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個故事完 尾聲

尉遲成的故事講完了,這個由一下午構思出來的故事從晚上7點講到了10點。故事的精彩程度超出眾人的預料,令他們在心中暗暗佩服。以至於故事結束後,大廳裏的眾人竟然都還沉浸其中,一時間沒人說話。

南天現在明白了,那神秘主辦人說他“請”來的是國內最優秀的14個懸疑小說作家,此話果然不假。僅僅第一個故事,就讓他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挑戰性。此刻,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境況,渾身熱血沸騰,甚至在心中感謝這次事件的發生,能讓他有和這些懸疑高手們比試一番的機會。

作為第一個講故事的人,尉遲成非常聰明——南天暗暗感歎——他所講的這個叫“怪病侵襲”的故事,運用的是懸疑推理小說中最經典的“暴風雪山莊模式”。這種在封閉狀態下發生詭異事件的故事模式,是懸疑小說中最吸引人,也是最容易出彩的。重要的是,他用了這種模式之後,後麵的人就不能再講這種類型的故事了。

這是一場將“鬥智”發揮到極致的比賽,南天心中波濤暗湧。

“故事很不錯。”荒木舟打破沉默。“那麽,我們現在開始打分吧。”

“怎麽打?”萊克問。

龍馬說:“主辦人早就幫我們準備好了——裝食品的那個櫃子裏放著一遝白紙和十多支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北鬥說:“我去拿吧。”他站起來朝櫃子走去,不一會兒捧著一把簽字筆和白紙走回來。他挨著將紙和筆發給每個人。

除了尉遲成以外,其他的13個人分別在那張白紙上寫下一個數字。尉遲成吞咽著唾沫,顯得有些緊張。

南天給尉遲成打的分數是9分。

眾人都寫好後,北鬥將13張紙又收了起來,問道:“誰來幫著我一起統計。”

南天和龍馬一起說:“我來吧。”他們倆一起朝北鬥走去。在眾人的注視下,南天將每張紙上的數字加在一起。

因為是無記名投票,所以南天並不知道哪個分數是誰打的。但他能感覺得到,每個人都比較公正,打的分數基本上都是8分以上,隻有一個人打的是6分——看來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一個出色的故事。

全部加完後,南天把這個數字除以13,得出了第一個故事的總分。他宣布道:“這個故事最後的平均分是8.8(小數點第二位四舍五入)分。”

尉遲成向南天點了點頭,看來他對這個分數還比較滿意。

“第一個故事的得分就這麽高,我們後麵的人可有壓力了。”北鬥吐了吐舌頭。

這時,徐文忽然表現得有些焦慮不安,訥訥道:“明天就該我了……”說著,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望著下方,像是在跟地板說話,“我要回房間去準備了。”

徐文兀自走上樓梯,進入自己的房間,然後將門緊緊關嚴。夏侯申說:“我們也回房去休息了吧。”

大廳裏的人紛紛散去,紗嘉跟南天走在一起,悄聲說:“我覺得那個叫徐文的人有點怪怪的,他好像比我們所有人都要焦慮一樣。其實,就算他的故事得不到多高的分,也不用擔憂成這樣啊。”

南天停下腳步:“難道……他有什麽非得贏得這場‘比賽’的理由?”

紗嘉露出不解的神情:“他為什麽非贏不可?”

南天擺著手說:“不一定,我猜的而已。具體的原因,我打算明天找個機會問問他。”

第二天早上,眾人聚集在大廳,從櫃子裏取出食物和水,吃著簡單的早餐。

南天一邊啃著幹麵包,一邊注視著坐在他對麵的徐文。

他焦慮的模樣比昨天更甚了,眉頭一直緊皺著,眼圈發黑,麵容憔悴,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覺。他拿在手裏的麵包隻咬了兩口,似乎就吃不下去了。那雙向外凸出的眼睛無神地望向某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南天看到徐文將沒吃完的麵包用塑料紙包起來,放在一旁。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又要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南天知道,一旦徐文回到房間,肯定又會將門緊緊鎖上,到時要想讓他打開就沒那麽容易了。他趕緊走了上去。

在樓梯口的拐角處,南天快步繞到徐文麵前,微笑著說:“徐文先生,我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徐文警覺地望著他:“談什麽?”

南天故作隨意地說:“沒什麽,今天晚上不是該你講故事嗎,我想問問你構思好沒有。”

出乎意料地,徐文好像對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在意一樣:“一天的時間讓我構思一個故事,夠充足的了。這沒有什麽好擔心的。”說完,他就要朝房間走去。

南天趕緊追上前去:“既然是這樣,那就請恕我直言了——為什麽你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是一種焦慮不安、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是在擔憂、懼怕什麽一樣。”

這句話似乎說中了徐文的心事,他抬起頭,凝視著南天的眼睛,忽然打了一個冷噤。

南天愣住了,他不知道徐文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

徐文神經質地望了望周圍,發現這個樓梯拐角處隻有他們兩個人,他抓著南天的一隻手說道:“你為什麽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樣,預感到會出什麽事?”

南天驚愕地望著他:“……出事?出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具體會出什麽事。”徐文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樣。“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那瘋子把我們聚集在這裏,而且還跟我們混在一起,不是讓我們天天講故事這麽簡單的。他肯定會做些別的事出來,而且就是今天……相信我,我的直覺一向都比別人要準。”

南天盯著徐文,看到了那雙眼睛中蘊含的恐懼。這使他莫名地相信,徐文的直覺不會是毫無來由的。就在他準備再問清楚一些的時候,徐文突然發現有人朝樓梯走來了。他甩開南天的手,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將門轟地一聲關嚴。

南天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站在樓梯拐角處發呆。

他沒有發現,樓下大廳裏,有個人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注視著他們。

中午,眾人到大廳的櫃子裏拿東西吃。南天注意到,徐文沒有下來。

他早上就沒吃多少,現在還不餓嗎?南天想道。或者是,恐懼感已令他食欲全無?

在南天發愣的時候,身旁的暗火一邊咬著一根火腿腸,一邊罵道:“媽的,我們現在簡直就像囚犯一樣!”

“什麽‘像’,根本就是。”萊克苦笑道,“不過,你該感謝我們不是被判了終身監禁。”

“14天之後,我們真的能出去嗎?”暗火說。

萊克一臉不得而知的表情,嚼著餅幹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反正我能出去。”

幾個人一怔,同時朝那邊望去。

說話的人是荒木舟。

萊克停止吃東西,呆呆地張著嘴。

荒木舟走到他身邊,貼著萊克的鼻子說:“別把這當成無聊的監獄,也別浪費每一分鍾。用你的眼睛和心去仔細觀察,肯定會發現什麽的。”

萊克愕然地低聲道:“你是說……‘那個人’的身份?”

“對。我不相信這麽多天,‘那個人’會一點破綻都沒有。隻要是人,就必定會犯錯誤,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記住這一點。”荒木舟用手背在萊克的胸口上拍了兩下。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憑我的觀察,你不是‘那個人’。”荒木舟鼻子裏“哼”了一聲,再次靠近萊克的耳朵,“而且我該肯定,‘那個人’遲早會露出馬腳的,不用等14天,我就能逮到他。”

說完這番話,荒木舟神秘地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暗火一直在他們身邊,神情貫注地注視著他們,仔細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南天也一樣。他感覺到詫異——荒木舟說這番話的時候,竟然完全不避諱旁邊有人。難道他對於“那個人”的身份,已經有些眉目了?

帶著猜測和疑問,南天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大廳裏的人基本上都吃完了東西,紛紛回自己的房間。

尉遲成躺在自己的床上午睡,現在他是14個人裏麵最輕鬆的一個了。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令他醒了過來。

尉遲成從床上坐了起來,問道:“誰?”

門外的人沒有說話。尉遲成覺得奇怪,走到門口,將門微微打開,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

“是你,你找我幹什麽?”他納悶地問。

“我能進來說嗎?”那人輕聲道。

尉遲成略微猶豫,將門打開:“進來吧。”

那個人進來後,轉身將房間的門鎖上了。

“為什麽要鎖門,就這樣說不行嗎?”尉遲成有些警覺起來。

“我要說的內容,我猜你不希望別人聽到。”

“到底是什麽?”尉遲成蹙起眉頭。

那人做了個手勢,示意尉遲成靠近些,然後將嘴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

“什麽!你說……這,這怎麽可能!”尉遲成聽完那人說的話,突然呼吸急促,驚駭不已。

“反正我是告訴你了,至於你怎麽想,那就是你的事了。”那人淡淡地說。

“這不可能……不可能……”尉遲成搖晃著腦袋,額頭上沁出一顆顆冷汗。他反複重複著這句話,一臉的驚恐萬狀。

“別騙自己了,其實你現在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好了,我現在不想說這個問題了。請你出去吧,我有些疲倦,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尉遲成厭煩地擺了擺手。

“好吧。”那人走到門口,用輕微的動作將門打開,走了出去。

尉遲成快步上前,將門關嚴。

他轉過身,努力控製情緒,卻還是忍不住全身顫抖。

晚上七點。

眾人都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除了一個人。

夏侯申看表:“已經七點鍾了,尉遲成怎麽還不下來?”

北鬥說:“要不我去叫他一聲?”

“去吧。”夏侯申說。

北鬥走上二樓,來到尉遲成的房間門口,敲門。

過了一會兒,北鬥從樓上下來,攤了下手:“尉遲先生說他有些不舒服,就不下來了。”

“什麽,不下來了?”夏侯申皺起眉頭,“難道他覺得自己講完了故事,就什麽都不關他的事了嗎?他還要跟別人的故事打分啊。”

“算了吧,既然尉遲先生不舒服,就讓他休息吧。反正我在記錄,可以在講完後把故事大概給他看看,再跟他複述一下內容。”龍馬說。

夏侯申悶哼了一聲,似乎對尉遲成的散漫態度十分不滿。

龍馬問:“徐文先生,這樣可以嗎?”

徐文聳了下肩膀:“我無所謂。”

荒木舟看了下手表:“那就開始講吧,已經7點過10分了。”

徐文點了下頭,卻望向龍馬:“小夥子,我能向你提個要求嗎?”

“您說。”

“一會兒我講的時候,會盡量把語速放慢一些。那是因為,我希望你能盡可能地把這個故事詳細地記錄下來。”

龍馬答應道:“好的。您是希望我拿給尉遲先生看的時候,他能將故事了解得更全麵詳細嗎?”

“不,不是這個原因。”徐文遲疑了片刻,說,“我覺得,我在講完這個故事後,也許會發生什麽事……而且,這件事……和我所講的這個故事有關。”

“什麽意思?”千秋皺著眉頭望他,似乎沒怎麽聽明白。

“……算了,沒什麽。”徐文神情凝重地說。他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我還是先把故事講出來吧。”

他開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