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印象中,和陸知鬱廝‘混’的這三年多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泄‘露’情緒。他從來都一個非常隱忍的人,那張如刀刻般完美的臉,即使泰山崩於前都是從容不迫的淡定,即使在他最放鬆最開心的狀態下,也不過是微微扯一扯嘴角,‘露’出一個輕微的笑,從未像此刻這樣,怒氣從他的身體裏源源不斷的往外冒出來,那雙如深潭的眼底,寒光四‘射’,淩厲如刀。

在他身邊無法無天了三年,林清溪的心裏第一次感覺到害怕,不是因為此時盛怒中的他看起來有多讓人恐怖,也不是他那如刀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淩遲處死,而是害怕他真的會誤會她和孟程遠的關係,“陸知鬱,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阿遠之間的關係隻是普通朋友而已,他這次為了幫我收購聖愛珠寶,不惜賭上了大半個身家,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血本無歸,所以我才……”

“阿遠?好親切的稱呼。”陸知鬱黑眸半闔,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危險,“原來,你和孟程遠的關係已經如此親近了。也對,你都能為了他不惜爬上我的‘床’,這樣不顧一切的愛情真是讓人感動。你消失的這半個月裏,想必是和他日夜廝守在一起吧?從剛下了他的‘床’,又爬上我的‘床’,林清溪,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特別過癮啊?”

“陸知鬱,我……”

“孟程遠睡過那麽多‘女’人,想必‘床’上技術很好吧,應該能填滿你那顆‘欲’求不滿的心吧?”陸知鬱的言語突然變得輕佻起來,眼裏的光也顯得越發的輕蔑,“這裏的滋味兒有被他嚐過嗎?”

接著他的手一步一步往下,“這裏,還有這裏呢,可曾經都被他嚐過?承歡於他的身下,你是不是也會尖叫著助興呢?既然你都上了他的‘床’,不妨來說說看,我和他到底誰更能讓你歡愉不斷呢?”

林清溪低著頭死咬著嘴‘唇’,不回答這個讓她感到羞恥又悲哀的問題。陸知鬱卻不肯罷休,右手捏起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逼’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快說,我和孟程遠之間到底誰能讓你更爽?”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徹底引爆了林清溪心裏巨大的哀傷,她不知道為何陸知鬱會認為她和孟程遠上了‘床’?盡管她這次回來求他,的確多少是為了孟程遠,可這也不能否認,她的確是因為太想他了,所以才會那樣迫不及待的跑回來勾引他。

陸知鬱對於她的沉默以對甚為惱火,“怎麽說不出來?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也讓你如此難以啟齒?”

林清溪眨了眨眼睛,‘逼’回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發紅的雙眼彎彎往上翹起,對著他嫣嫣一笑,“這個問題對我來說一點兒也不難以啟齒,既然陸大少這麽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你和阿遠相比,不知道有多差勁呢。阿遠的技術可比你好太多了,不知道要甩出你幾條南清江呢,他睡過那麽‘女’人,自然知道如何取悅我。對了,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哦,阿遠的一夜七次可真真是爽的我樂不思蜀呢。怎麽樣,對於這樣的答案,陸大少是否還滿意?”

和他廝‘混’了三年,林清溪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惹‘毛’他,讓他卸下那張冷漠寒冰麵具。

果然,在聽完這番話後,陸知鬱的眼底閃爍著點點怒火,“看來林小姐對於我那方麵很是不滿意,之前可真是委屈你了。”

林清溪莞爾,語氣充滿挑釁,“陸大少日理萬機,能做到那樣,我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了,不覺得委屈。”

“林小姐可真是善解人意。”陸知鬱嘴角微微一挑,眼角迸出一片冷冽的寒光,“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現在再領略一下我陸某人的技術,再重新判斷一下看到底是我更能讓你歡愉不斷,還是孟程遠更讓你樂不思蜀?”

林清溪身子往他懷裏一湊,媚眼如絲,輕啟紅‘唇’,“來吧,陸大少,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喲。”

這一句話,無疑徹底點燃了陸知鬱心中壓抑著的那團熊熊怒火,話音一落,他就朝著那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撲了上去,今天,他一定要她知道,到底他和孟程遠那個草包相比,誰更強!

就在他撲上來的那一刻,林清溪的心瞬間寒涼如冰,一顆眼淚毫無預兆的滑下眼角。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將那些惱人的眼淚重新‘逼’回去,這一刻,她不想在他麵前示弱。

可是,此時此刻,她又多想告訴陸知鬱,她的身體和她的心,從來都隻會為他一人綻放。

這一場酣戰,兩人幾乎就像是在玩對抗賽一樣,你來我往,搞得筋疲力盡。

偏偏林清溪今天的膽兒‘肥’又大,在整個過程中還不斷的出言刺‘激’著陸知鬱緊繃的神經。

“陸知鬱,你的‘吻’技可比阿遠差多了,阿遠就不會這樣簡單粗暴,他可是溫柔極了,光是一個熱‘吻’就能‘吻’得我心‘花’怒放……”

“這個阿遠做的時候可舒服了,怎麽男主角換成是你,我就連半點感覺都沒有呢……”

“哎,陸知鬱你到底行不行啊?阿遠可比你強多了……”

“我看還是算了吧,反正不管你怎麽努力,在我心裏啊,就是及不上阿遠一半……”

終於,在她不斷的刺‘激’下,陸知鬱停止了動作,撐著半個身子靜靜的俯視著她,眼神平靜的甚至都找不到一絲怒氣,可那眼神卻讓剛剛還沾沾自喜惹‘毛’了他的林清溪驀地一下慌了,因為他此時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冷漠疏遠,帶著濃厚的距離感。

這一刻,林清溪突然意識到剛剛她玩的太過火了,剛想開口解釋,卻見他突然翻身下‘床’,彎腰撿起‘床’尾的浴袍,隨後大步朝著浴室走去,整個過程他都沉默著不說話。

就在這一瞬間,林清溪的心如同被無數根銀針穿透而過,迎來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看著他一言不發的走進浴室,她就再也穩不住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床’上下來,朝著他的背影追了過去。

進了浴室,陸知鬱擰開頭上的‘花’灑,熱水嘩的一下就澆了下來,不多一分鍾的時間,他的身體就變得發燙起來,可縱使水溫再熱,卻也依舊無法溫暖那顆結冰的心。

林清溪跌跌撞撞的衝進浴室,想都沒想就衝上前去,從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他,“陸知鬱,對不起,剛剛是我太過分了,我一時口不擇言了,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做錯了,我和孟程遠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我隻當他是朋友而已。陸知鬱,求求你,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陸知鬱沒有搭理她,拿起旁邊的洗發水擠了小團在手心裏,搓了兩下後就抹到頭發上,不多時,頭頂上就溢出厚厚濃密的泡沫。

林清溪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不管不顧,“陸知鬱,和我說說話,求你,快點和我說說話,不要這樣對我……”

陸知鬱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認真的洗著頭,接著仰起臉衝了衝臉上的泡沫,一副完全當她不存在的樣子。

一團泡沫毫無預兆的鑽進了林清溪的眼裏,刺得她的眼角又癢又痛,淚水嘩啦嘩啦的流了出來,“陸知鬱,求求你,快點和我說話。隻要你原諒我,想要怎樣懲罰我都可以,隻是求你別這樣不理我……”

濃濃的哭腔並沒有引來陸知鬱感動,他伸手將她圈在腰間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隨即轉身看著她,冷冷的甩出兩個字,“出去。”

林清溪因為這兩個字,心裏更加慌‘亂’了,眼裏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了般不斷的溢出來,“陸知鬱,求求你,不要再趕我走了,我已經被你趕走過一次了,求求你不要再趕我走,好不好?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了,陸知鬱,如果連你都不要我的話,那我該怎麽活下去啊?”

說到這裏,原本隻是無聲的低泣,瞬間變成了嚎啕大哭。林清溪死死地抓住陸知鬱的手不放,生怕他會把自己趕走,一雙紅腫的眼裏寫滿了恐懼和不安。

林清溪無法想象,如果陸知鬱真的不要她了,她應該怎麽辦?這三年裏,他為她遮風擋雨,免她孤苦無依,曾經的很多個夜晚裏,當她噩夢連連的時候,是他的溫暖懷抱柔聲細語讓她恢複平靜,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如果連他都不要她了,那她要怎樣去麵對那些如‘潮’水般洶湧的孤單呢?

有那麽一瞬間,陸知鬱的心因為她那句‘如果連你都要我的話,那我該怎麽活下去啊’而隱隱觸動了一下,可腦袋裏又瞬間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她在他的身下,不斷的拿他和孟程遠作比較,甚至還恥笑他,那僅有微弱的觸動就因此而煙消雲散。

陸知鬱可以容忍她因為賭氣而偷偷躲起來,可以容忍她為了打擊柳嫣嫣而將公款挪走,可以容忍她和孟程遠堂而皇之的攜手出現在公眾麵前,他可以容忍她在他身邊的一切肆意妄為,但是卻不能容忍他為了其他男人而出賣自己的身體。

這三年來,他對她的無盡寵愛,他對她的肆意放縱,不是為了讓她有一天利用他給她的這些寵愛來設計他。

“阿鬱,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林清溪無助的拉著他的手,苦苦的哀求著,那模樣看起來尤為可憐。

陸知鬱卻對她的這些哀求無動於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後,用力掙脫出自己的手,直接越過她走了出去。

林清溪眼睜睜的看著陸知鬱掙脫開她的手,毫不猶豫的從她身邊離開。那‘玉’樹臨風的背影,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

他,終於要拋下自己了,對嗎?

兜兜轉轉三年,終於又要再次回到孤苦無依的狀態,對嗎?

那一刹那間,惶恐,不安,害怕,恐懼,凝結成一片巨大的絕望迎麵襲來,將林清溪團團的緊緊包裹住,不給她一絲毫喘息的機會。失去了支撐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開始慢慢往下沉,最後‘嘭’的一下猝然倒地,額頭狠狠的撞在了大理石地板上,瞬間一股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慢慢的地板上的血跡越來越多,最後匯聚成一灘鮮紅‘色’的血流,看上去觸目驚心。

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無力的癱倒在地板上,往日裏清澈雪亮的眼,此刻顯得空‘洞’無神,濕漉漉的頭發遮蓋住了她大半個蒼白的臉,那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主人拋棄的破舊布娃娃,靈魂盡散,沒有一絲的生氣。

恍惚間,林清溪突然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絕望的下午,在那場她滿心期待的奢華婚禮上,她自以為很愛她的未婚夫,當著數百賓客的麵說,他不要願意娶她,他說他的拒婚是她應該承受的報應,緊接著,一向在她眼裏偉岸如山的父親猝然倒地撒手人寰。

短短的幾個小時裏,她從南城最知名的貴族名媛,變成眾人口中的棄‘婦’,從昔日豪‘門’望族的貴族千金,變成一個孤苦無依的落魄孤‘女’。

命運就是如此的殘忍,甚至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就這樣毫不留情的將她所有的美好全部都奪走,連一個一絲的憐憫都舍不得施舍給她。是不是上一輩子,她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做了太多天理難容的事情,所以這一生,老天才要她經曆家破人亡這樣大的劫數?

可是就在她絕望到想要以死來尋求解脫時,陸知鬱就像是救世主一樣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帶她穿過那些黑暗無光的歲月,帶她回到人間重獲新生。

可是現在,因為她的肆意妄為,她的救世主也決定要拋棄她了,陸知鬱不要她了。

兜兜轉轉,終於又要回到一個人獨自麵臨這個殘酷世界的日子了。

你看,命運就是這樣,總是在你對生活感到滿足並且沾沾自喜的時候,就會毫無征兆的賜予你一道駭人的閃電,將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小小的美好世界瞬間劈成四分五裂的殘垣斷壁,讓你的生活重新恢複到滿目蒼夷,滿地狼藉。

這一刻,巨大的絕望深深的罩在林清溪的身上,密不透風,不給她一絲反抗的機會,‘逼’迫著她向命運屈服,向現實低頭。

突然間,她看到了父親正微笑的向她招手,“我親愛的‘女’兒,要是覺得累了,就這樣沉睡下去吧,我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讓你不再彷徨,讓你不再孤獨……”

有父親的陪伴,真好。原本無神的眼底,突然閃爍出些許微弱雪亮的光後,便像熄滅了的燈火一樣,瞬間黯淡無光……

已經換好衣服正打算出‘門’的陸知鬱,心裏驀地驚了一下,突然想起時間都快過去半個小時了,林清溪還在浴室裏沒有出來,該不會出什麽事情吧?想到此,他的心又莫名的驚了一下,來不及多想,他就立刻大步朝著浴室走去。

一推開‘門’,陸知鬱立刻被裏麵的畫麵驚住了,臉‘色’蒼白的林清溪正暈倒在地,身下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水,他幾步上前走到她身邊,彎腰把她從地上抱起,才看到她的額頭被撞了好大一個口子,傷口都被水泡的發白發脹了,鮮紅的血液還不斷的往外冒著,看上去著實嚇人。

陸知鬱連忙從衣架上扯下一條浴巾,把她緊緊的包裹住,隨即抱起她大步的回到臥室裏,又急衝衝的跑出去到隔壁房間叫來隨行醫生顧惜楠給她檢查。

顧惜楠不敢有所遲疑,連忙拿著醫‘藥’箱風風火火的跟著陸知鬱回到房裏,當她一看到林清溪滿臉是血時,也著實嚇了一大跳,隨即戴上手套開始檢查起她的傷口。

“陸少,清溪小姐的傷口並不深,隻是剛剛一直泡在水裏的緣故,所以才一直流血不止,我已經替她止血了。”經過一番認真仔細的檢查後,顧惜楠才鬆了一口氣,好在林清溪的傷勢並不嚴重,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臉‘色’‘陰’冷的陸知鬱,“這幾天要多注意別讓傷口碰到生水,不然會引起感染的。”

聽她這麽說,陸知鬱緊蹙的眉頭終於鬆動了幾分,“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顧惜楠剛剛在替林清溪檢查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口時,發現她的‘私’處出現了輕微的撕裂,她隻需看一眼就知道那傷口是因為行事過猛而造成的,她微眯著眼認真的想了想後,才紅著臉低聲回答,“還有就是最近別行**,清溪小姐……嗯……那個地方受了點輕微的撕傷……又紅又腫……如果陸少你……還……恐怕會引起細菌感染的。”

話還沒說完,顧惜楠的臉就變得通紅,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黃‘花’姑娘,這些話的確讓她難以啟齒。

陸知鬱一聽,嘴角尷尬的‘抽’搐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你開點‘藥’。”

“啊?什麽‘藥’?”顧惜楠一時沒反應過來。

“咳,咳,治療她那個地方的‘藥’。”陸知鬱重重的咳了兩聲,聲音聽起來很不自然。

顧惜楠這才明白他剛剛說的‘藥’是指什麽,臉‘色’頓時變得又紅又燙,從醫‘藥’箱裏掏出一管軟‘藥’膏塞到他手裏後,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陸知鬱看著‘床’上昏睡的人,輕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後,才走了過去挨著‘床’邊坐下,掀起被子看了看她那個地方,果然如顧惜楠說的那樣,又紅又腫,隨即拿起‘藥’膏擠了少許在指腹上,輕輕的塗抹在紅腫的地方,直到確定那些‘藥’膏都吸收了,才收回手指,重新替她蓋好被子。

隨後,陸知鬱又起身走到衣櫃旁,打算找出一件幹淨的睡衣給她換上,可當他的視線落在那一整排的‘花’‘花’綠綠的高級時髦‘女’裝上時,深潭般的眼底浮現出了出了些許的厭惡,這些衣服就如同它們的主人一樣,總想著依靠各種低俗的方式來宣告自己的存在。

這裏可是他陸知鬱的地盤,何時輪到柳嫣嫣那個賤‘女’人來肆意妄為了?

陸知鬱冷著臉將那些令人生厭的衣物扔到地上後,這才從自己的衣服裏找出一件幹淨的白襯衣,走回‘床’邊給林清溪換上。當指尖碰到她濕漉漉的頭發上時,他的心裏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從浴室的小櫃子裏翻出吹風機,然後坐在‘床’邊,將昏睡的人抱起來靠在懷裏,動作輕柔的給她吹著濕發。

這大概是陸知鬱有生以來做過的最溫柔最體貼的事情,如果昏睡中的林清溪現在能感受到的話,一定會從昏睡中笑醒過來的。

在給她吹幹頭發的時候,陸知鬱突然回想起,在無數個夜晚裏,當他頂著一身水珠從浴室出來之後,林清溪總會拿起一條早就準備好的幹淨‘毛’巾,踮著腳給他擦拭著發尖上的水,而她也像現在的他一樣,讓他把頭支在她的懷裏,動作溫柔的吹幹他的頭發。

可與她現在的安靜相比,他總是會趁機使壞,兩隻手無所顧忌的伸進她的衣服裏,這裏捏捏那裏‘揉’‘揉’,每次都能逗得她臉‘色’緋紅,那模樣像極了一個純情的小姑娘。

吹幹了頭發,陸知鬱正打算將懷中的人重新放到‘床’上時,卻見她幾近蒼白的臉上眉頭蹙緊,眉宇間甚至還帶著厚重的惶恐和不安,而那彎彎的眼尾處還掛著點點淚痕,隨著他的目光往下,當看到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時,他的心不禁微微怔了一下,隨後生起一些隱隱的心疼。

陸知鬱沉沉歎了一口氣,隨後握住她緊抓住衣角的手,想輕輕的掰開她的手指,可是她抓得太緊,他想用力卻又擔心會傷了她。

短短思考幾許後,陸知鬱一邊溫柔的摩挲著她的手指,一邊在她耳旁輕聲細語。一番低柔輕語之後,沉睡中她好像真的聽進了他的話,緊握著的手終於鬆了鬆,他這才趁機將她的手指掰開,避免她‘弄’傷自己。

陸知鬱原本想將她放到‘床’上就出去處理公事,可瞥見她臉上的不安之後,微微有些心疼,想了幾秒後就將辦公桌上的電腦抱到‘床’上來,隨後便脫了鞋子坐到‘床’上,再將她抱在懷裏,用被子緊緊裹住,然後開始處理起公事來。

剛剛處理完一份合同後,‘床’頭小櫃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陸知鬱伸手拿了過來一看,原來是林清溪的電話,垂眼看了看來電之人後,他想都沒想就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一接通,便傳來了孟程遠沙啞幹澀的聲音,“清溪,你現在在哪裏?你還好嗎?是不是陸知鬱又為難你了?要不要我現在就去接你回來?”

自從那天林清溪離開愛嘉公寓之後,孟程遠就一直呆在那裏不曾離開,就像一尊望妻石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目光緊緊的盯著那扇緊閉的白‘色’大‘門’,總是幻想著下一秒,那個日思夜想的‘女’人,就會巧笑嫣然的推‘門’而進。

在林清溪去找陸知鬱的當天晚上,當他看到陸知鬱澄清‘注資聖愛珠寶’的傳聞時,他突然難過的想哭,生平第一次,想要痛快的放聲大哭。

孟老家主去世的時候,他雖然難過的要死,可卻未曾留下一顆眼淚;當孟程航第一次派人暗殺他時,他雖然很難過親兄弟也這樣容不下他,可那時的哀傷也不及現在的一半。

這大概是孟程遠生平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