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如何選擇

蝶舞早已感覺到方舒歌的變化,可是她沒有出聲,她貪戀著他的味道,與他相擁一起,竟然這麽美好,她不想放開,永遠也不想。

一隻蝴蝶遠遠飛來,落在蝶舞的肩頭,扇動著翅膀,發出撲簌撲簌的聲音。

蝶舞揮了揮手,蝴蝶飛去了。

蝶舞低頭,輕輕呼喚:“舒歌,舒歌,你好些了嗎?”

方舒歌慢慢坐起身,任由酸軟的四肢貼著地麵,他靠向一側的欄杆,無力地嗯了一聲。

蝶舞咬了咬唇:“蒼烈又來了。”

方舒歌並沒有意外,反而望向遠處:“這一次,你會如何選擇?”

蝶舞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舒歌,你何必明知故問,我是絕不會跟他走的,你明明知道我的心,為什麽……”

方舒歌疲憊的揮手:“好了,交給我吧。”

無聲無息的,一隻黑豹跳上正對著傲風閣的屋脊,少年跳下黑豹,慢慢地走向方舒歌和蝶舞。

剛剛從風濕之痛回複的方舒歌,連坐著都感覺吃力,四肢像泥一般軟弱無力,他隻能斜倚著欄杆,懶懶地睜著疲憊的眼,秀氣的眉輕輕地皺起,看著少年:“蒼烈,你又想做什麽?”

蒼烈依然是一臉冷漠:“我要奪回蝶舞,蝶舞是我的。”

方舒歌懶洋洋地笑:“蝶舞不是任何人的,她隻屬於她自己,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蒼烈冷笑:“蝶舞是我的,她說過,誰把她帶出蝶苑,誰就是她的男人,我做到了。可是,又被你搶走了,我再奪回來,有什麽不對?”

方舒歌無奈地輕笑:“你怎麽就不明白呢?蝶舞不是東西,她是人,她有自己的意誌,如果她願意跟你走,我絕不會阻攔,關鍵是,你愛她嗎?”

蒼烈一怔,好像方舒歌問了一個很可笑,或者是很難解釋的問題:“愛,什麽是愛?我不懂。”

方舒歌低低歎息,眼底現出一絲笑意:“那麽,我問你,你為什麽非要蝶舞?”

蒼烈皺眉:“不為什麽,就是想要她。我這一次來,是向你做最後一次挑戰,我若勝了,你把蝶舞還給我,我若敗了,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們。”

“不可以!”

蝶舞斷然否決,她當然清楚,此時的方舒歌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又怎麽可能勝過蒼烈呢?

蒼烈看著蝶舞,冷漠的眼光熾熱起來:“為什麽不可以,你和他又沒有成親,我還是有機會的。”

蝶舞用力咬著唇,突然大聲說:“我早已是舒歌的女人,我和舒歌很快就要成親了,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蒼烈的目光簡直要燃燒起來:“不可能,方舒歌,這是真的嗎?”

方舒歌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一陣夜風吹過,一朵小小的白花隨風飄舞,卷飛在方舒歌的身旁,他隨手接過,看也不看蒼烈,隻是輕輕地說:“蒼烈,女人就像這花,即便你把它帶了回去,如果你不能耐心地為他澆水施肥,精心飼養,那麽再美麗的花也會凋零的。若想讓女人更加美麗,憑借的不是力量,而是對她的愛,蒼烈,你能明白嗎?”

蒼烈的臉色更加蒼白,痛苦逐漸彌漫他深黑的眼,方舒歌的話,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是呀,父親和母親雖然在一起了,可是那種貌合神離的日子,卻能把人逼瘋,想到父親對母親的冷漠,想到母親的日益憔悴,臨死之前悔不當初的眼神……

蝶舞和他,也會這樣嗎?

蒼烈踉蹌地後退,突然大吼一聲,轉身飛去,黑豹連忙跟上去,一聲聲輕嘯,宛如在呼喚他的主人。

他雖然不懂得什麽是愛,可是他見到蝶舞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那雙妖麗的眼就像是海底最深的旋渦,將他深深地卷了進去,就在那一刻,他決定要得到她。

所以,他殺入蝶苑,戰勝了無數對手,終於見到蝶舞。

血腥與殺伐絲毫沒有影響蝶舞的心情,她依然在淺歌低舞,笑意嫣然。

蒼烈也不明白,他雖然喜歡蝶舞的美麗,卻極為反感她的冷漠,可是那雙彌漫著殘忍的眼,卻偏偏另有一種逼人的媚惑,讓他更深地陷了下去。

他惶恐於這種心情,不得不武裝起自己的心情,故作冷漠地把蝶舞扛上肩膀,一路走出蝶苑。

反正蝶舞已經是他的了,無論他對她是什麽態度。

這一切卻被方舒歌打破,麵對那宛如天外飛來的一劍,蒼烈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方舒歌的對手,所以,他退去了。

可是,午夜夢回之際,蝶舞的那雙眼竟然像一道符咒,束縛著他,糾纏著他,再也無法擺脫,再也無法忘記。

他決定走進忘情花冥,忘記這一切,可是最後那一刻,他卻猶豫了,他真的不甘心,就這樣將蝶舞拱手相送,他一定要奪回她。

但是,方舒歌為什麽要問他——愛不愛蝶舞?

什麽是愛?

像母親一樣嗎,愛上一個人,將自己的一切奉獻出來,卻換來對方的一腔冷漠,一生怨懟。

不,我絕不會愛人,絕不要像母親那樣,鬱鬱一生,含恨而終。

所以,我不愛,我也不懂愛。

可是,彌漫心底的那種痛,又是什麽呢?

哥哥和蝶舞,要成親了嗎?

與花想容匆匆趕回碧落院的方惜顏,卻聽到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惜顏,惜顏,你怎麽了?”

花想容急切的呼喚響在耳邊,才將方惜顏的神智慢慢拉了回來——

哥哥和蝶舞,終於要成親了嗎?

酸澀的痛驟然彌漫心底,哥哥要屬於另外一個女人了,他要離開惜顏了。

花想容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方惜顏:“惜顏,你到底怎麽了?”

方惜顏無力地推開花想容:“花公子,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花想容愕然,她這是在驅逐自己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們相處得明明非常愉快,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哎,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呀!

花想容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那個……如果你想我了,就向著這些花兒們呼喚我的名字,我一定會盡快趕來的。”

鬼才想你呢!

方惜顏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看也不看花想容,腳步踉蹌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花想容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又望望不遠處傲風閣上的方舒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一對兄妹,怎麽越看越怪異!

方惜顏心神不屬地走過小橋,一隻手卻突然搭上她的肩膀:“惜顏,你怎麽也在這裏?”

方惜顏連忙回頭,竟然是蝶舞。

方惜顏心情複雜地看著她:“原來是蝶舞姐姐,你還沒有休息嗎?”

她不是和哥哥在一起嗎?怎麽來了這裏呢?

蝶舞溫柔地拉住惜顏的手:“惜顏,你知道嗎?你真是讓人羨慕,也讓人嫉妒。”

方惜顏咬了咬嘴唇:“蝶舞姐姐,為什麽要這樣說?”

其實,你才是那個讓人羨慕,也讓人嫉妒的女人。

“當然是因為舒歌呀!”

蝶舞輕笑,望向遠處的燈火:“我從來沒有見過舒歌這麽在乎一個人!惜顏,你知道嗎?你幾乎成了他生命的意義,奮鬥的動力!舒歌為了你,什麽都可以做,甚至不惜犧牲他自己。”

不知為什麽,方惜顏有些不安,垂下頭:“哥哥他確實對我很好!”

“不是很好!是好得過份了!”蝶舞歎息,更加握緊了方惜顏的小手,有些感傷地說,“惜顏,你不會知道,我已經愛他好久了。這些年來,我醒時想他,睡中念他,除了他,我心裏再也放不下別的,我愛他愛得心都痛了,可是他卻從沒有給過我任何承諾,我雖然明白因為什麽,可是卻……”

方惜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因為什麽,我能知道嗎?”

蝶舞歎息了一聲,遙望著遠處寂靜的夜空,無奈地說:“舒歌是怕你不肯接受我。”

方惜顏想辯解,聲音卻是那麽無力:“不是的……”

“你不要急著否定!惜顏,我之所以跟你說這番話,其實是希望你能成全我和舒歌。我了解舒歌,他為了你是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的,即使是他的愛情。所以,我求你,惜顏,為了我,也為了舒歌的幸福,接受我,好嗎?”

方惜顏再也忍不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什麽成全?什麽接受?難道是她在破壞哥哥的幸福嗎?她怎麽可以這樣說?

“蝶舞姐姐,你錯了!哥哥娶不娶你是他的事,和我無關!”

蝶舞深深地凝視她:“那好,我問你,如果你哥哥問你的意見,你會怎麽說?”

“我……”方惜顏張口結舌了好半天,終於說:“我尊重哥哥的決定。”

“惜顏,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自私的!”蝶舞輕輕撫摸著方惜顏的發,“惜顏,謝謝你哦!可以認識你和舒歌,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好了,不打擾你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蝶舞走了,方惜顏原就不平靜的心更是亂成了一團麻——

自私?她真的自私過嗎?哥哥真的愛著蝶舞呢?難道他們之間還有故事發生嗎?到底還有什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蝶舞說愛了哥哥三年,還說什麽醒時想他,睡時念他?這就是愛嗎?那惜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不在念,難道我也……

方惜顏突然傻住了……

愛——他——

這個幾近瘋狂的念頭猛地竄出腦海,再也揮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