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百般驚訝

思可雙眼盯著手機,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也不敢回頭看他。隻覺得他的目光有如利劍般抵在後背,讓她簡直手足無措。

腦子裏亂糟糟的,她好半天才按出一條短處回過去:你為什麽會買那杯子?為什麽要給我?

短信很快有了回複。

除了內容以外,他打字的速度也讓思可百般驚訝。

那天碰巧在店裏遇見你,就想看你在幹什麽,然後就看到你拿起那套杯子看了幸天,都不舍得放下……所以就幹脆幫你買了。

思可看完後忙用手指遮住手機屏幕,膽戰心驚地將短信內容擋住,過了一會,才透過指縫又看了一遍,明明是很普通的內容,也許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卻讓她有種被人關心的錯覺,淡淡的文字像老酒般令人暈沉。

她覺得很奢侈,自己已經不可能得到這麽溫暖的關心了。

不管是杯子的事,還是被他看到自己暗戀遙生的事,甚至寧南的事……都令思可感到非常丟臉,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隱藏。再想到那件衣服應該也是他為她蓋上的,臉上就變得燙了起來,火辣辣地發著熱,她害怕被許風看到自己正在發紅的耳朵,所以假裝若無其事地理了頭發,把耳朵遮住。

那個動作可愛到剛剛好,讓許風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你在店裏為什麽不叫住我?在手機上打出這句話,她還附加了一個生氣的表情,打得太過順手,等發出去時要後悔又已經複了。

許風的回複還是非常迅速,都懷疑他到底是怎樣在打字:那時我要是叫住你,你可能要更生氣啦,因為我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

全身的血又迅速冷了下來,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

思可把手機丟開,用力看著桌麵,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之後許風又連連發來幾條短信,她卻一條都沒有回,最後根本就不看。許風不甘心,隔一會兒又用筆頭去戳她,她就往前趴在桌上,盡量躲著不讓他碰到。

這堂課結束後,許風果然追過來,把她堵在走廊的角落裏,有些迷惑地說:“不是吧,難道你真的生氣了?”

“沒什麽好生氣的,這些還給你。”思可搖搖頭,把衣服和杯子都塞到他手上,他皺著眉不肯收,兩人推托了一會,她幹脆把東西都放在地上。

“你可真麻煩。”許風露出不耐的神情。

思可咬咬嘴唇,忍耐著沒有發火,也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放下東西轉身就往外跑,可是才剛跨出一步就被他按住肩膀,力道不重,然而卻怎麽也掙脫不開,思可急了,臉也頓時漲紅起來,“你要幹什麽?”

“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你一點也不麻煩。”許風趕緊放低聲音,“隻是你到底為什麽生氣?不說出來我又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

“我沒有生氣,隻是我們又不熟,沒有道理收你的東西而已,而且,我不喜歡像你這樣的人……”她埋頭小聲說著,僵硬地背對他。麵對許風總是讓她感到抗拒,他衝她笑,突然關心她,然而莫明出現又莫明消失,語氣輕浮卻又一派天真,她一點也不了解他,搞不懂他為什麽要纏上她,覺得好玩嗎?又為什麽……會是她呢?

“那,總之對不起……”許風露出有點鬱悶的表情,卻沒有再追問什麽,也不再解釋,隻是抓著她的肩膀不放手,第一次用很認真的語氣對她說著,“真的,隻要你別再生氣了。”

“不要碰我……”她用力抽回手。

許風追她的時候踢倒了杯子,“嘩啦”一聲摔在樓梯上,她聽得很心痛,卻沒有回頭去看,隻是往前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壞了。

可她不想被他哄來哄去的,哪怕自己渴求著那一點點的溫暖,然而不兔又想到遙生,她不想被當成那種隨便的女孩子,就像他身邊的,他們身邊的,那些來來去去麵目模糊的女生一樣。

過了幾天,當思可回到家時,發現那套杯子出現在了自家門口。樣子是完好無損的,應該是許風又去買了新的,還有很多花茶,被一起裝在了好看的粉色袋子裏。

手機的短信振動讓她回過神,她抓起手機,卻隻看到一條廣告。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忽然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她去洗了澡,也不急著吹幹頭發,隻是慢慢坐下來,像小的時候一樣,把奶白色的瓷杯捧在手心裏,任由茶的香氣彌漫了整個房間。

如果往好的方麵想的話,也許許風也在害怕。明明根本不了解她在氣什麽,卻還是認真地說了對不起,最後還小心地把杯子放在她的門口,這小心翼翼的態度真的很不像他。

可越是這樣幻想,越顯得自己很傻,不由得又開始恐懼,害怕真的會被吸引,而後沉溺,不是因為喜歡或者愛,而是留戀那一點點的溫情。

給一點點溫柔,再給很多的傷害,或者被隨手丟棄掉,當寧南走後,這種結果她已經無法再承受了。

隻有不抱任何期待,才真的不會受傷。

幾個小時之後,思可接到店長的電話,晚班的人要請假,她必須早點過去接班。

她其實已經很累了,因為許風的關係而失眠,翻來覆去盯著手機出神,最後隻睡了三四個鍾頭,但拒絕的話可能就會丟掉這份工作,想到學費和房租,就覺得再難也要忍耐下來。

和她一樣,阿多也是帶著兩個黑眼圈跑來上班的,而且不斷地在打嗬欠。阿多做事本來就不大認真,平時懶散慣了,對客人也不算友好,有時候連眼皮都不想抬,隻有跟他聊音樂時才能勉強提起他的精神。所以每次跟他一起上班思可就更忙了。好在她也從不抱怨什麽,能多做就多做,於是兩個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便利店裏有很多冷凍食品,比如咖哩飯或者冷麵之類的,一般過了晚上十一點就會打折,要是賣不掉就可以分給他們打工的吃,於是為了省錢,阿多和思可平常都是吃這些來解決晚飯的。

“我那天發給你的歌聽了沒?”到了深夜的點,客人變得很稀少,阿多便熱了一份意麵坐著吃起來。

“嗯,聽了。”

“怎麽樣?”

“感覺很有個性,不過,我還是有點聽不大懂……”

“你不是學外語的嗎?是不懂歌詞?還是不懂什麽?”

“呃……都不大懂。”她老實地說道。歌詞多少是明白,可她也實在搞不明白那些嬉哈樂的魅力所在,甚至覺得有點吵鬧,不過要是這樣說,他肯定要跟她生氣的。

“切,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然而阿多說的事情總是讓她感到非常新鮮,不時迸出些聽也沒聽過的詞泄,總覺得自己沒有與他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

他不用上學,也從不考慮將來,每一天都似乎過得很自由,可又必須要熬夜打工,省吃儉用買樂器。仿佛過一天就是一天,這是思可無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