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禮的侍衛長
當天晚上，我將首長同意的消息通知了伊塔芬麗小姐，當她知道後顯得格外激動，對此，我既欣慰又有些擔心，欣慰的是在異國還能遇到崇尚中國武術的高層親眷，擔心的是這件事情勢必會有些負麵的影響。凡事皆有正反兩麵，這是事物本身的對立特性。
七點多鍾的時候，沈夢剛剛結束了警衛值班，便敲開了我臥室的門。
沈夢看起來像有心事，眉宇之間隱約表現出一種憂慮與思緒，她脫下女士西裝外套，掛在門後的衣架上，然後坐在我的麵前望著我，雖然一言不發，但是我卻感覺到了她的心事重重。
我從桌子上移過煙灰缸，點了一支煙，沈夢則嚼著泡泡糖，凝視著目光盯著我，似乎在琢磨著引開話題。我們是老搭檔了，平時相處起來很隨便，但今天沈夢的凝重神情讓我有些極不適應。
我彈了一下煙灰，吸了一口，然後主動打破沉寂問道：“怎麽了，失戀了？”我試圖以一種詼諧的語氣，敲開她太過沉重的心聲。
沈夢隨意地吐著泡泡，泡泡在嘴角接連“爆炸”，沈夢拿小香舌在外麵一陣搜刮，將泡泡糖卷回口中，“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問道，“趙龍，你是不是對沈局長有意見？”她停止了咀嚼，望著我要答案。
我愣了一下，心想沈夢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問到這個問題？
我對她沒什麽好隱瞞的，脫口道：“不錯。這個問題你問了不下三次了，怎麽，你又想包庇領導？”
沈夢拽過我的胳膊，略顯焦急地說：“趙龍，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想回國後找沈局長理論？”
我實話實說：“不錯。我心裏是有些疙瘩，需要沈大局長幫我解開。他安排的‘恐怖分子’攔車事件，還沒有結束，我想找他要個說法，怎麽能拿這麽多警衛人員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沈夢勸道：“趙龍，你有沒有掂量過自己幾斤幾兩？你，一個小中尉，沈局長，共和國將軍，你這明明就是拿雞蛋碰石頭，知道嗎？再說了，我並不認為沈局長做錯了，我們是為首長服務的，為了提高首長的安全係數，沈局長安排這麽一次處突演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你不是處理得很圓滿嗎？”
我冷笑道：“如果當時你我一時衝動，命令應急分隊動用武器呢？那些受了沈局長命令裝扮成恐怖分子的隊員們，安全還有保障嗎？”
沈夢道：“趙龍，你必須要冷靜，現在沈局長對你的印象不錯，你不要做傻事，明白嗎？你也是從新兵一步一步爬上來的，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如果你真的敢拆沈局長的台，誰也保不了你！”
我說：“我行得正做得直，我隻是據理力爭。”
沈夢說：“你不要這麽固執好嗎？你會吃虧的！”
我說：“你放心，我會把握分寸的。沈局長知道我的脾氣，他不會怪我的！”
沈夢著急地說：“但是如果你真的跟沈局長杠上，你敢保證，其他副局長，還有局長秘書他們不會暗中整治你嗎？”
我正想再說話，卻聽到外麵有人敲門，有個Y方安排的侍者用流利的中文在外麵問道：“趙參謀，我們總統的侍衛長凱瑟夫中校想來拜會您，現在正在門外等候，不知道您現在方便不方便見他？”
我頓時一愣，沈夢也吃了一驚，輕聲道：“凱瑟夫？這麽晚了，他來找你做什麽？”
我也非常納悶，我與凱瑟夫隻是因為工作關係互通過電話，並沒有其他的往來。凱瑟夫是Y國總統身邊的侍衛長，是Y國舉足輕重的傳奇人物之一。據說，這個凱瑟夫最為擅長格鬥和射擊，曾經在世界高層警衛交流會上，獲得過亞軍的殊榮。
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抱著一種對外國友人的尊重和慕名，我還是衝外麵的侍者回應道：“讓他進來吧，在客廳等我。”
我和沈夢又小議了幾句，三分鍾後，傳說中的凱瑟夫中校敲開了我的臥室門。
“趙龍趙參謀，幸會幸會。”凱瑟夫用熟練的中文跟我打過招呼，開始擁抱示禮。隨後他又瞄了一眼沈夢，眼睛微微一亮，也想施以擁抱禮節，但沈夢似乎不喜歡這一套，眉宇當中流露出為難神色。我衝沈夢使了個眼色後，沈夢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凱瑟夫的禮節。
凱瑟夫的中文說得很標準，對此我並不納悶，因為作為一名高層警衛，漢語和英語基本上是必修課，一名優秀的高層警衛，既是一個首腦人物的守護神，又是一個合格的翻譯官，同時也是一個技術嫻熟的駕駛員。Y國的警衛實力舉世聞名，一個侍衛長能說出如此流利的中文，其實並不讓人感到意外。
我邀凱瑟夫坐下，沈夢一直悶悶不樂，很顯然，她對這個貿然拜訪的凱瑟夫中校並無好感。這也難怪，在Y國，直接闖入別人臥室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剛才我明明讓侍者約凱瑟夫在客廳見麵，他卻直接敲門進了我的臥室。
凱瑟夫並沒有太多的客套，我讓了一支國產香煙給他，他沒有接，而是掏出一盒印著奇怪字符的香煙點了一支，當然，他也遞給我一支。我們一邊吸煙一邊聊天，話過中旬，凱瑟夫問起了伊塔芬麗小姐要跟我學習中國功夫的事情：“聽說我們伊塔芬麗小姐要跟你學中國功夫，趙參謀是怎麽回應的？”
沈夢率先替我答話道：“對於貴國總統千金的盛情，我們自然不能怠慢。”
凱瑟夫望了沈夢一眼，眼睛裏又猛然亮了一下，凱瑟夫眨眼的瞬間，我發現他竟然是層疊式眼皮，一般情況下，人的眼皮分為單眼皮和雙眼皮，但是有一部分人，眼皮呈層疊狀，有三四層眼皮疊加，凱瑟夫就是其中之一，這種層疊眼皮的人說不上漂亮，但卻很自然，若不細看很難發現。其實凱瑟夫算是個長相還算幹淨的白種人，身體強壯、協調，臉上沒有胡須。而明察秋毫的我卻發現，真實的凱瑟夫其實應該是一個絡腮胡子，因為他的臉上有些極為細致、不易被察覺的胡子茬兒。
凱瑟夫開始盯著沈夢，托著下巴笑了兩聲，讚揚道：“沈參謀不僅長得漂亮，說話也是快人快語。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中國女人！”
沈夢瞪了他一眼，轉而望我，意在向我求救討伐凱瑟夫的無禮。凱瑟夫不愧是總統身邊的侍衛長，說話拐彎抹角的功夫相當了得，他表麵上是在讚揚沈夢，其實是話裏有話，他的真實意思是：雖然你長得漂亮，但是也不能隨便打亂我和趙參謀的談話！
我對凱瑟夫道：“沈夢說的沒錯，關於貴國總統千金的要求，我已經向上級做過請示，上級已經批準我跟伊塔芬麗小姐互相溝通學習，不知道凱瑟夫中校有何見教？”
凱瑟夫冷笑道：“哦？這麽說，你是執意想在我們國家展示中國功夫嘍？哼，說句見外的話，我倒不覺得中國功夫有什麽吸引人之處，伊塔芬麗小姐之所以想跟你學習，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吧？”
“凱瑟夫中校所指何意？”我畫蛇添足地問了一句。其實他的話已經相當明顯，他肯定是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們中國警衛在Y國的賣弄行為，伊塔芬麗小姐是迫於我們的“王婆賣瓜”，才答應跟中國警衛探討中國功夫。
沈夢當然也聽出了凱瑟夫的話意，她的眉頭稍一凝重，質問道：“凱瑟夫中校，我必須向你解釋清楚，是你們伊塔芬麗小姐派人把趙參謀請了去，然後主動提出要學習中國武術，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我衝沈夢微微一擺手，示意讓她冷靜，但沈夢卻一直俏眉輕皺，極不開心。她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巾幗女流，遇事喜歡用臉色和情緒表達喜怒，此時她的坐姿很隨意，背貼緊了椅子，右腿搭在左腿上，油光鐙亮的女士皮鞋上下顛簸著，腦袋偏向一側，臉上寫滿了對凱瑟夫的不滿和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