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頂缸丈夫

在太平間，高清揚密切觀察喬宇的見到胭脂屍體的反應。屍體上的白單打開，胭脂慘白臉龐一出現，喬宇就開始渾身發抖，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竟走上去，輕輕撫摸屍體的臉頰，彎下身，在她潮濕發間吻了一下：“小萍，小萍……”，他淚如雨下。

這是個新婚丈夫該有的正常反應吧，雖然不象很多人那樣捶胸頓足、聲嘶力竭地痛不欲生，可這樣內斂而沉痛的反應更是讓人同情和動容。高清揚拍拍他的手陪他走出去。

專業人員采集了喬宇的血樣和指紋，他默默配合，不問一語。高清揚靜靜陪著他，待他按好了酒精棉球坐下，她淡淡地說：“喬宇，我理解你的心情，這樣一屍兩命的結果，作為親人，肯定是難以接受吧！”

喬宇驚跳了一下：“什麽？一屍兩命？”

高清揚揚著眉毛：“怎麽？你不知道胭脂已經有二個多月的身孕了？”

喬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陰沉。

高清揚說：“屍體解剖結果出來，證實她已經懷孕近三個月了，也許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喬宇張了張嘴，象是要說什麽，卻終於咽了回去，他呆呆坐在那裏，化成一座雕像。

一小時後，海南L警局技術人員示意高清揚來一下，化驗結果出來，喬宇的指紋跟胭脂借住房屋出現的指紋不符，而提取胭脂體內胎兒組織，跟喬宇血樣做的親子鑒定表明：胭脂懷的孩子並不是喬宇的。

高清揚回到喬宇那裏：“喬宇，關於胭脂的情況，你是否有什麽隱瞞之處？這已經不是一起你能置身事外的失蹤案了，這是一起人命關天的謀殺案！做為受害人的丈夫，你有義務和責任全力配合警方調查。難道你不希望殺害胭脂的凶手能夠早日歸案麽？”

高清揚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把那個鑒定報告遞到喬宇的麵前。

喬宇的臉色變白，他靠著椅背，語氣沉緩：“是的，我不是真正擁有胭脂的那個男人，我隻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他說出了這對新婚夫婦之間令人匪夷所思的秘密：喬宇跟胭脂有青梅竹馬的情意，他自小就為胭脂的力傾倒，一直嗬護在她左右。可胭脂卻是人小心大，雖一直保持喬宇的友誼，享受著他的厚情嗬護，卻從未讓他做過她的心上之人――他跟她實在隻是關係有些曖昧不清的多年老友。胭脂說喬宇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管她何時環顧回頭，喬宇總會令人安心地在她左右。

喬宇有她這句話就很滿足了，她是他夜空中惟一的月亮，他寧肯用這麽多年的寂寞來守望她。大約兩年前，胭脂跟他談心的時候，提到自己在跟一個來頭很大的男人談戀愛，不過，她很鬱悶――這個男人是個已婚男人。此後，胭脂越來越出名，越來越忙碌，漸漸沒有時間跟喬宇見麵了。半年多前，胭脂給喬宇打電話聊近況，喬宇在電話裏問過胭脂的戀愛進展，胭脂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冷笑跟他說：哼，他以為他是誰，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二個月前，胭脂忽然找到他，讓他受寵若驚的是，胭脂竟提出要跟他結婚的要求。隨後，胭脂說這隻是暫時的，她現在出了點狀況，一定要趕緊結婚，希望他看在老友的麵子上幫她一個忙。

喬宇心中有些難過，不過，胭脂楚楚可憐地望著他，這個時候，就算是胭脂要求他去跳樓，他也會跳的，他當然是立即答應了。

婚禮後，按照胭脂的計劃，他們來到這個小島。胭脂事先已經跟喬宇說好，兩個人維持以前老友的關係，不要幹涉對方自由。喬宇隻要每天看到胭脂就很開心了，他惟胭脂命是從，不過，看胭脂這樣匆忙來去，他心裏的難過肯定是有的。他想，能讓胭脂這樣不顧勞累，長途往返的，肯定就是那個跟她戀愛的男人吧，所以，後來胭脂不告而別，喬宇也沒有覺得很奇怪，以為胭脂跟那個男人另有安排。

高清揚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有些詫異，也有些同情：他說得是真的嗎，他隻是個頂缸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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