對我來說，隻是一場有趣的遊戲而已。而且，我是不會輸的。”經過頭盔內的特殊設備處理後的中性聲音回蕩著甕聲甕氣的電子音，倒也符合他一身灰色機械鎧甲的裝束。
“你……瘋了！就算非打不可，起碼也找個像樣點的理由吧？！”老板額頭青筋暴起，覺得可笑又可氣。對，久居都市的他怎麽也無法理解，身為偉大的魔物，竟然隻為了追求遊戲的快樂而和同類戰鬥！如果這是幾百年前，或許還有情可原，但在現代都市中，除了無法原諒的世仇，以及大魚吞小魚的練功，魔物們一般更習慣於通過聯手和交易來共同攫取更大的利益，以便更好地享受人類為他們創造的舒適生活。而既不為錢也不為提升能力，僅僅為了一個“好玩”而戰鬥，這實在愚蠢到極點！要不是親眼聽到看到，就算別人對他說，他都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
見對方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有些惱怒了，挺劍便刺，恨不得一下讓這個不可理喻、實力卻不可小覷的家夥永遠消失。不過，身負絕世本領的瘋子是很難對付的，見劍刺來，穿灰鎧甲的人竟然旱地拔蔥，縱身跳了起來，輕盈地在空中翻個漂亮的筋鬥，雙足一前一後踏在豎直的劍刃上——真不知道他是保持平衡的。“這樣才對嘛！不認真點的話，遊戲就不好玩了。”
“哼，誰跟你玩！我要你的命！”老板翻腕一掀，穿灰鎧甲的人趁勢後躍，但老板已經算計好下一步招數，踏上一步，揮劍橫斬。“當！”那人用手上的馬蹄狀護腕擋住重劍。兩人相持一會，那人突然一收力，老板隻覺得劍上一空；就在這瞬間，那人又再度發力，他們二人力量本來不相伯仲，但老板的力道被卸去大半，對方之力卻呈後浪推前浪之勢，立刻分出高下，重劍被一舉砸開。同時，那人扭身抬腳，飛踢老板失去防禦的胸口。饒是老板戰鬥經驗豐富，臨危不亂，及時橫左臂抵住那人足尖，才硬憑一股蠻力抗住這一腳。
兩人都發出悶哼，各退幾步。身著灰色鎧甲的人哼哼笑道：“明白了，你是金屬性！既然你喜歡使用蠻力，那我就和你比比力氣吧，不然你也不會輸得心服口服。”說罷，他略微下蹲，擺個姿勢，叫道：“沙羅曼蛇（Salamander），憑依！”一條蜥蜴的圖形突然從他身前閃過，他渾身馬上升騰起紅色的火焰。
“？！”老板吃驚地望著被火球吞噬的身影，突然察覺那人身上的氣息在急速變化。
“咿——呀！”那人橫手一揮，驅散火焰。伴隨星星點點飄散的火星，他身上的鎧甲已經完全變成紅色，邊沿有了模仿火苗形狀的誇張卷曲紋樣，胸前、腰間垂下了書有黑色符文的白色綬帶，頭盔後麵飄揚起火紅的長鬃。
“火、火麒麟！”老板揉揉眼睛，終於認清了對方的本來麵目。他後悔自己怎麽沒早點察覺到對方的身份，還把他當成了和自己一樣的魔物同伴；如果早發現是東方的瑞獸，他才不會去惹這麻煩。不過事已至此，他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麽麒麟一開始會散發出類似魔物的氣息，隻能硬著頭皮對抗下去。
不遠處，變態人少年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過看上去還有些暈暈乎乎，身子直打晃。老板竊喜，決定引他和麒麟鬥，自己則尋個機會溜走。但他的如意算盤很快便落空，麒麟回手一指少年，身上的綬帶立刻鋪天蓋地飛出，將他纏裹成了一個布滿黑色符文的白色大繭。一開始，繭上還有不同部位鼓起來，裏麵的少年不甘心被困，在拚命掙紮；但麒麟掐個訣一晃，綬帶上的符文變成金色，發出一陣陣波動，便很快壓製住了少年。
金屬性的老板精於戰鬥技巧，擁有極高的物理和魔法防禦力，本身卻不擅長運用法術，見繭內少年沒有動靜了，隻得扼腕歎息。這時，麒麟兩肩裝甲各伸出一個中等長度的金屬棒，他掣出兩棒對合在一起，雙手握住旋轉幾圈，然後朝前一擺，長棍似的武器前端便伸展出一個金色的麒麟頭。“火麟初現！”一聲斷喝，麒麟頭口中、腦後同時噴出熾熱火焰，最後冷卻凝成火焰形狀的斧頭。這，就是與破山麗錘、愛麟翠扇、滅盡麒麟牙並稱“麒麟四寶”的轟火神斧。
看到火，老板本能地一哆嗦。一旁侍立的迪亞哥看出老板在畏懼，連忙一揮手，那些一直漠然觀戰的黑衣手下紛紛操起棍棒、鐵鏈、片刀、板斧等群毆兵器，發了瘋似的，不要命地衝向麒麟。原來，一直控製他們的並不是老板本人，而是骨瘦如柴、臉蒼白得像個僵屍的迪亞哥。老板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謝謝，老夥計！”
可麒麟根本不在乎這種小嘍羅有多少，他在頭頂旋轉起轟火神斧，便卷起滾滾熱浪，那些人沒等靠近，頭發、眉毛便完全燒焦，皮膚也被燙得通紅。他們一吃痛，受到刺激，精神控製的力量便被削弱很多，紛紛驚醒，然後向後逃回。迪亞哥表麵不動聲色，暗地裏卻凝聚更多力量強化精神控製，隻見驚惶失措跑回來的那些人又恢複了癡狂，駁頭衝了回去。這次，他們連身上的衣服起火燃燒也不顧，惡狠狠撲向麒麟，似乎不把他撕碎誓不罷休。見手下有如此氣勢，老板已經從最初的恐懼中緩了過來，他把劍往地上一插，晃晃身子，如力拔山河的西楚霸王一般，將自己乘坐的豪華轎車舉了起來。
“火麟蝕日！”麒麟不再旋轉轟火神斧，而是掄斧朝前一劈，前端的斧刃化作吞天火焰，無情地席卷而來。麵對比太陽更恐怖的烈焰，甚至來不及發出最後的慘叫，那些黑衣手下便在罕見高溫下化成一具具焦黑的骷髏，繼而崩解成渣。老板忙將車投了出去，但車在半路上就被一斧的威力切斷，發生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隨著爆炸的衝擊波，攜著焦臭的灼熱氣流一直擴散到相鄰好幾個街區，四周建築受損嚴重，現場如同火場一般狼藉。老板用劍破開瓦礫，沒想到正看見麒麟踏在一個人胸口，然後掄斧狠狠砍下去的情景。
“不！迪亞哥！”老板撕心裂肺地嚷著。那個凡事總是循規蹈矩、小心翼翼的古板僵屍，不僅是他忠心耿耿的仆人，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還是這世上他唯一信任的……朋友。從600年前在歐洲一座城堡結識，到一起奔赴美國開創“事業”，多少往事一齊湧上心頭，以往隻有人類才會品嚐的悲痛和苦澀讓他皺緊眉頭。如果他也能擁有淚水的話，此刻一定也會止流淌不止，可惜他現在隻能代之以一長串孤狼般的無意義嚎叫：“啊啊啊啊！！！”
麒麟將迪亞哥的頭顱踢到一旁，扭頭看了看他，眼中亮起凶光。此時的他，就像殺紅眼的魔王，渾身上下充斥著殺伐之氣，亡者的哀怨不僅沒能阻礙他，反而被他的力量所束縛，幻化成猙獰妖魔的形象。
“你殺了迪亞哥，我跟你拚了！”老板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悲傷和憤怒，雙手持劍，咆哮著砍來。
“當！”清脆的金屬交鳴聲之後，火花四射，麒麟被奇大的力量震退幾步。他望著已經變成沒有頭盔的中世紀歐洲騎士鎧甲模樣的老板，被那昂揚的鬥誌所震懾，囂張氣焰略有減退。要知道，被逼上絕路的野獸總是會陷入瘋狂，而這瘋狂就是足以扭轉乾坤的可怕反撲力量。
麒麟冷靜下來，深知對手在不顧一切拚命，硬拚隻能落得兩敗俱傷，便一拉轟火神斧，將它拆成兩段。上端不用說，自然是短斧，下端則伸出釘尖模樣的短錐。針對無頭騎士威力奇大、同時卻破綻頗多的不要命打法，他改而采取持久消耗的策略，繞著無頭騎士不斷遊走，用一雙短兵刃借助速度和攻擊頻率優勢，尋破綻不斷砍、紮。一擊得手，便立即收回，不再深入。雖然每次都不能對不死怪物造成什麽傷害，但他就是不求速戰速決，而是依靠累計效應不斷削弱對手。
隻見一紅一銀兩個身影迅速在廢墟上移動，當當聲不絕。受到兩股力量的衝擊，在“火麟蝕日”下幸存的建築有不少在劫難逃，紛紛坍塌，揚起滾滾煙塵。
漸漸的，無頭騎士身上的鎧甲出現不少凹坑和焦痕，攻擊速度也慢了下來，或許這種程度的削弱在旁觀者眼中都不甚明顯，但麒麟已經知道，對手處於強弩之末了，局勢扭轉的時機就在眼前。他不再後退，而是猛地刹住，弓步頂肘。無頭騎士沒料到他會驟停，連忙硬收住前衝勢頭，不然就會跌倒，而就這麽一停頓，重劍的攻擊也就處於最弱的階段。麒麟暗自一笑，右手趁勢一揚，揮出短斧，一下蕩開重劍，然後將自己的身子抵過去，同時遞出握在左手的短錐。錐尖輕而易舉刺穿無頭騎士的胸甲，麒麟又將全身重量都壓了上去，無頭騎士一下被撞翻在地。不等他爬起來，麒麟已經將短斧和重新插在短錐後麵，然後雙手執斧，狠狠用力將他釘在地上。
麒麟向後空翻，退開幾步，朝無頭騎士一指：“沙羅曼蛇，finalvent！”他身上的火焰再度升騰起來，然後在空中匯成火蜥蜴的樣子，猛地撲向轟火神斧，再沿斧子源源不斷貫入無頭騎士體內。火克金，無頭騎士的鎧甲被燒得通紅，鎧甲液化成熔融的鐵水，保存在裏麵的無頭幹屍早被烤成焦炭。他無助地哀號了一陣，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最後連細微的呻吟都不再能聽到。
麒麟在這一擊中注入了來自火精靈的全部力量，身上的紅色逐漸褪去。等他再度恢複成灰色後，無頭騎士已經被熔化成一大片鐵水攤在地上，正重新冷凝，地上隻插著從上到下正化成光點消失的轟火神斧。
這時，GAT的車輛已經開到。他們消滅了不遠街區的幾個昆蟲型變態人就匆匆趕來，沒想到眼前的街區已經變成一片火災廢墟，還有不少地方還在著火。跳下車的戰士們驚愕地望著以不可一世的姿態傲立在廢墟中央的麒麟，不知道該不該衝上去進攻。雖然他們都是萬裏挑一的勇士，但麵對麒麟，心中還是有種莫名的恐懼，腿腳打顫不說，還要強迫自己才能抵消後退的念頭。
“嗬嗬，你們也是不錯的玩具，可惜今天我已經玩夠了。”麒麟笑了笑，“捷芬大人說，如果不早點回去上床睡覺的話，就不是好孩子了。”一招手，廢墟中便飛出那個包裹著變態人的大繭，他拎起繭，縱身騰躍起來，轉瞬便消失在夜空中。
“不用追了，趕快滅火吧！注意搜尋廢墟下的幸存者……如果有的話……”GAT的指揮官下達了無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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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芬大人！”琳歡快的聲音再度回蕩在“天國之標”內。
“我可愛的小寶貝兒，你回來了。”捷芬將她摟在懷中擁抱了一陣，然後雙手按在她肩膀上，上下打量：“怎麽樣，沒有受傷吧？”
“當然沒有！”琳搖搖頭。其實看她煥發著得意的神采，就知道這一定是愉悅的經曆。
“是啊，當然沒有，我可愛的琳怎麽會受傷呢？你始終是最強的呢！”捷芬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然後順勢滑到她柔嫩的臉上。
琳的臉頰突然浮上一層紅暈，略有些羞澀和忸怩：“捷芬大人，我……我還給您帶了禮物。”
“哦？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我的琳給我帶了什麽珍貴的東西。”
“就在那裏！”
琳掩飾不住興奮，挽著捷芬的手來到門口，指指放在地上的白色大繭。捷芬先是一愣，伸手拍了拍大繭後，眼中突然冒出興奮的光來：“這、這是！”
“您不喜歡嗎？”
“不！不！我是太高興了！謝謝你，琳！這可是彌足珍貴的禮物！”說著，捷芬在琳的臉上輕輕一吻。琳的臉馬上紅了起來。捷芬剛要再說什麽，突然捂住嘴，彎腰咳嗽起來。
“捷芬大人，您……您怎麽了？”琳連忙攙扶住捷芬，異常關切地詢問，眼中已經有淚花在打轉。
“唔……沒什麽……不必擔心……”過了一陣，捷芬總算緩了過來，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好了，我沒事了。琳，你去睡吧。”
琳還是放心不下，不肯離去：“可是，您的身體……”
“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麽？聽話，好孩子該去睡了，明天我們還要一起玩更有趣的遊戲呢！”
就這樣百般哄著，捷芬總算把半信半疑的琳送回房間，他一下癱坐在沙發上：“我的身體，難道……看來得盡快找到辦法才行……”吞服下幾粒藍白相間的膠囊，又歇息了一陣，他終於恢複了些神采。他走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開始瀏覽琳帶回的資料。“僵屍和無頭騎士，真是有趣的數據啊！不過相比之下，那個變態人樣本才是最寶貴的收獲。雖然隻是不完全的抗體，但畢竟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他走到大繭之前，從衣領中取出掛在脖子上的銀製逆十字架，舉到額前，嘴唇微動，那大繭便飄浮起來。他帶著大繭乘電梯來到77層，然後徑直朝整整占據了一麵牆的巨大油畫《創世紀》走去。人與油畫一接觸，畫麵便如同水麵一樣泛起波紋，他沒有受到絲毫阻礙，帶著繭穿畫而入。如果繞到懸掛油畫的牆側麵，你就會發現牆很薄，而且背後是空蕩蕩的走廊，根本沒有容納秘室或秘道的空間，所以待畫麵恢複平靜後，誰也不會想到這裏還隱藏著入口。
捷芬從主題為《伊甸園》的油畫中穿出，來到一個都與77層布置相反的空間。他推開一扇雕刻著天使和生命之樹的沉重大門，來到一間到處都被玻璃器皿和電子設備所占據的大實驗室。他輕輕一揮逆十字架，繃帶一般的符文綬帶便自動解開，在空中展開成DNA雙螺旋的形狀，裹裏麵的變態人少年保膝坐著，似乎在安靜地沉睡。突然，少年的眼睛一睜，立刻竄了出來，惡狠狠撲向捷芬。
“不要這麽急躁啊！”捷芬輕輕一笑，將逆十字架持在胸前，赤身的少年便被一陣聖潔的白光環繞，浮在半空，再也動彈不得，他隻能對捷芬怒目而視。“不要用這麽怨憤的眼神看著我，我可是你的救世主呢！睡吧！”在充斥著魔力的話語中，少年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不由自主地閉上了，身體也鬆弛下來。天花板上方垂下不少管線，宛如章魚觸手似的，纏繞在少年身上，將他扯成十字，一些電極似的東西貼在他的皮膚上，一些管線則插入他的身體。接著，地上升起一個玻璃罩，與天花板對接，並用密封環扣緊，罩內開始注入淡黃綠色的**。
望著浸泡在**中的少年，捷芬滿意地點點頭，將逆十字架收回衣服中，自言自語道：“從明天起，就要開始第二階段的研究了。不過，可愛的琳，我該把你怎麽辦呢？”
第二天，捷芬坐在陽台上，一麵享受清晨陽光的沐浴，一麵慢條斯理地邊飲紅茶邊看報。琳像貓兒一般，躡手躡腳從他背後走了進來，猛地一捂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是……一隻頑皮的小貓！”
“捷芬大人，你真壞！”琳嬌嗔道，還用粉拳輕捶，弄得捷芬笑了起來：“好啦、好啦……我可愛的琳不是小貓，還不行？”
琳一摟他的脖子，問：“捷芬大人，我們今天玩什麽？”
“今天麽……”捷芬正不知道該說什麽，忽然被報紙上一條消息吸引：“第4屆TheKingOfFighters格鬥之王大賽即將在中國首都北京開幕，無論你習練的是何種格鬥術，隻要有足夠的實力和自信，都可以報名參賽，向格鬥巔峰挑戰！”看到這裏，他欣慰地笑了，轉頭對琳說：“琳，現在有一個非常好玩、非常刺激的遊戲，你要不要玩？”
“是什麽？！”
“有很多家夥，都認為自己才是最強的，而我相信，我的琳才是最強的……”捷芬帶著燦爛的笑容，用充滿誘惑力的語調說著，“你願意去擊敗那些猖狂的家夥，證明你的實力給我看嗎？”
“當然願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