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十一天晚上的故事——怪胎(7)

“雖然科莫多巨蜥被普遍認為是一種異常凶暴的動物,但當地居民卻並不這樣認為。居民們說,他們世代以來和科莫多巨蜥和平相處。當地流傳著一個科莫多巨蜥和人類結婚生子的傳說。從前一名男子和一隻科莫多龍‘公主’結婚了,後來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女。男孩是人,名叫格龍;女孩是蜥蜴,叫歐拉。他們生下時就分開了。當格龍長大後,一天他在森林中遇見了一頭長相凶惡的野獸。當他正要用矛刺向野獸時,格龍的父親及時出現了,告訴格龍他和那隻野獸是兄妹。”

倪可梧著嘴,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我剛看到這一段的時候,也非常震驚。雖然這隻是一個傳說,卻暗示出科莫多巨蜥真的可能會跟人類……**。”馬文壓低眉頭說。

“別說了……”倪可兩隻手都緊緊地捂住了嘴,好像馬上就要嘔吐出來。她緊閉著雙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馬文暫時沒有說話,他等了幾分鍾後,才開口道:“抱歉,倪可,我知道這些內容會讓你極度不舒服。但尋求真相的過程,本來就不會是輕鬆的。”

“我知道……”倪可努力遏製自己的不適,說道,“但是馬文哥,你收集到的這些信息,隻能提供一些猜測,不能說明與我當初遇到的事情有關係呀。”

“沒錯。”馬文點頭道,“所以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要想徹底揭開這個謎,恐怕隻有一個辦法。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什麽辦法?”

馬文定睛看著倪可,一字一頓地說:“到你的家鄉去。”

倪可張著口,神情愕然地注視著馬文。十幾秒後,她說出的話令馬文感到意外。“好的,我願意。”

“我還以為……你認為自己的家鄉是一個傷心之地,你再也不願回到那裏去呢。”馬文說。

“沒錯。但是我知道,這可能是唯一弄清真相的途徑。”倪可堅定地說,“本來我以為自己隻能一輩子帶著這種屈辱和冤枉苟活下去。但現在我遇到了你,你願意傾盡全力幫助我,我還有什麽理由去逃避?馬文哥,我不要再活在自暴自棄和渾渾噩噩中,不管真相是怎樣,我都要探尋和接受!”

馬文讚歎地說:“對!就是要有這種精神。倪可,我安排一下,我們爭取下周就去你的家鄉。”

“嗯。”

“這件事還是要保密,到時候,我會跟周毅他們交待,就說我們是去外地進貨,讓他們……”

話沒說完,馬文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摸出來一看來電顯示,露出厭惡的表“怎麽了,誰打的?”倪可問道。

“還能是誰?”馬文沒好氣地說,“我那個像冤魂一樣的前妻。”

倪可覺得自己不便留在這裏,說道:“那麽,馬文哥,我回去上班了。”

“嗯。”馬文點了下頭。倪可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了。

馬文很想直接掛掉電話,但又怕這樣一來這女人反而找上門來,隻有摁下接聽鍵,厭煩地說道:“你又想幹什麽?你還要煩我多少次?”

電話裏的人冷笑道:“哼,我看你後麵一段時間可能都有得煩了。”

“什麽意思?”

“馬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的那家店,你以為一直拖著不給我,我就會罷休嗎?告訴你吧,我已經向法院提交了起訴,還找了全市最好的律師。”電話裏的女人趾高氣揚地說,“我的律師告訴我,我勝訴的把握有九成以上。哈哈,馬文,很快那家店就會歸到我名下了,你等著瞧吧。”

你的那家店?馬文胸中躥起一團火焰,讓他的五髒六腑都燃燒起來。那幾乎是我父親用命換來的店!馬文恨得咬牙切齒,一句“你去死吧,賤人”正要怒罵出口,突然冷靜下來,他的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電話裏的女人見馬文沒有說話,更加得意了。“怎麽了,你也意識到了,是不是?我告訴過你的,馬文,當初沒有做婚前財產公證是你最大的失誤。這樣吧,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想鬧上法庭,給大家都增添麻煩的話——你把那家店給我,我付給你二十萬補償金,怎麽樣?”

“二十萬……也太少了,能不能再增加一些?”馬文用一種沮喪的語調說。電話那邊的覃嵐明顯愣了一會兒。其實她剛才那番話是故意說來氣馬文的,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能接受。“你是說真的,馬文?你真的願意以這種方式給我?”她疑惑地問。

馬文以痛心的口吻說:“覃嵐,其實你知道,如果是以前,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但你剛才那句‘念在夫妻一場’戳到了我的心。是啊,不管我們鬧得多麽不愉快,畢竟夫妻一場。老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唉,算了,你要是喜歡那家店,我就給你吧。隻是希望你能一直經營下去。你知道,那家店凝聚著我父親的心血。”

電話裏沉默了許久,覃風說道:“我當然會的……馬文,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給你五十萬補償金吧。”

“要不,我們明天出來談談?”

“好的,在哪兒?”

“你到新區的光華路口來,我們在附近走走,好嗎?”

“好,幾點?”

“下午五點半吧。”

“就這麽說定了。”覃爲明顯壓製著興奮的心情,故作平靜。

掛了電話,馬文麵色陰冷。去死吧,賤人——他從牙縫裏輕輕擠出一句。

第二天下午五點半,覃歲如約而至。馬文和她約的光華路口,實際上就是自己的店前麵一點兒。馬文早就等在了那裏,覃難車開過來停好後,他走過去拉開車門,說道:“下車來走走?”

覃風從車上下來。她依然一身華貴的打扮,今天春風滿麵。“好啊。”

“就沿著公路走一會兒吧。”馬文提議。

覃見點頭。為了輕鬆得到那家店,她現在百依百順。

兩個人沿著公路漫步,新區的馬路上車輛不多,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空氣比鬧市中清新許多。馬文說道:“這一帶雖然偏僻,但少了很多城市中的紛擾,居住在此也不錯吧?”

“那是當然。”覃歲挑著眉毛說,“所以說,你在新區的這家店和房子,才是寶貝呢。城中心那家寵物店,管理起來多煩人,我幫你接管了,算是幫了你的忙呢。”

馬文淡淡一笑。“是啊,我這不就是想通了嗎。當然我也想通了另外一些事一我和你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麽原則衝突。”

覃風連連點頭,順著馬文的意思,口是心非地往下說:“可不是嗎,我們隻是性格有些不合而已。你喜歡靜,而我喜歡熱鬧。不過這也是互補……說來你可能不信,離了婚之後,我心裏其實一直忘不了你……”

馬文擺了下手。“算了,現在就不說這些了。我隻希望你以後好好經營那家店,過上另一段快樂的生活。”

覃嵐好像真的被感動到了,以至於馬文都有些分不清她說的這番話是不是在演戲。“啊,馬文,你竟然這麽為我著想。我答應你,一定會把那家店經營好的,不會讓你父親的心血白費。”

“這就好……”

他們聊著天散步,走了十多分鍾後,馬文“偶然”發現了一條從公路旁延伸出的小道,他說:“你看,這裏有條土路,通往森林裏,咱們進去逛逛?”

覃通微蹙了下眉頭。“森林裏有什麽好逛的?”

“你在大商場逛膩了,換下口味嘛。你知道我喜歡這些幽靜的地方,就當再陪陪我?”

覃歲下巴往胸前微微一含,目光卻往上挑,“你想讓我陪你找找當初的感覺?”

馬文故意做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你要不願意……就算了。”

覃嵐微微一笑,“誰說我不願意。”伸手挽著馬文的胳膊,沿著那條小路走去。

馬文的心髒加速了跳動,他努力保持平靜。

進入森林,馬文不斷用各種話題吸引覃嵐的注意力。這片森林現在他已經非常熟悉了,可以迂回曲折地慢慢靠近那間小木屋。走了十多分鍾,覃嵗停下腳步,向後望了望,說道:“我們別再朝前走了,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了。”

“你害怕迷路?”馬文說,“沒關係,我記得回去怎麽走。”

也許出於一種本能的警覺,覃見堅持不往前走了。“我餓了,馬文,咱們回去吧。”

“好吧。”馬文點頭,同時環顧四周。這地方正合適。

覃見撩動長發,嫵媚地說:“你不打算請我吃頓晚餐嗎?”

“當然。”馬文笑道,隨即又皺了下眉,“我突然有點內急。你等我一下,我到附近方便一下。”

覃風嗤笑一下。“你還用得著避開我呀?算了,隨你吧,快些哦。”

“嗯。”馬文朝一片茂密的灌木林走去。覃嵐轉過身,從皮包裏摸出一包女士香煙,抽出一支含在嘴裏,用精致小巧的打火機點燃。

一支煙抽完了,馬文還沒回來。覃嵐轉過身去,看著馬文剛才走去的方向,喊道:“馬文,你完事兒了嗎?”

沒有回應。覃嵐皺起眉頭,她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覺已經快六點半了。這時她才注意到,天色暗淡下來,這片樹林,正在被黑暗所籠罩。

“馬文,馬文!你好了沒有,你在哪兒?”覃嵐有些著急了,走向馬文說要方便的那片灌木林,她撥開樹叢和草叢,前方根本沒有馬文的身影。

突然,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瞬間暴跳如雷,厲聲叫道:“馬文,你該不會是把老娘騙來,故意把我丟在這裏吧?!”

覃嵐尖利的聲音劃破森林的寧靜,甚至驚飛了一群棲息在樹梢上的小鳥。

她確信剛才那一聲,方圓幾百米內都能夠聽到,但仍然沒有換來馬文的回應。非常明顯,一切就像她剛才所想的那樣——她真的被戲弄和丟棄了!

“媽的!該死的臭男人!居然敢這樣……耍我!”覃風的臉已經氣得扭曲了,她歇斯底裏地咆哮道,“等我出去……看我怎麽跟你算賬!”

她一邊嘶吼、怒罵著,一邊胡亂在森林裏穿梭。一雙眼睛隱藏在她身後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悄悄注視著她。

馬文並沒有走遠,他就躲在另一個方向的灌木叢中。

抱歉,今跣成是打算婧人吃挽級。但不是你,而是一個叫夢女的蜥埸人。他冷冷地想道。

現在,一切都跟他計劃中的一樣——覃嵐正在朝著錯誤的方向走去。而她的怒罵和咆哮,必將引出森林裏那隻饑餓的怪物。

昨天晚上,馬文又去了倪可的小木屋。離開的時候,他悄悄到給夢女放食物的地方,用一個口袋把堆在那裏的所有食物——那些腐爛的豬肉——全都帶走了。這件事,倪可並不知道。

算起來,夢女從今天早上到現在,應該什麽東西都沒吃。她早就該饑腸轆轆、蠢蠢欲動了。

覃貴越走越遠了,馬文小心地跟在後麵,和她保持著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天色越來越暗,馬文的心狂跳起來,他有種感覺,夢女已經察覺到這個女人了,正在向“食物”靠近。

覃麵心也在狂跳,她心裏同樣有種不祥的預感。馬文把她丟在這裏,顯然不止是讓她迷路這麽簡單。他不是小孩,不會玩這種無聊的整人遊戲。這裏一定埋下了某種危險的伏筆。想到這裏,覃風渾身發冷,她安靜下來,不敢再發出什麽聲音。但是,遲了。

前方茂盛的樹叢中,突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覃規驚恐地停住腳步,瞪大了眼睛。有什麽東西在向我靠近。她後背驚起一身冷汗。在那東西靠近她之前,她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種致命的危險,猛地轉過身,朝前方狂奔而去。

後麵的東西也加快了速度。很明顯,有什麽東西在追她!而且……那種行走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類!覃嵐驚駭萬分,不顧一切地奔逃。但天色已經黑得看不清路了。慌亂之中,她絆到一塊石頭,向前跟蹌地撲去,身體撞到一棵樹上。

糟了!覃規感覺到後麵的東西已經接近了她。她驟然回頭,看到的東西令她魂飛魄散。

一隻……巨大的蜥蜴?覃嵐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是她從沒見過的可怕怪物,超越噩夢中的一切恐怖事物,呈現在了現實中。現在,這晰蜴怪物正吐著信子,向她逼近。

“啊……”覃規腳都嚇軟了,甚至想驚叫都沒法發出聲音來。但是,在那怪物馬上要靠近她的時候,求生的本能令她突然用盡全力,掄起手中的皮包向那蜥賜人砸去。

皮包砸中了蜥蜴人的頭,但造成的傷害太小了。覃嵐轉過身,再次奪命而逃。蜥蜴人被激怒了,發出撕撕的怪聲,像蛇一樣迅速地鑽過去,張開巨口,一咬到了覃風的小腿。

“啊!”一股鑽心的疼痛頓時襲來,覃嵐痛徹心扉。在絕命之時,她竟然生出驚人的力量,摸到手邊的一塊石頭,狂叫著向蜥蜴砸去。

這塊石頭不偏不倚,擊中了蜥蜴人的頭部。這次的創傷顯然比上次要重得多。蜥蜴人慘叫一聲,鬆脫了口中的那條腿。覃嵐獲得一線生機,她掙紮著爬起來,強忍劇痛,倉惶逃去。

躲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馬文,本來已膽戰心驚,不忍目睹。但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沒有像他想象那樣發展,而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轉變。此刻。他呆若木雞,心涼了半截——這女人……競然能打傷夢女,逃出生天?而且看上去,夢女好像受到了重創,沒有繼續追上去。

馬文激起一身冷汗,他顧不上夢女,朝覃嵐逃走的方向跑去。

現在,他已經用不著隱蔽和掩飾了。天色已經黑得幾乎看不清人樣——況且,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覃嵐顯然知道他把她騙到這裏來的險惡目的了。但追上之後又能怎樣呢?馬文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

事情的發展再一次令馬文感到始料未及。這個女人的運氣竟然如此之好——她慌亂逃竄的路線,恰好是正確走出森林的路線。馬文跟在她後麵,眼睜睜地看著她跑出了森林,從那條小土路衝到馬路上。而此時,又正好有一輛貨車經過。覃嵐不顧一切地跑到路中央,一邊揮動雙手一邊大聲喊道:“救命!救救我!”

馬文在森林入口處看到,覃嵐在喊完這幾聲後,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傷累交集之下,昏倒過去。貨車停了下來,從裏麵走出來兩個人,他們架起這呼救的女人,把她抬到車上。路上還有幾個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議論紛紛,可能在說著送她去醫院之類的話。很快,貨車再次開動,朝城市的方向駛去。

馬文呆呆地佇立了一分鍾,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一股涼氣從腳底躥上後脊梁骨。

精了……該死的!他心中驚呼。覃歲沒有像預計那樣被咬死,她隻是受了傷。而且,她知道是誰把她引到森林中的,也知道是什麽東西襲擊了她,當然更知道,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而是一個策劃好的,為殺死她而設計的陰謀!

馬文現在渾身都顫抖起來。臉上的毛孔一陣陣收縮。如果……她到了醫院,被救了過來。很顯然,她會告訴警察一切。而警察根本不用動腦筋也會立刻聯想到,我跟這個蜥蜴怪物是有關係的——還有倪可。而他們可能產生一個更嚴重的推測——既然這個女人是被故意引到森林裏去遇襲的,那之前“失蹤”的那三個人,會不會也如出一轍?

想到這裏,馬文幾乎要昏厥過去了。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蠢的事。這件事的失敗,不但讓自己身陷囹圄,更會連累到倪可!

不行,我必須馬上走……在那女人還沒來得及被救治忽一切之前,我要帶著倪可趕緊禽開!

晚上八點五十,倪可在店裏工作到剛要打烊。馬文走進店內——他還是第一次這麽晚才到店裏來。倪可注意到,馬文的額頭和臉上有一層蒙蒙汗,而且眉頭深鎖、神色嚴峻。她在心裏猜測,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果然,馬文徑直走到她身邊,低聲說:“倪可,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他們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馬文把門關上,來不及坐下就說道:“聽我說,倪可,我準備好了一輛運貨的小型貨車。我們現在就帶著夢女前往你的老家。”倪可對馬文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驚愕不已。“現在?為什麽這麽急?你不是說下周去的嗎?”

馬文盯著倪可的眼睛說:“情況有變。”

“出了什麽事?”倪可緊張起來。

馬文不能讓倪可知道自己策劃了一個利用夢女來殺死前妻的計劃。他編著謊話:“今天下午,我算著夢女的食物可能快完了,就想給她送一些豬肉過去。

但是我才在森林中走到一半,突然看到驚人的一幕——夢女正在襲擊一個到森林裏來的人。”

倪可嚇得全身發抖,驚恐地捂住嘴。“天哪……又發生了這種事情?”

“但這次的情況和前幾次有所不同。那個人沒有被夢女咬死,而是用石頭擊打和反抗,將夢女打傷後,逃出了森林。”

“那夢女現在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