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被凶了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好什麽?惜顏,你可千萬別上當!我家公子用這招騙了多少女孩子為他尋死覓活的,他卻照樣飛得高高的,誰要是相信公子的情話,那才是傻瓜呢!”

“小翠!”惜顏驚喜它又飛了回來,花想容卻氣得差一點兒抓狂了,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卻被小翠幾句話徹徹底底地破壞了。

小翠還在不知死活地叫:“惜顏,你不知道,我家公子前幾天還說對蝶舞一見鍾情,說他若是鳳凰,蝶舞就是梧桐,希望蝶舞能敞開懷抱接納他的到來。人家蝶舞還沒回話呢,他就移情別戀來誘惑你了,他說起瞎話來,比吃大白茶還容易。”

“小翠!”

花想容惡狠狠地叫,伸手隔空一抓,小翠就被一股力量扯進他的手心。

花想容美麗的麵孔已經是一片猙獰:“我決定了,今天晚上就拿你當下酒菜。”

方惜顏忍不住嗬嗬直笑,天呀!這小翠也太好玩兒了。

不遠處,迎風飄展的柳枝下,方舒歌一臉陰沉地望著這邊。

他聽小馨說惜顏追著一隻會說話的翠鳥跑出來,就知道一定是花想容。

就是為了交換那隻翠鳥,花想容才把自己帶進冰河,見到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老白。

讓他生氣的是,當他心急如焚地丟下待辦的事務跑來時,卻遠遠看到這樣一幅情景:繽紛美麗的花屋中,一個妙齡少女與一個俊美少年言笑晏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人在幽會呢!

尤其是惜顏麵上的笑容,更讓他的心一陣陣刺痛,花想容真有那麽大的魅力嗎?連哥哥的話也拋在腦後了。

從樹下走出,方舒歌大步走向他們,平靜的麵孔下卻是風雨欲來。

花想容一看到他,臉上立即掛上大大的笑容,極為親切熱情地打招呼:“這不是方院主嗎?真是巧呀!我正惦記著你,你就來了,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他越是若無其事,方舒歌越是惱火,極力壓抑著怒氣,唇角浮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花想容,我實在好奇,像你這種寡廉鮮恥,沒臉沒皮的人,又是如何統領北六省綠林道的?”

花想容臉皮雖然厚,也被方舒歌的態度激怒了:“喂,方舒歌,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寡廉鮮恥,沒臉沒皮了?”

一直不敢吭聲的方惜顏見情形不妙,忙說:“哥,你誤會了?其實花公子……”

“閉嘴!”方舒歌斥道:“是不是誤會,我比你更清楚。”

方惜顏怔了怔,旋即委屈之極的閉上嘴,從小到大,哥哥就從沒凶過自己!今天卻……越想越難過,眼圈都紅了。

花想容心疼地看著方惜顏:“惜顏,你沒事吧?”

他是情不自禁,但看在方舒歌眼中那簡直是挑釁:“花想容,我警告你:我不管你以往是怎麽拿著肉麻當有趣?也不管你過的是怎樣聲色犬馬的浪蕩生活?但你記住了,方舒歌的妹妹不是你能招惹的!”

花想容強忍怒氣:“方舒歌,我一再忍讓並不是怕你!況且我花想容縱橫北六省,哪裏差你方家了!為什麽不能追求惜顏?”

落在枝頭上的小翠卻扇扇翅膀,又開始多嘴了:“我說公子呀!你還真夠遲鈍的!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小子一定是你的情敵,才會這麽殺氣騰騰的。”

方舒歌目光更冷,方惜顏卻小臉紅紅地跺了一下腳,花想容慌忙訓斥:“小翠,不許胡說,你弄錯了,他們是兄妹!”

小翠嘰地一聲叫:“公子,是你弄錯了!他們才不可能是兄妹,明明是情人嗎!”

花想容咬牙糾正:“是兄妹!”

“情人!情人!就是情人!”

方惜顏隻覺臉頰發燒,心髒如擂鼓般跳,怎麽會這樣?她和哥哥怎麽會像情人?情人……

她捂住了羞紅的臉,心裏卻沒有一絲懊腦,反倒有種甜甜的欣喜的感覺,她和哥哥真的像情人嗎?

可那一聲聲“情人”卻讓方舒歌惱羞成怒:“可惡!”

右手斜伸,一帶一轉之際,一溜寒光直奔小翠,隻聽“哇哇”兩聲,小翠從枝頭墜落,七八片紅色的羽毛也同時從空中落下。

“小翠!”

花想容和方惜顏同時驚喊一聲,奔了過去,伸手去接它。

小翠掉進花想容的掌心:“嚇死我了!”

方惜顏疼惜地問:“小翠,你沒事吧?”

其實方舒歌隻是削落它幾根羽毛以示警告,誰想小翠竟然恃寵而驕,故意大聲呻吟:“哎喲!可疼死了!翅膀怕是斷了?”

方惜顏本來就非常喜歡小翠,聽它說自己和哥哥像情人,心裏更是對它多了種莫名其妙的眷顧,但沒想到哥哥反應這麽強烈,難道他不喜歡……

又是失望又是惱怒,方惜顏跑到方舒歌身前,大聲指責:“你怎麽可以傷害一隻這麽可愛的小鳥?就因為它說錯一句話嗎?你……我討厭你!”

眼淚情不自禁地滾落麵孔,她傷心地跑回碧落院。

方舒歌右拳一緊,惜顏竟然說——討厭自己!就因為那隻油嘴滑舌的小鳥,可惡!

壓抑著心頭的驚慌,方舒歌深深吸了口氣:“花想容,別讓我再看到你和你的鳥出現在碧落院!”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去追惜顏。

糟糕!他竟然把惜顏惹哭了!

禿了頭的小翠從花想容手心站起來,若無其事的說:“真是癡男怨女呀!可有好戲看嘍!”

“都怪你,你還想看好戲!我先讓你好看!”

花想容惱怒地掐住小翠的脖子,用力搖呀搖,搖得小翠暈頭轉腦直哼哼……

夜,幽深而寧靜,花影浮動,暗香隱隱。藍色的螢火,從半開的櫻花之後悄然流入,不知名的草蟲在身邊細細的吟唱……

傲風閣上,方舒歌斜倚著欄杆,滿滿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嘴角卻現出一抹苦笑,已經兩天了,惜顏還是不肯理自己!隻因為那隻可惡的小翠鳥嗎?還是因為花想容……

方舒歌感覺得到,這一次惜顏是真的生氣了!無論他怎麽軟語哄勸,她仍然是不理不睬,甚至一見他來,就把房門緊閉,任他敲破門板,也不讓他進去。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方舒歌心裏的苦澀再難描述,也許他真的不再懂惜顏了,而他也不再是惜顏唯一的依靠……

清冷的夜風悄悄吹起他的長發,不知不覺中,方舒歌醉了。

淡黃色的長袍有大半被踩在了腳下,黑發淩亂地披散著,俊美的麵孔上染滿了紅暈,似睜似閉的星眸一片迷霧,他踉蹌著跌倒,長發遮住他的眼,醺然如睡。

輕輕的歌聲隨風響起,宛如催眠的夜曲,悄悄籠罩著方舒歌——

“蝶懶鶯慵春過半,花落狂風,小院殘紅滿。

午醉未醒紅日晚,黃昏簾幕無人卷。”

一隻彩蝶伴著歌聲飛上方舒歌的額,輕輕旋舞,再輕輕降落,然後是更多的彩蝶遠遠飛來,赤紅色、淡黃色、明粉色、淺紫色……

繽紛的色彩在夜色中舞動,宛如夢幻,紛紛舞落方舒歌的麵孔,頸項,手背,手心……

彩蝶們輕輕碰觸他**的肌膚,溫柔而纏綿,宛如在細密地輕吻。

半醉半醒的方舒歌感覺到蝶兒的碰觸,弄得身上癢癢的,麻麻的,他卻毫不在意,反而吃吃的笑著,粉紅的顏色染上如玉的麵孔,越發俊美可愛,彩蝶們更加癡狂,糾纏在他的身上,留戀不去。

方舒歌醉倒在欄杆上,一隻巨大的彩蝶竟然放肆地飛落他的唇,鮮紅的顏色讓蝶兒迷醉,它如癡如狂,美麗的翅輕輕扇動……

方舒歌終於感覺到不舒服,隨意地一揮手,就將那隻大膽的蝶揮落地麵……

彩蝶落在地麵上,靜止不動,其它的蝶似乎受到召喚,紛紛飛向它的身側,凝聚一起。於是,淡淡的光芒閃動,逐漸凝形,現出修長美麗的雙腿,婀娜妖嬈的身姿,輕輕旋舞的紗衣,傾城絕世的姿容——蝶舞。

蝶舞一直沒有停止她的舞蹈,她婉轉地歌,盡情地舞——

雲鬢蓬鬆眉黛淺,總是愁媒,欲訴誰消遣。未信此情難係絆,楊花猶有東風管。

方舒歌努力睜開了眼睛,恍惚地笑:“是蝶舞嗎?你來……陪我喝!”

蝶舞輕輕抬手,一個酒杯落在她的手心,滿滿的酒幾乎溢了出來,她輕輕跪落方舒歌身前,將酒杯遞上:“勸君再盡一杯酒。”

方舒歌哈哈大笑,接過酒杯:“好好,擬把疏狂圖一醉!”一飲而盡。

蝶舞癡癡看著他,心裏卻在苦笑,舒歌,你別自欺其人了!

在你心裏,真的隻把方惜顏當作妹妹嗎?若隻是因為妹妹,你會這麽難過嗎?

舒歌,舒歌,你是我的!你的心裏隻能有我!

“舒歌……”蝶舞溫柔地呼喚,靠向他的肩膀:“舒歌,你這是何苦呢?若是讓惜顏看到,恐怕會心疼你這個哥哥的。”

“她……才不會心疼我!她隻會怪我……”方舒歌失落地笑:“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她好呀!她卻……蝶舞……你知道嗎?我現在越來越不懂她……”

“惜顏已經大了呀!有些事是你們這些男人不能明白的!你雖然是她哥,但女孩兒家的心事哪能全對你說,我想……”蝶舞羞怯地笑,“她需要一個大姐姐般的人照料她,體貼她……”

“大姐姐般的人?”方舒歌不太明白。

蝶舞更加羞澀:“舒歌,今天我去看惜顏……她對我說……她希望我來做她的……嫂嫂……我……其實,我真的很喜歡惜顏,真的想……和你一起照顧她……”

方舒歌拿杯的手一僵,惜顏她想讓蝶舞做她的嫂嫂?這是真的嗎?惜顏大了,有些事已不能對他這個哥哥講了?因為她是個女孩兒家!

天,他的頭好疼!他難道真該成家嗎?為了惜顏。

可是為什麽心底有個聲音卻在排斥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