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緊急避孕藥

他給她倒了杯水,無聲地將杯子放在她的手邊。

熱氣從杯口蜿蜒而上,他認真的表情在煙氣後麵變得模糊:“思可,這是比較安全的藥,不會有什麽副作用的。”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如同一座雕塑,麵如死色,心仿若直墜進地獄裏。

“對不起,是我不對,但你應該知道,如果有什麽後果那不是你能承受的。”仿佛察覺到她的抵抗,遙生字字清晰地說道,“必須吃掉,明白嗎?”

他的聲音很輕,可透出的力量卻很重。

他的目光清明,看起來一副永遠知道自己應該要什麽或不要什麽的樣子,然而對於思可來說,這卻再度加重了那份難以形容的屈辱感。

這一切都發生在她想要說愛他的前一秒。

她冷冷地看著遙生,嘴唇顫抖著,過了很久才擠出三個字:“你出去。”

遙生望著她,似乎還想說什麽,她霍地站起來,用力將他推出門外,再拚命摔上門,雙眼通紅地喊道:“為了我自己,我會吃的,你就放心好了!”

天漸漸暗了,思可呆呆地坐著,也懶得去開燈。

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丟臉了,丟臉得恨不得馬上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其實她心裏也明白,做都做了,現在也隻能善後了,可她就是無法抑製自己的傷心,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的難受。

也許是因為遙生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讓她痛恨這樣輕浮的自己,痛恨這樣被他看輕的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摸出自己的手機,在打開相冊那一刻,她的眼睛就濕了。無法再看這些照片,她繼續在包裏摸索著,當手指觸碰到那個盒子時,她像被蛇咬到般猛地縮回手,瞬間明白了這一切。

是了,因為昨晚喝了酒,大家發生了那樣的事,所以今天遙生才會約她出來,還送她禮物,沒有什麽意義,也和2月14號沒有什麽關係。隻是為了陪陪她、哄哄她,再為接下來撇清關係做好鋪墊。

隻是她卻不識趣,不但歡天喜地接受這一切,還傻乎乎地抱著幻想,沉溺到不能自己,像一個癡心妄想的可憐蟲。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他交過很多女朋友,形形色色如同流水,可自己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淪陷,把一切都賠了進去。

再也沒有比她還要傻的人了。

在她害怕一個人度過的晚上,他忽然出現,陪她說話,和她喝酒,一起放了煙火,淡然的眼神似乎可以包容一切。他把她抱在懷裏親吻,用溫柔的聲音安慰她……這些都是真實的,喜歡她、願意照顧她,這些應該都不是謊話,隻是他們都忘了說,這都是有期限的。

寧南的期限是十年,而遙生的是一天。

這世上每天都會有互不相幹的人偶然相識,一時頭腦發熱便依偎在一起,共同打發掉寂寞的時間,當在一起也變得無聊後就各自走開,兩不相欠。可是,當其他人都離開後,思可卻總是被留下的那一個。

“啪”一聲,房間裏的燈開關突然被人打開了。

突來的強光刺入眼睛,她也不遮擋,任由眼前一片花白。

“寧思可?你怎麽在這?”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思可全身一怔,像被人狠狠地擊了一拳。她過了很久才看清眼前的人——靜靜,正滿是驚訝地盯著自己。

靜靜臉上難得幹幹淨淨的沒化妝,隻塗了亮亮的唇彩。一條短裙,隻穿了絲抹,外麵套著一件咖啡色小外套,似乎完全不畏懼外麵的冷空氣,倔強地怒放著她的豔麗。

思可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下意識地將放在小桌子上的藥瓶抓到手裏,沒想到這個舉動讓腿上的包包掉到地上,裏麵的東西都散了出來。

靜靜的目光直接落在她的手上,然後又轉到地上,沉默片刻後忽然扯扯嘴笑了,像是明白了什麽。

思可也順著她的視線茫然地低頭看了看,也發現了掉在地上的電影票——那是今天和遙生一起看的電影,因為舍不得丟掉,才偷偷地收著打算珍藏起來。

“今天遙生帶你去看電影了?”靜靜豎著眉毛,不但沒走,還大擺大擺坐下來點起一支煙,“你是白癡啊?還真和他玩?”

思可隻是握著手裏的瓶子,無助地哆嗦著。

靜靜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狼狽,像是找到一股快感,繼續說著:“你以為自己很有魅力,能夠這樣周旋在他們之間?你以為你是全世界的中心,大家都要捧著你,哄你開心?但我要告訴你,你錯了!這電影票是前兩天我說要看,他就排隊買的,可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他才回去找你,就是這樣!”

冷酷的聲調充斥在思可的耳朵裏,所有神經像是**一樣開始抽痛,快要把整個人都撕裂了。

“我真是不知道為什麽,從老家到上海竟然也能碰上你!我把事實告訴你,你以後也別再陰魂不散了,我看到就你覺得煩。”

不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她想這樣大喊出來。

可是,她卻連說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木然地把藥片倒出來,放進嘴裏,水早已經冷了,她喝了一口便放下,連同藥片一並咽進喉嚨。再用袖子抹幹淨臉上的淚痕,收好東西站起來,一言不發往外麵走。

“寧思可!”靜靜忽然叫住她。

思可隻當沒聽到,可靜靜卻追過來,動作敏捷得像貓一樣。靜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撞向牆麵。倏地眼前一花,強烈的惡心感從胸口湧出來,胃裏一陣泛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趴在牆上幹嘔起來,等回過神,才發現手裏的瓶子已經被靜靜搶了去。

“還給我!”思可蜷著身子要搶,臉白得好像隨時會被風吹破的紙。

“你剛剛這是在吃了什麽啊?”靜靜微笑著,晃著手裏的瓶子,微張的紅唇猶如毒蛇吐信般讓她恐懼而絕望,“我早說你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會裝純情!你說,我哥看到你這副樣子會怎麽想呢?”

像是一顆炸彈在腦中被引爆,思可的視線裏隻有灼熱的白光,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殘骸。

“還給我!”她一把奪回瓶子,一用力竟險些把清瘦的靜靜推得飛出去,靜靜跌到沙發上,剛想站起來,思可又用力把她按倒。這幾年都在打工,思可的力氣大了不少,竟能把靜靜按在沙發上,讓她連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她雙手死死抓著靜靜的手,彎曲的身子如快要崩成兩段的弦,用力地睜大雙眼,眼淚卻絕望地一滴滴掉下來:“別跟他說,求你,求你別跟他說……”

淚水掉在靜靜的臉上、脖子上,冰冷的感覺令她不禁顫抖起來。

思可繼續哀求著:“求求你,不要讓他知道。”

自尊之類的都可以棄之不要,隻除了最後一點要堅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