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惜顏乖
“惜顏，為什麽不去餐廳用飯？”
果然是他的聲音！他問自己為什麽不去餐廳用飯？她才不去，她什麽也看不到，連喝水有時都會碰倒杯子，去餐廳不是去鬧笑話嗎？她也有自尊呀！
“我現在還不餓，一會兒吃些點心就行了！”
“吃點心？難道你平常隻吃點心嗎？怪不得瘦成這樣！”方舒歌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臉，“惜顏，我明白你在想什麽？所以我替你拿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粥和蛋酥卷，我來喂你吃。”
“不要！”方惜顏側過頭，一臉漠然，她不要別人的同情，更不會讓人去伺候她吃飯。因為那會讓她感覺自己是個沒用的廢人，“謝謝你，我已經這麽大了，不需要人家喂！”
方舒歌也不生氣，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邊：“惜顏乖，別鬧脾氣了！呶，這粥很香，是你從小最愛吃的。”邊說邊將一勺粥遞到了她的唇邊。
聞到了粥的香氣，方惜顏才感覺到自己確實餓了，可是……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而且你別自以為很了解我，好不好？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吃蓮子粥。”她違心地說。
“真是小傻瓜！你在我眼裏本來就是孩子，況且從小到大，我喂你吃飯的次數比你自己吃的還多，快張嘴了，很香的。”
他從小就喂自己吃飯？方惜顏疑惑極了，可是已到嘴邊的粥香實在是種誘惑，那……
好吧！就吃一口。
惜顏張開了嘴，把粥咽了下去，真的很香！
“你……你從小就認識我了，對不對？但你說喂我吃飯的次數比我自己吃的還多，怎麽可能呢？”
又一勺粥到了嘴邊，她自然而然地又張開了嘴。
“那有什麽？”方舒歌壞笑，“小時候，你還常常讓我抱你睡覺，結果就是把我的床尿得濕濕的，害得我總在夢裏遊泳。”
“你胡說！”方惜顏小臉羞紅一片，自己怎麽會做那麽丟人的事？
“我可沒胡說，還有一次，你把白麵當成化妝用的香粉塗了滿臉，擦胭脂的時候把自己的臉弄得跟猴子屁股一樣……哈！哈！”
“亂說！我才不相信！”方惜顏羞窘地反駁，但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起來。
幼時的趣事一件接著一件，尤其在方舒歌刻意忽略掉那些苦難以後，更容易讓人開懷而笑。
兩年多了，方惜顏第一次領略到開心的滋味，那碗蓮子粥也在不知不覺中全部吃了下去。
走進房間的花想容不是滋味地看著惜顏臉上難得一見的笑顏，為什麽自己兩年的努力竟不如方舒歌的短短幾句話？
用力甩掉這種失落的感覺，他笑著走上去：“方兄，你已經喂了她一碗粥，這蛋酥卷就讓給我吧！”
方舒歌連頭都懶得回：“花想容，你以為可能嗎？你瞞著我把惜顏藏在這裏兩年，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你……”花想容努力克製怒火，說也奇怪，他一向最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感，聲色不露，可是每次麵對方舒歌都會失去自製：“對呀！我就是不想讓惜顏見你，我本想這樣藏她一輩子，和她終生廝守，反正你隻會拆散我們。”
方惜顏卻越聽越糊塗：“你們在說什麽？”
他拆散過自己和花想容嗎？不過，如果他也喜歡自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在心裏為他的行為找理由，但是即便他想拆散我們，又怎麽拆散呢？
方舒歌不想讓惜顏擔心什麽，更懶得理會花想容那個大白癡，溫柔地握起惜顏的手：“惜顏，我帶你出去走走吧！外麵的風景很不錯。”
“風景？”
方惜顏喃喃自語，苦澀地笑：“再美的風景，對我也沒什麽不同。”
方舒歌一陣懊惱，在心裏暗罵自己，自己怎麽忘了惜顏的眼睛看不見：“惜顏，對不起！不過，美麗的風景不一定非要用眼去看，你還可以用耳朵去聽，用鼻子去聞，用手去摸，用心去感受，對不對？美麗是需要你的靈魂去與之相應的，否則，即便看得見，也是單調無味的。你說對不對？”
方惜顏用心思考著他的話，終於，她點了點頭：“我去！”
“太好了！”
方舒歌高興極了，雙臂一用力，將方惜顏淩空抱起，大步向外走去。臨走之前，很幹脆地丟給花想容一句話：“你去忙你的吧！惜顏交給我了！”順便搶過花想容手裏的蛋酥卷，準備惜顏餓的時候喂給她吃。
花想容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丟下自己，隻剩下望天詛咒的份兒了。
方惜顏已經開始習慣方舒歌的霸道了，他做事似乎很少問別人的意見，尤其是一些細節上，就連花公子那麽驕傲的人也被他克得死死的。
真有趣呢！
陽光一定很明媚，照得身上暖洋洋的，花香也越來越濃，山野的氣息圍繞著他們，好清新的春呀！
來到一棵樹下，方舒歌找了一塊兒幹燥鬆軟的空地放下方惜顏，半蹲著身體微笑著介紹：“惜顏，你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花叢，以粉白兩色為主，還夾雜著一些紅、黃、紫之類的顏色，一直擴展到天邊。花叢之間還有一條小河，水流不是很急，水質純淨，碧綠無暇，映著長天白雲，真想讓人乘風展翼，翱翔在天地之間。”
方惜顏一邊沉浸在他所描繪的美景中，一邊卻又忍不住撲哧一笑。
“惜顏，你在笑我嗎？”
“是呀！你說話的口氣一點兒也不像江湖人，倒像個文才飛揚的詩人呢！”
方舒歌心裏一動，慢慢地坐在她身邊，凝視著她空茫卻依然靈動的眼睛：“惜顏，你還記得這句詞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方惜顏心裏突然一陣發慌，好像要捕捉到什麽，卻又不願去碰觸，她慢慢地搖頭：“你是在說我們嗎？”
“不！我不知道！”
方舒歌鬱悶極了：“惜顏，我們兩個從來都是最最親密的，不會向對方隱瞞任何事情，但隻有這首《鵲橋仙》，你卻唱得我莫名其妙，而且沒有給我任何解釋，你就離開了我。這兩年來，我魂牽夢繞的不僅僅是你，還有這兩句讓我彷徨不安的詞句，哎！惜顏，你怎麽忍心把我丟在迷霧中，獨自去承受想你的悲哀，自己卻將這一切丟在了身外呢？”
“我……”方惜顏無法不震動，感受著他話中濃濃的苦澀和悲涼，她心裏除了內疚外還有一份無法解釋的痛。
方舒歌輕輕歎息，遙望著雲天深處：“兩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好像做了一場惡夢，幸好夢醒之後，你又回到我的身邊了。”
方惜顏感覺到他淡淡的清新的氣息，徘徊在身側。沉浸在他剛才的描述中，他們之間原來是那麽親密無間的，既然這樣，為什麽……自己會選擇花想容？
她實在想不明白，如果——
如果是現在的她——似乎隻會為他心動！
肩上突然傳來麻麻癢癢的感覺，好象有什麽東西在那裏蠕動著，毛毛軟軟的，難道是……方惜顏小臉一白：“方……方大哥！”
方大哥？
方舒歌苦笑，好怪異的稱呼！他慢慢轉過頭，身體卻僵了下，反應過來後，他連忙靠近惜顏，盡量保持著鎮靜：“惜顏，你千萬別動！”
“是……是什麽？”
“隻是一個小蜘蛛而已！”
方舒歌嘴上說得輕鬆，動作卻非常小心謹慎，那隻蜘蛛五彩斑斕，顏色詭異，必定是含有巨毒。
他右手緩緩抬起，倏然並指一彈，一抹寒光如閃電一般，卷向那隻彩蛛，“啪”的一聲，蜘蛛被彈飛出去老遠，落進花叢。
肩頭一涼，方惜顏情不自禁地驚叫一聲，方舒歌誤以為她被蜘蛛咬到了，驚惶地撲過來：“惜顏，咬到哪裏了，快讓我看看！”
他情急之下，早已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也忘了男女之別，用力扯開方惜顏的上衣，露出潔白潤滑的香肩，完整無缺，沒有見到什麽傷痕。
方惜顏驟然聽到衣服裂開的聲音，嚇了一跳，慌亂地捂住肩膀：“你，你要做什麽？”
方舒歌這才意識到什麽，怔怔地看著惜顏手指掩蓋下的，雪白的肩膀，皮膚如花瓣一般細膩無瑕，微微閃光，充滿了誘惑……
方舒歌的心驟然狂跳起來，他猛地轉過身，急促地呼吸著，指尖還殘留著剛剛那一碰的觸感，溫暖而柔軟……
方舒歌連忙用力一甩頭，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瘋了嗎？
那是你的妹妹啊！
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種口幹舌燥的感覺呢？
他和妹妹，從小就在一起，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耍，甚至一起洗澡，雖然大了以後，不能那麽親近了，可是身體的碰觸依然很多，他從沒想過別的，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可是今天為什麽會……
難道兩年的離別，竟然讓親情也變了味道嗎？
方舒歌又是懊惱，又是沮喪，惜顏，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呢？
惜顏好像察覺到什麽，輕輕地叫了聲：“方大哥。”
方舒歌回過神，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方惜顏的肩膀上：“惜顏，我最近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你要……”
方惜顏驚慌地抓住方舒歌：“你要走了嗎？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