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要和別人不一樣

“想要與眾不同，和別人不一樣，就必須先知道一樣是什麽。”

羅得島設計學院不僅教給我實用的技巧，讓我在一生中可以一用再用，更多的是教我如何去想、去思考，以及如何去看事情、人及設計這回事。

這所學校的老師，打開了學生的眼界，教會學生如何去看事情。

平麵設計起源於瑞士，以製造鍾表聞名世界的瑞士人，對這門學問吹毛求疵的程度可想而知。身為一所古老且聲譽卓著的設計學院，羅得島設計學院承繼了正統平麵設計的傳統，對基本技巧十分注重並且要求完美。在剛進學校學習時，我們有一門課程，用3個月的時間訓練學生徒手畫五條長短一樣、間隔相等的直線，直至接近完美的地步。

這種訓練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在少林寺練武功一樣。頭幾年的時間，可能隻是在挑水劈柴，訓練基本功。進入羅得島設計學院，我才算真正進入了設計界的“少林寺”。

一般人常常在“很想要做什麽，但不知道要怎麽做”和“沒有很想要做什麽”之中徘徊，甚至終其一生彷徨痛苦。以前，我常常羨慕如國際象棋冠軍、數學天才、電腦神童等天才型的人物，我覺得他們很幸運，不必為“將來要做什麽”而傷腦筋。如果一個人能夠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麽，而且又能夠放手去做，就應該算是一個幸運的人。

對我而言，設計不僅僅是單純的喜愛而已，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項才能，裏麵有我的不安全感，還有我的歸屬感。設計不僅可以讓我表達真正的想法，並且會讓我有獨立的個性。

17歲以前，我並不是一個具有吸引力的人，主要的原因是青少年都像動物一樣憑外觀決定好惡，而我當然沒有孔雀般的外表來吸引人。既然無法以“色”誘人，隻好靠才華吸引人。偏偏我既非體育健將，也不擅長娛樂搞笑，好不容易發現自己的一項才能，當然得緊緊地抓住。

我很清楚，“設計”大概是唯一能讓我揚眉吐氣的機會。為了想要受到歡迎，我花了很多精力來研究。例如在休斯敦時，為了從設計上得到認同及肯定，我會花整晚的時間，將單調的平麵設計稿加上立體的衣服領子及袖子，使之成為3D立體設計圖。

因此，對我而言，同校60個主修設計的學生，就形成了一個小戰場。

在設計領域，有人靠細膩取勝，有人強調質感，我卻選擇“不一樣”。“不一樣”不僅容易一些，而且，不管是好、是壞，“不一樣”都會很明顯。

要出人頭地，與眾不同，和別人不一樣，就必須先知道“一樣的”是什麽。我花了許多時間，大量地閱讀各種書籍和雜誌——建築、電影、音樂、文化、藝術……不管看得懂看不懂，且先囫圇吞下，再盡量吸收。這段日子，大概是我有史以來最用功的一段時間。

學校的教育對我也有很大幫助。羅得島設計學院是個完全不以“學以致用”為主要方針的學校，在我的眼裏，它太學術化了，設計係的學生為何要學語言學、符號學這種聽來就是很學究的學問？

至於像“混沌理論”這種聽了就讓人頭暈的學術理論，我們也要學，不禁讓我懷疑，學來何用？

當時，我完全不知道師長們是把多麽好的東西傳授給了我們。這些看似太過空泛、枯燥的學問，後來不但被證明完全用得上，而且十分有用。尤其“混沌理論”，能讓我們學會如何從一團混亂中找到一個規則、一種律動，這具有十足的禪宗味道。

這不僅對作業有用，對我日後的工作、生活、安身立命……都有很大的幫助。一直到後來我進入威登-肯尼迪和耐克工作，以及後來自己成立設計公司，基本上我都是用學校所教授的方式進行思考。

書看多了，在學校也學到了一些基礎理論，我開始試圖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漸漸地，我開始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回事，缺少了什麽，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

例如，如果有一個設計明信片的作業，我會去思考，為什麽有人要用明信片？什麽樣的人會用明信片？而不隻是單純地想要把它設計成美麗的旅遊風景明信片。我會試著從其中找出不一樣的表現方法。

在一次以“腳踏車”為主題的作業中，我摒棄了一般的表現手法，而選擇將腳踏車解構，再對其有特色的細節部分，以“放大”的手法來呈現。這就像有人拿了一把放大鏡，細細地觀察腳踏車的構造及細節零件。在當時，這是很不一樣的表現手法。多年之後，許多的電腦圖片軟件也普遍有類似的功能，就是隻要移動光標到圖片的某一點上，那一點的圖像就會被放大。

我這種作風，在當時羅得島設計學院保守的環境中算是一個異類，但我認為，設計不就是應該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個性和自我的風格嗎？如果每一個人都一樣，幹脆搞一套公式大家照著做就是了。

反正不管別人怎麽看，我這種積極想和人家不一樣的心態已內化為個性的一部分，我喜歡這種跳離傳統窠臼的感覺，即使遭到別人的白眼或排擠，也無悔，勇往直前。不過，隨著歲月增長及經驗的累積，像以前那種“為不一樣而不一樣”，在視覺上力求表現的風格，也漸漸修正為在想法上力求創意突破的表現。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天生的設計人才，我的手繪設計圖簡直就是難看得可怕，但我知道要掌握自己想要做的事，得比別人更用心。

我珍惜這樣的機會。

在度過了20年完全沒有目標的生活後，我終於找到設計這個可以終生追求的對象。它誘發了我的熱情，開啟了我的眼界，而因為喜歡，讓我有更多的熱忱想要去了解事情，想要將事情做得更好。

並且，要做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