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必須犯規的遊戲(3)

“我讚成。”夏侯申望著眾人,“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分別說一下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可以嗎?”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千秋說。

“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回憶一下出現在這裏之前,自己在做些什麽。”夏侯申說。

“好吧,就這樣。”荒木舟說,“我們現在就按照這個順序來依次說吧。”他舉起自己手中的小球。

從尉遲成開始。“嗯……我記得,我昨天下午是從一個朋友家出來,然後開車回家。開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很疲倦,就把車停到路邊,想稍微休息一兩分鍾。結果居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的一個房間裏了。”

“你睡著之前有沒有看時間,那時是幾點?”克裏斯問。

尉遲成思索著說:“我從朋友家出來是下午三點半左右,之後開了最多十分鍾的車……。”

“就是下午三點四十左右?”

“差不多。”尉遲成說完後,拿著號碼“2”的徐文皺著眉頭說道:“我昨天下午在自己公司的辦公室裏看文件,看累了就閉上眼睛想養會兒神,結果——後麵不用說了吧?”

“具體時間你記得嗎?”克裏斯問。

徐文想了想:“應該是下午四點過一點兒。”

號碼“3”的主人是夏侯申,他說:“我昨天下午在公園的長椅上冥思,尋找創作靈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麽樣,反正睜開眼睛就已經在這裏了。”

“時間?”

夏侯申聳了下肩膀:“我不知道,當時我沒看時間。”

“大概是什麽時候你能判斷嗎?”克裏斯問。

夏侯申眯著眼睛想了片刻,說:“我記得當時公園裏打拳的老人們準備回家了,大概就是快五點了吧。”

“嗯。”克裏斯應了一聲。

後麵的人挨著說了下去。

萊克(號碼“4”):“我在家裏上網,莫名其妙地就失去知覺了。時間……大概是五點半左右。”

暗火(號碼“5”):“我和朋友在一家餐館吃飯,喝了些酒……我去上衛生間,後來就不知道了。具體時間我沒看,但吃晚飯的時間,應該就是六點過吧。”

龍馬(號碼“6”):“我昨天七點在外麵吃完晚飯,坐地鐵回家,忽然覺得有些頭暈,之後就跟你們差不多了。”

千秋(號碼“7”):“我昨天晚上到一家美容中心做全身保健按摩,那個按摩師的手法相當到位,我非常舒服,很自然地就睡著了。”她攤了下手,表示後麵的不用講了。

“時間呢?”克裏斯提醒道。

“這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按摩前我看了一下手機,剛好七點半。”

“喂!等一下,這……這是怎麽回事?”一直在旁邊認真傾聽著的南天突然驚呼一聲,露出驚愕的神色,大聲喊道,“難道你沒發現嗎?從號碼‘1’的尉遲成開始,每個人失去知覺的時間順序,跟我們隨機抽的號碼順序一樣!”

幾乎每個人都驚詫地張開了嘴,感到匪夷所思。

“難道後麵的人也是這樣嗎?”夏侯申愕然地望著餘下的幾個人。

“聽他們說完吧。”克裏斯說。

白鯨(號碼“8”):“我昨晚和一個朋友在咖啡廳裏喝咖啡、聊天。後來她出去接電話,我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知覺的。時間是八點左右。”

北鬥(號碼“9”):“我昨晚和一群高中同學在外麵喝酒,一家普通的燒烤攤。我們大多數人都喝醉了,幾乎記不得後麵發生了什麽事——直到我發現自己躺在這裏的一張床上。我清醒時看的最後一次時間是晚上九點十五分。”

荒木舟(號碼“10”):“我昨晚哪兒都沒去,就在自己家中。我妻子在客廳裏看電視,我在臥室看書。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失去知覺的,時間也不敢肯定,隻能估計是十點以前。”

紗嘉(號碼“11”):“昨晚,有個朋友來我家找我聊天,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她走之後,我躺在床上聽音樂,不一會兒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朋友是接近十點時走的,嗯……那我失去意識的時間應該就在二十分鍾以內(十點二十左右)。”

歌特(號碼“12”):“昨天晚上,我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看到中途不知怎麽覺得很疲倦,之後就漸漸沒意識了。我記得電影是九點四十分開始的,我看了大概一半,那時應該是十點五十左右吧。”

歌特說完之後,沒有人說話了。南天(號碼“14”)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後一個了,他說道:“我昨天晚上在家裏寫小說,寫到十一點半,然後在客廳看電視,沒看多久就睡著了。”

南天剛一說完,北鬥就叫了起來:“天哪,真的是這樣!我們隨機選出的順序,就是每個人失去知覺的先後順序!”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詭異的狀況?”夏侯申眉頭緊鎖,“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難道我們每個人的‘順序’,是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的?”尉遲成驚愕地猜測道。

“我們被帶到這裏來的先後順序,是可以控製的。但我們剛才每個人挨著在那小木箱中抽出號碼,是完全隨機的,這怎麽能控製?”白鯨也感到不可思議。

就在大家惶恐地談論、猜測著的時候,荒木舟說道:“先別忙,我們當中還有一個人沒說自己是怎麽來這裏的呢。”

大家扭過頭去,見荒木舟的眼睛盯著克裏斯,這才想起一開始提出這個問題的克裏斯自己還沒有說。但此時,所有人都盯著克裏斯,他卻緘默不語了。

“怎麽了,天才少年,你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我們都說了,你卻不願意說?”荒木舟用審視的眼光注視著克裏斯,“難不成,你來這裏的方式和我們不一樣?”

克裏斯沉默許久,目光迎向荒木舟,說道:“對。”

荒木舟眯起眼睛:“那你是怎麽來的?”

“我不是昏迷後出現在這裏的。”克裏斯說。

眾人全都張開了嘴,白鯨說:“難道你……”

“對,我是在清醒的時候走進這個地方來的。”克裏斯平靜地說。

“什麽!”眾人驚呼起來。麵對一片懷疑的目光,克裏斯沉著地說:“你們別誤會,我不是那個神秘的‘主辦人’,如果我是的話,就會編一個謊話,而不會把真實情況告訴你們了。”

“很難說。”荒木舟凝視著他,“你也許就是利用我們的這種思維,才故意這麽做呢?”

克裏斯沒有說話。南天伸出手比了一下,望著克裏斯說:“那請你告訴我們,你具體是這麽來這裏的?”

克裏斯說:“昨天晚上,我按約定來到指定地點,一輛黑色的轎車在那裏等著我。我上車之後,被黑色布條蒙住了眼睛。車子開了大約半小時,停了下來,我被一個人帶著進到一個室內場所,當然,就是這裏。我取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帶我進來的那個人不知道哪兒去了,就好像消失了一樣,而門已經鎖上了。”

所有人都屏聲斂息地盯著克裏斯,像在聽一個奇幻故事。紗嘉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從大廳來到二樓,發現14個房間有13個的門都是緊閉著的,隻有一個房間的門開著。我走了進去,將門關上,躺在床上睡覺。直到早上聽到你們的聲音,我才起來——就是這樣。”克裏斯說完後,眾人凝視他足足有一分鍾。

“你知道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所以才會如此從容地麵對此種狀況,是嗎?”夏侯申問道。

“對,我知道。”克裏斯低頭沉思,“但是現在想起來,我覺得這可能是個圈套。”

荒木舟說:“你不妨把話說清楚吧。究竟是什麽吸引你到這裏來到?你來幹什麽?和你約定的人是誰?”

“對不起,這些我暫時不能說出來。”

荒木舟瞪著眼睛問:“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的事,和你們沒有關係,對不起。”

大廳裏短暫地沉默了一陣,南天說:“那你總可以告訴我們,你昨天晚上到這裏的時間吧?”

克裏斯點了下頭:“那個人沒把我的手表收走,我進門後看了時間,剛好十一點十分。”

“你的號碼是?”

克裏斯展示手中那個寫著“13”的小球。

南天深吸一口氣:“沒錯,你在時間上的順序也剛好是第十三個人,在歌特(十點五十)和我(十一點半)之間。”

“真他媽見鬼了。”暗火低聲罵道。

龍馬這時想起了什麽,問克裏斯:“對了,你之前是怎麽想到這個的——我是說,你怎麽會想到從我們每個人到這裏來的時間順序中看出端倪?”

“因為和我約定的那個人非常強調時間,他在車上跟開車的人說了一句‘我們必須在十一點十分之前到達那裏’——所以我覺得時間順序對這個神秘的‘主辦人’來說,可能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眾人麵麵相覷,臉上露出各種複雜的表情。

“那麽,通過我們剛才所有人的敘述,你有沒有推測出……誰可能是‘那個人’?”千秋緊張地問道。

克裏斯搖頭道:“不可能,那個人隱藏得很深,不會這麽容易暴露的。我現在隻能肯定一件事——”他頓了一下,凝視著眾人,“這件事情絕不是我們想象的這麽簡單。”

南天躺在“牢房”的床上,思索著這一起詭異莫名的事件。

這件事情絕不是我們想象的這麽簡單——克裏斯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什麽內情?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現在看來,最值得懷疑的,就是他了。但是,這可能隻是表象。

在這裏無所事事地呆了一下午,南天已經感到心煩意亂了——各種猜忌、推想困擾著他,擔憂和焦慮也讓他難以平伏。他想象自己遠在他鄉的父母拿起電話,撥通兒子的電話號碼,卻發現無法聯係到的時候,他們會著急成什麽樣。不用說,他們會立刻到自己所在的城市來,這時發現兒子失蹤了……南天用手按住額頭,他不願再想下去了,這種想象令他心中絞痛。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南天從床上坐起來,問道:“是誰?”

“是我。”一個女人的聲音。南天走到門口,將門打開,紗嘉站在門外,手裏拿著一盒午餐肉罐頭和一瓶礦泉水。

“都六點過了,你不餓嗎?”紗嘉把手中的食物遞給南天。

“謝謝。”南天接過水和罐頭,衝紗嘉笑了一下。他見紗嘉還沒走,就問了句,“嗯……要進來坐會兒嗎?”

“好啊。”紗嘉走進來,坐到布藝沙發上。

南天提著拉環將罐頭啟開,卻發現沒有餐具。正在窘迫的時候,紗嘉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把不鏽鋼小勺,遞給南天,“喏。”

南天接過勺子,笑道:“你想得真周到。”紗嘉淡淡笑了笑。

南天舀了幾口午餐肉到嘴裏,又喝了些水,對紗嘉說:“這個‘主辦者’跟我們準備的食物還蠻不錯的,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紗嘉點了點頭:“櫃子裏的食物種類還挺多的,看來那人還考慮到讓我們換換口味。”

“大概是他自己也在我們當中的原因吧。”南天若有所思地說。吃完了罐頭,南天用手背抹了抹嘴,對紗嘉說:“我覺得你挺堅強的,一個女孩,遇到這種情況,很快就能恢複從容。”

“你叫我女孩?”紗嘉笑道,“我都27歲了。”

“反正沒結婚就能叫女孩吧。”

“你怎麽知道我沒結婚?”紗嘉睜大眼睛問。

“我覺得,如果你結了婚的話,也許就不會這麽從容了。”

紗嘉微微點頭道:“是啊,我無牽無掛的,確實沒太多值得憂心的地方。”

“你父母呢?你失蹤的話,他們肯定會擔心吧。”

紗嘉低下頭,輕聲道:“我的父母已經過世了。”

南天微微張開嘴,抱歉地說:“真對不起。”

“沒關係。”紗嘉抬起頭來,將話題岔開。“我覺得,咱們雖然碰到這種事情,但是也要樂觀一點。彼此之間應該多溝通、多交談。否則的話,還沒到14天,我們恐怕就會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日子,精神崩潰了。”

“嗯,你說得很對。”南天讚許道。

“那個叫徐文的就有些這種傾向了。剛才我給他拿吃的東西去,他連門都不敢開,就像是把我們每個人都想成是要害他的壞人一樣。”紗嘉歎了口氣,“唉,人如果一直處於這種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是會出問題的。”

“是啊。”南天也跟著歎息一聲。

紗嘉看了下手表:“快7點了,我們下去吧。今天晚上的重頭戲要開始了。”

“好的。”南天和紗嘉一起離開房間,從樓梯走到大廳,這時,14個人都聚集在一起了,每個人還是坐在上午的那個位子上,圍成一圈。

南天的旁邊一邊是紗嘉,一邊是龍馬。他看到龍馬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筆記本和一支短竿兒的圓珠筆,問道:“你準備把他講的故事記下來?”

“嗯。”龍馬點頭道,“也許可以當成某種資料保存。”

南天望向尉遲成。作為第一個“選手”,他顯得有幾分緊張,特別是當時間接近7點,大家都望向他的時候。尉遲成清了清嗓子,說道:“也許大家覺得我作為第一個講故事的人,占了某些便宜。但是,我的構思時間卻是你們當中最短的——也許這就扯平了吧。所以,我希望,在我講完後,各位能客觀公正地為我的故事打分。”說完這番話,他的臉有些微微泛紅。看來他是真的很想贏得這場“比賽”,獲得故事的寫作權。南天暗暗想道。那主辦者說的話看來對每個人都有影響。

荒木舟說:“我們當然會客觀公正地跟你打分,這跟你是不是第一個沒關係,所以你不用擔心。”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尉遲成似乎安心了許多,他舒了口氣,說道:“這我就放心了。說實話吧,這個故事雖然是我僅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想出來的,但也許是受這特殊的境遇所啟發——我覺得,這是我這麽多年來構思出來的最好的一個懸疑恐怖故事。”

七點鍾到了,他開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