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道就在眼前 (4)

有很多人聚集在那裏隻是好玩,它是一種娛樂,一種嬉戲。整個城鎮的人聚集在那裏就隻是為了要向這個人丟石頭。為什麽他們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報複?因為他們覺得這個人傷害到了他們的自我。他宣稱他是神本身。他們無法了解,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自我,因此才會這樣宣稱。那個宣稱不是來自自我,那個宣稱隻是一個事實。當你的自我消失了,你也是一個神。

但是一個人也可能從自我來宣稱。我們所有的宣稱都是來自自我,所以我們沒有辦法了解一個人怎麽能夠沒有自我而宣稱。克裏虛納在吉踏經裏麵對阿朱納說:“來到我的腳邊,離開一切,臣服於我。”印度人沒有那麽勇敢,他們很有禮貌,他們並沒有寫說這個人是一個自我主義者,但是在西方,有很多人會有跟他們對耶穌同樣的感覺:那個說“來到我的腳邊!”的人有什麽禮貌。我們的自我沒有辦法感覺出當克裏虛納告訴阿朱納:“來到我的腳邊!”時,在他裏麵是沒有自我的,它是來到無人的腳邊。但是自我無法了解這個,你隻能夠看到那個你是的,你無法看到那個你不是的。

那個和尚立刻說:“你呢?”他覺得受傷,因為師父說:“因為你在想你自己,所以你錯過了道,而它就在你的眼前。”現在這個人有了不舒服的反應,他也想要傷害師父,他說:

“你呢……你看得到它嗎?”

由於他自己的自我,他期待這個人說:“是的,我看到了它。”那麽事情就會變得很容易,他可以說:“那麽你也是顧慮到你的我,你怎麽能夠看到它?你也是在主張你的自我——你怎麽能夠看到它?我們是一樣的。”這樣的話,他就可以高高興興地走開,因為如此一來,他跟這個人的帳就算結清了。

但是你沒有辦法跟一個師父結清你的帳,他從來不會滿足你的期望,他是無法預測的,你沒有辦法讓他掉進你的陷阱,因為他的方式一直在改變。你的頭腦沒有辦法給你他會給你的答案。

師父說:“隻要你看到‘二’,說我不要,你要,等等,你的眼睛就被遮住了。”

師父根本都沒有提到他自己。如果有一個阿朱納在那裏,師父一定會說:“是的,我看到它了,請你不要再繞來繞去了,來到我的腳邊。”但這個人並不是阿朱納,他隻是一個好奇的人,他並不是真的有興趣。它隻是一個難題,不是一個真正的問題。他一點都不想改變他自己。最多他隻是想多搜集一點信息,使他累積更多的知識。

所以師父說:“隻要你看到‘二’,說我不要,你要,等等,你的眼睛就被遮住了。”——因為那個和尚的眼睛被“我”和“你”給遮住了。它們是同一個現象,試著去了解這一點。我和你是同一個錢幣的兩麵:這一邊是我,那一邊是你。如果我消失了,你也就消失了;如果我不複存在,你也不複存在了,因為當那個錢幣消失,它的兩麵都會一起消失。我——那是一端,你——那是另外一端,它們兩者是一起存在,一起消失的。如果你存在,那麽圍繞在你周圍的一切是一個群眾,一個有很多我和很多你擠來擠去的群眾;如果你不存在,整個群眾都會消失,好像它隻是一個惡夢——它的確是一個惡夢——然後就隻有寧靜存在,在那個寧靜當中沒有分裂,甚至沒有這個我和你。

那就是為什麽禪宗的人從來不談論神,因為,他們說:“如果我們談論神,我們將必須說你。”佛陀從來不談論神,因為他說:“不要祈禱,因為你的祈禱將會使那個分裂、那個二分性、那個雙重的看法——我和你——繼續下去。”

在最高的頂峰,你也會帶著同樣的毛病——以一種很微妙的方式:你會說我,你會說你。不管你在說它的時候是多麽地具有愛心,那個分裂還是存在,有了分裂,愛就變得不可能。那就是猶太人的想法和耶穌的想法之間的差別。

馬丁布伯寫了一本書《我和你》,他是最深奧的猶太思想家之一,但他還是一個思想家。他或許會談論神秘主義,但那個談論也是一個思想家或一個哲學家的談論,因為到了最後他仍然保存舊有的分裂——我和你。現在那個你並不在這個世界裏,但神已經變成了你——那個舊有的分裂仍然存在。

猶太人和回教徒一直都不承認你可以跟神合而為一,隻是因為害怕自我可能會宣稱它變成了神。他們保存了那個分裂,他們說你可以變得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接近,但是你將仍然保持是你,那也將仍然保持是他。你將仍然保持是一個我,而他必須被稱呼成你。

那就是耶穌所創造出來的麻煩,因為他說:“我跟我天上的父親是一體的。”他拋棄了我和你的分裂。那一直都是印度回教徒的麻煩——他們沒有辦法了解優婆尼沙經,他們沒有辦法了解你跟他是一樣的這種印度的教導。拋棄了我,那麽他就不再是一個你。事實上,突然間兩極就消失了,那個能量就成為一體。在這裏,我消失了,在那裏,你消失了,然後那個能量就成為一體。

有時候在很深的愛當中,當你既不是一個我,你的愛人也不是一個你,就會有瞥見發生,但那隻是有時候,它是非常稀有的。當兩個能量會合在一起,你找不到那個分裂,你找不到它們在哪裏分開。它們混合在一起、會合在一起、融合在一起而成為一體,你沒有辦法感覺出那個界線在哪裏,突然間那個界線消失了,那就是為什麽愛會產生恐懼。

很深的愛產生出很深的恐懼,它看起來好像是死亡,因為那個我消失了,那個你也消失了,它的確是一種死亡。唯有當你死掉,你才能夠進入那神聖的。但是這樣的話,那神聖的就不再是一個神,你沒有辦法稱呼他,因此在佛教裏麵沒有祈禱,所以基督徒無法相信這到底是哪一種宗教——沒有祈禱?

“你怎麽能夠祈禱?”佛陀說:“因為唯有帶著分裂——我在祈禱,你在聽——才能夠祈禱。你怎麽能夠祈禱?”

在佛教裏麵隻有靜心存在。試著去了解那個差別:祈禱繼續著舊有的我和你的分裂,靜心則拋棄了那個分裂。到了最後,祈禱必須導致靜心,祈禱不可能是最終的事情。它很美,但它不是最終的。最終的隻可能是這樣:當兩者都消失而隻有“一”存在。它是那麽地浩瀚,那麽地寬廣!你會變得害怕它!一切舒適的我和你的分裂都消失了,所有的關係都消失了,那就是恐懼之所在,那就是布伯所害怕的。他是在害怕如果沒有我,也沒有你,整個現象將會變得很浩瀚、很恐怖、令人產生恐懼……因為不可能有一個關係。

關係給你一種家的感覺,關係給你一種舒適的感覺,關係給你某種看起來不會害怕的東西。靜心必須是最終的,因為祈禱從來沒有辦法引導到非二分,那就是師父所說的,他說:

“隻要你看到‘二’,說我不要,你要,等等,你的眼睛就被遮住了。”

分裂就是那個遮住。透過分裂就是眼睛裏的霧,透過分裂就是眼睛裏的灰塵,透過分裂,你的眼睛是陰、暗的、多雲的、歪曲的。拋棄分裂,道就在那裏。

但是好奇的頭腦會一直繼續下去。那個和尚本來可以在那個當下成道,因為成道隻不過是一種清晰,一種了解。這麽深奧的真理——種子繼續錯過,因為那個人隻是一條堅硬的高速公路,那個人並不是正確的土壤,他再度說:

“當既不是我,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夠看到它嗎?”

看!要避開這種好奇的傾向,他根本就沒有在聽,他一句話都沒有了解,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他一直繼續下去,都在同一個表麵上、同一個層麵上,甚至連更深一英寸都沒有。現在他的發問已經不是一種探詢,而是一種不服氣的反應,師父說什麽,他就不服氣地反應。每當有這樣的事發生,它意味著當師父在說話,那個時候他也在想,在準備下一個問題。他並沒有在聽。

“當既不是我,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夠看到它嗎?”

他又在期待。每當你向別人問一個問題,你就已經有一個期待的答案。如果它符合你所期待的答案,那麽這個人就是對的;如果它不符合你所期待的答案,那麽這個人是在胡說。

永遠不要帶著你們所期待的答案來找我,因為如果你們已經有答案,那麽就不需要問。這就是那個差別:如果你問一個問題而沒有期待答案,你將能夠聽那個答案;如果你已經有一個微妙的期望,認為這將會是答案,如果你的頭腦已經給你一個答案,你將不能夠聽。你的聽將隻是要確認你的答案是否正確,或是確認這個人是錯的,但是在這兩種情況裏,你都是對的。

在問問題的時候永遠不要帶著一種感覺說你是對的。如果你是對的,那麽就不需要問。永遠都要以你不知道的立場來問,你要很清楚地知道“我不知道”,所以你怎麽能夠期待,你怎麽能夠創造出一個答案?很清楚地知道“我不知道”,然後問,這樣你就是處於正確的土壤,種子將會掉落在它上麵,然後可能就會有很好的收成。

那個人再問:

“當既不是我,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夠看到它嗎?”

他試圖要將他的師父逼到一個角落,就像頭腦一直都會試圖這樣做,因為現在他一定會說是。如果他說是,那麽那個好奇的頭腦就可以再問:“如果既沒有我,也沒有你,那麽要由誰來看它?”如果你說“是的,那麽那個道就可以被看見”,那麽那個問題就會自動產生:“那麽要由誰來看它?當我不在那裏,你也不在那裏,那麽要由誰來看它?”

但是你沒有辦法將一個成道的人逼到角落。你可以將另外一個人的頭腦逼到角落,那麽你就可以玩下棋的遊戲,但是對於一個沒有頭腦的人,你沒有辦法將他逼到一個角落,你沒有辦法挫敗他,因為他是不存在的,他的勝利是絕對的。對於他,要不然就是你被挫敗,要不然就是你逃掉。他的勝利是絕對的,因為他已經不複存在——誰能夠被挫敗呢?誰能夠被逼到角落?

這是一個很美的角落,這個人一定是一個教授、邏輯家、或是博學家。他真的是在三個問題裏麵將師父帶到一個角落——如果有一個人在那裏,他一定會被逼到一個角落。但師父是不存在的,所以你怎麽能夠將他逼到一個角落?所有的角落都存在於他裏麵,但是你沒有辦法將他逼進一個角落。

“當既不是我,也不是你,那麽誰是那個想要看它的?”師父回答。

事實上當你看……唯有當你不存在的時候,你才能夠看。當你不存在,就沒有試圖要看或是想要看的問題,要由誰來欲求?當你不存在,誰會去管那個道?道已經發生了。誰會去管神?它已經就是了!

在這裏你消失,然後在那裏每一件事就都準備好了,每一件你曾經追求過的事,每一件你在找尋的事,每一個探詢,都被滿足了。在這裏你溶解掉,所有的答案就都消失,所有的問題就都溶解,突然間那個真理就在那裏。

你的溶解就是真理。你的“不在”就是道,你的“不在。就是神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