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槍師紀香

1

這種事我們是不敢驚動哈棒老大的,但楊巔峰還叫得動,反正他也好奇戒槍協會是什麽洨,隔天放學後,楊巔峰就跟我們一起騎腳踏車到名片上的住址。

那是棟靠近市農會的辦公大樓,位於最高的一層,第十樓。

“話說回來,那種怪店該不會是黑道開的啊?”楊巔峰有點猶豫。

“可是這是警察推薦的耶,應該不至於吧。”我將腳踏車停好。

“拜托啦我快死了,昨天我跟我媽說的時候,她理都不理我。”王國哀歎。

可進去辦公大樓後,一開始就有點不順利。

“電梯壞掉?”

楊巔峰呆了一下,看著電梯門口貼著“維修中”三個大字。

我們隻好靠著雙腿慢慢走上去。

一開始還有點比賽誰比較快的意味,但到了第八樓,我們都喘到不行。

“真累耶,搞屁啊。”我蹲下休息。

至於昨天狂打槍的王國,更是兩腿發軟,一句話不說就曬在樓梯階上。

都來到這裏了是怎樣,楊巔峰跟我一人拉一隻手,拖著放棄當人的王國上去。

十樓到了,我們都精神一振。

燈光充足,寫著“國際戒槍協會”的招牌造型典雅,是個像樣的地方。

叮咚。

電動門一打開,迎麵撲來就是讓人信賴的清爽冷氣、跟櫃台小姐親切的鞠躬笑容,哇哇哇,跟氣氛萎靡的老金生診所完全兩回事啊。

“您好,歡迎來到國際戒槍協會彰化分會,歡迎,歡迎您。”

櫃台小姐穿著粉紅色的製服,年紀大約二十五歲左右,鞠躬的時候還禮貌地露了一下溝溝招待我們,真是訓練有素。

我們三個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應對,有點難為情。

終究還是楊巔峰見過世麵,挺身而出。

“你好,是這樣的,我的朋友疑似罹患了猛暴性上癮症,需要緊急治療,請問要填什麽表格,收費又是怎樣?”楊巔峰微笑靠在櫃台邊,散發出型男的假惺惺氣質。

一旁的王國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算是認了。真有臉。

“那麻煩這位先生先填好這份表格,待會我們將安排專業的個人戒槍師供您谘詢,並擬定適合您個人的戒槍計劃,費用方麵也會為您詳細說明,請稍待。”櫃台小姐說,我注意到她竟穿著可愛的泡泡襪。

王國以他有限的字匯能力填好表格後,我們就被安排到一間小房間等候。

房間裏掛了幾幅我看不懂的畫,擺了兩張大沙發,就像是電影裏病人看心理醫生的那種樣子,書櫃上都是醫療相關的書籍,一大堆都是用英文寫的,很有學問。

“看起來好像挺不錯的,有專業喔,看來王國是有救了。”

楊巔峰頗滿意,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隨便翻了一下書。

我用拐子弄了王國一下,他毫不居功地笑了笑。

“不過就怕貴,這種地方裝潢可不便宜。”楊巔峰嘖嘖,用手指扯開百葉窗從縫隙中看出去,說:“如果這世界有一大堆人報名戒槍的話應該就會便宜,人多賺頭多嘛,不過我從來就沒聽過付費戒槍這種事,所以應該是走超高檔路線。王國,你要有心理準備。”

“啊?我好怕我付不出來喔。”王國苦惱。

“命比較重要,錢呢,你媽多盜幾個墓也就有辦法了。”我中肯。

楊巔峰倒是不置可否:“在老大底下這麽久了還不懂嗎?隨機應變啦。”

此時,高跟鞋的腳步聲停在門口,門打開,一個穿著醫生服的高挑女人走了進來,同樣帶著親切可掬的笑容——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戒槍師了。

楊巔峰跟我不由自主打直了身子,肅然坐好。

等等!

……不,不可能吧?

眼前這戒槍師未免也太辣了吧!幾乎就是日本女星藤原紀香的翻版!

海王類級的巨大胸部,幾乎要迸破小兩號的製服襯衫。

裙子短到再往上一公分,小褲褲就會一覽無遺。

那勻稱又光滑的大腿與小腿,美得讓人不由自主想伸手摸一把。

“……”王國倒是真的伸手過去,被我機警地在半空中揮打攔截下來。

像極了藤原紀香的戒槍師抿嘴微笑,渾然天成的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完全可以聽到楊巔峰呼吸紊亂的聲音。

隻見戒槍師看著王國剛剛填的表格,輕輕柔柔地說:“王同學應該就是你了。你好,我叫紀香,是你專屬的戒槍師,請多多指教。”

什麽?真的叫紀香!

戒槍師紀香的聲音甜得快膩出汁來,勾死人了,伸出手來。

王國猛點頭,趕緊握住她的手。

“各位同學有沒有注意到,本戒槍協會位於十樓?”戒槍師紀香笑問。

“走得腿都軟了。”王國抱怨。

“是的,這就是本協會專業的地方喔,任何一個常常**的人在爬了十樓之後,就會腿軟無力,在半小時之內無法胡思亂想、得以將精神專注在治療上,尤其實際體認到體力將因為**長期衰弱,就會更有接受治療的決心呢!”

戒槍師紀香說完,我們都熱烈給予掌聲。

一邊放著電腦投影片,戒槍師紀香開始正式的介紹:“本國際戒槍協會發源自紐西蘭,至今成立多年,曆代戒槍師研發出各式各樣嶄新的戒槍療程,幫助許多迷途羔羊找回原本的自信,戒掉亂**的壞習慣。”

說著說著,投影片上就有許多羔羊在農場上精神奕奕地跑來跑去,發出朝氣蓬勃的咩咩叫聲,聽起來真是超欠揍的。

紀香笑笑地附注:“成功戒槍的羔羊一天比一天強壯,每天都很努力吃草呢!紐西蘭因此將國民生產毛額提高了十七個百分點,成效卓著喔。”

我們不禁猛點頭。

“後來協會將戒槍技術推廣到人類身上,成績更為突出,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會,隻要持有我們的戒槍會員證,不管你旅行到全世界各地,都有專業的戒槍師可以在當地進行最嚴密的槍支控管,維持療程的續航力。尤其在日本,我們更與SOD公司結為姊妹會,租片還有打折喔!”

戒槍師紀香豎起大拇指,性感的唇蜜閃閃發亮。

“哇,這麽棒!”我呆了。

不過為什麽是SOD??

“眾所皆知,國際戒槍師執照非常難考,認證過程需通過三門專業學科筆試、與二十六項性感能力的考驗,至今擁有認證執照的戒槍師全球不到五百名,就連紀香我也考了三次才通過,真的很不容易喔。總之,請王同學放心把自己快壞掉的小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治療你的。”戒槍師紀香微笑。

我湊到楊巔峰耳朵旁,小聲:“喂,她剛剛說小耶。”

這三個字從美女的口中說出來,感覺超級色的啦!!!

楊巔峰嫌惡地看了我一眼,不理會我。好會裝。

“那麽,我們要開始囉,請王同學跟我一起說——我要戒槍!”紀香拍拍手。

“我要戒槍。”王國有點害羞,總算像個人。

“要更有決心一點喔!”紀香笑得很甜。

“我要戒槍,我要戒槍,我要戒槍。”王國說得超用力。

“很棒!來!給自己一點掌聲鼓勵鼓勵喔!”紀香拍拍手。

王國拍拍手,嘻嘻嘻嘻地笑。

“王同學,你平均一天打幾次手槍?”戒槍師紀香微笑。

說著說著,她竟然伸手往王國的嘴角摸去,摳了一顆沾了蛋黃的飯粒下來。

我們三個人都傻眼了,王國更是整張臉爆紅。

但還沒結束,戒槍師紀香很自然地將指甲上的飯粒送進嘴裏,細嚼慢咽起來。

我們三個人的頭都歪掉了,王國更是整個人搖搖欲墜。

“對不起,失態了。”

戒槍師像是想起了什麽,羞赧地說:“我從小家境不好,父母告訴我要愛惜物力,不然以後就會下地獄被餓鬼,下地獄好可怕的,也好可怕,所以……所以剛剛我就自然而然把飯粒吃掉了,請問有造成你們的困擾嗎?”

王國第一個大叫:“不會!可是我可以轉過去打個手槍再轉回來嗎!”

楊巔峰一拳朝王國的褲襠揍落,嗬斥:“不像話的東西!”

戒槍師紀香慌亂地阻止楊巔峰,說:“不可以這樣,我們這邊都是愛的教育,保護小都來不及了,怎麽可以打它?”

說完,竟然用“你怎麽那麽調皮”的表情,輕輕捏了楊巔峰的臉一下。

即使強者如楊巔峰,還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一幕,我當機立斷衝過去揍了王國下體一拳,大罵:“聽到了沒!”

王國倒下哀號。

戒槍師紀香歎氣,伸手輕輕彈了我的耳垂一下,說:“哎呀,剛剛不是才說過的嗎?不行調皮喔。”

我好快樂啊!

我好想發瘋大叫啊!

這麽多年來總算遇到這麽好康的事啊!

楊巔峰跟我努力克製繼續毆打王國老二的衝動,將他扶了起來。

“剛剛說到哪了,對了王同學,請問你平均一天打幾次手槍?”

戒槍師紀香非常專業地回到治療的話題上。

“隨時都……都想打……”王國一邊按著被突襲的小,一邊害羞地說。

“那很嚴重喔,要治療喔。”

“好……好的。”

“那王同學平常都是受到哪些刺激,會讓你想要**呢?”

“隨便……都可以。”

“那真的很嚴重喔,要乖乖治療喔。”

“好的,沒問題……一切都交給紀香姊姊了。”

“根據宮本喜四郎先生主筆的《偷偷打,還是有打》一書裏提到,第一次**的經驗會影響到一個人以後**的感受,所以我們要請王同學你仔細回憶一下你第一次**的過程。”

聽著這樣的大美女一直把**三個字掛在嘴邊,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古怪。

老實說我太了解我的把妹實力了,這種美女我一輩子隻能透過硬碟跟熒幕交往,不可能真的把到。此時此刻,我竟然可以跟這樣的超級美女說說話,還被彈耳朵,還一直聽她講“**”三個字,說有多感動就有多感動。

“好,好的……”王國囁嚅道:“可是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戒槍師紀香也不生氣,溫柔地說:“你一定是太害羞了,這很正常,要在陌生人麵前討論自己最私密的事本來就不容易,那……那就讓姊姊先分享一下自己的故事,你醞釀一下情緒喔。”

王國呆呆地點頭。

隻聽戒槍師紀香開始說著自己小時候的點點滴滴,我們三個人都聽得超專心,因為既然要分享第一次的經驗,隨時都可能出現很色的事,錯過不如當場自殺。

但聽了快半小時,戒槍師紀香都在講一些五四三,例如考試作弊被抓到、最喜歡的卡通、下象棋老是輸、大學重考時最喜歡喝的飲料等等,完全沒有提到重點。

不過我們也沒生氣啦,因為她的眼神好嫵媚,聲音好嫩,輕輕柔柔勾得我們全都硬了。

金庸小說《天龍八部》裏麵,有一個老二超大的大英雄蕭峰,是個武學天才,不管是什麽平凡無奇的武功,隻要到了他的手底,立刻都能發揮出好幾倍的威力,武林中人人都會使的太祖長拳,到了蕭峰的手中就變成了天下無敵的太祖長拳。

……我想我大概了解了。

任何無聊的雞毛小事到了紀香姊姊的嘴裏,自然都會變成超級色的甜蜜小事,這也是一樣的道理。我懷疑紀香姊姊跟我們聊三角函數,我們也會**啊!

突然,桌上的鬧鍾響了。

戒槍師紀香驚慌失措,不斷道歉:“真的很抱歉,忘了提我們的收費是依照時間來計算,從我一進來,診療時間已經開始計算了,可是剛剛卻都是我在講話,犧牲了王同學的權益……我真的太失職了。”

“哎呀,那種小事不要掛在嘴邊。”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

海這個摩門特,戒槍師紀香打了個噴嚏,海王類的胸部突然進入二擋。

一迸,原本就過緊的襯衫爆開,一顆扣子突然飛到了我的嘴裏。

我二話不說,吞了下去。

“對不起!”戒槍師紀香嬌喘一聲。

“沒關係!”我握拳大叫。

接下來,戒槍師紀香跟王國之間的訪談什麽的診療什麽的我完全不曉得在講三小,因為她完全忘記自己的襯衫扣子剛剛被我吃掉一顆,露出的空隙可寬敞得很,若隱若現,楊巔峰跟我都看得很入迷。

直到鬧鍾再度響了一次,我們才回過神來。

“那麽,今天的診療時間已經到囉,這是費用明細,希望王同學能夠再接再厲過來上課,把亂**的毛病改善,人生才能重新開始,迎接光明燦爛的明天喔!”

戒槍師紀香將一張收費單交給王國,還捏捏他的鼻子當作獎勵。

“是,好的。”王國笑眯眯地收下。

“那王同學,你要不要買一本《偷偷打,還是有打》回去閱讀呢?原價兩百塊,我們這邊一本賣四百塊,因為裏麵還多了姊姊的愛心喔!”

戒槍師紀香從書架上拿了一本薄薄的、看起來沒什麽內容的書給王國。

“好啊。”王國想都沒想,還是笑眯眯地收下。

此時戒槍師紀香麵有難色地看著楊巔峰跟我,說:“隻是,下一次兩位同學就不能再陪王同學一起治療了喔,因為公司規定隻有病人才能進行治療,正常人連旁聽也是要一般收費呢,今天姊姊已經破例讓你們試聽了兩個小時,是因為想灌輸兩位同學一些正常的性觀念,一起幫助王同學一天比一天更進步,可是從下次開始就要請王同學一個人來了……真的很可惜,剛剛好我們正在舉辦三人同行兩人價的優惠呢。”

我跟楊巔峰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根本就是詐騙集團的手法嘛!

什麽三人同行兩人價,別說楊巔峰了,就連我都不可能上當。

戒槍師紀香若無其事地嘟著她超誘人的嘴:“對了王同學,下一堂課是**的實測診療,是大獲好評的經典課程呢。記得來之前十二個小時以內不可以**,也不可以喝雞精,睡足八小時再過來喔!”

實測診療?我一定是張大嘴巴了。

就在這種關鍵時刻,楊巔峰竟然給我歎氣。

隻見楊巔峰幽幽說道:“對不起,我剛剛實在是太羞於承認了,其實……其實我也有打太多手槍的毛病,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當個堂堂正正不**的人。”

“沒問題喔,我們的課程一定可以幫到你的。”紀香甜甜笑道。

我也慷慨赴義,舉手坦誠:“我也有打,打很多!原來我的老二還直直擺在中間,但我一直用左手打,所以老二後來就整條偏左了!我的價值觀也從此偏離正軌!我恨!我恨我的老二整條偏左!”

“辛苦你了,下次讓姊姊幫你矯正你的人生觀喔。”

紀香用手指輕輕刺我的額頭,刺得我頭都暈了。

“對……對了我們是藍焦陶推薦來的,這樣有打折嗎?”王國期盼。

“啊?藍什麽?”戒槍師紀香有點困惑。

“沒事沒事。”我打了王國後腦一下,那三個字太猥褻了,算了。

“那麽,就請另外這兩位同學到櫃台填一下個人資料,下一次的診療就在後天,要記得我剛剛提醒過的事項……”

“知道了,十二個小時之內不要**,也不可以喝雞精,睡足八小時以後再來。”楊巔峰風度翩翩地說。

就這樣,我們填好資料才戀戀不舍離開,戒槍師紀香還站在門口向我們揮別。

我的天啊,我真的快瘋掉啦!!

2

一時也不想解散,我們去永樂夜市的木瓜牛乳大王吃冰,冷靜一下。

“王國剛剛這兩個小時總共付了一千兩百塊,還額外加了四百塊書錢,是不便宜,但也沒貴到嚇跑人的地步,我懷疑這是詐騙集團放長線釣大魚。”

楊巔峰皺眉,吃著曆久不衰的紅豆牛乳冰。

“好棒的詐騙集團。”

我克製不了自己說出這句垃圾話,吃著水果冰。

“我好想後天快點來喔,紀香姊姊真的好迷人喔。”

王國怪笑,喝著加了五顆雞蛋的月見冰,補充每天大量流失的營養。

“我超想摸她的奶!”我獰笑。

“我也是,嘻嘻!”王國也笑得好下賤。

“唉,雖然我這麽聰明,可是腦袋沒有老二重要,竟然跟你們這兩個笨蛋同流合汙。”楊巔峰感歎不已:“我看我去騙我媽說,我終於覺悟天才也有用功的必要性,要去補習,汙點補習費好了。”

“我已經有補了,還補了全科。”我早就想好了,反正補了也是白補:“我明天就去補習班辦理退費,能治療多少天,就治療多少天!”

“那、那我去盜賣我媽媽藏在廁所裏的外星人屍體好了。”王國下定決心。

“幹,你媽是怎樣啦!”楊巔峰跟我都吐了出來。

吃完冰,好像也無法真正冷靜下來。

“唉。”楊巔峰歎了一口氣。

“我們在想同一件事嗎?”我用叉子猛戳殘存的香瓜。

離開冰店,我們無奈地選了一條暗巷,互相把風,輪流進去打了一槍才解散。

年輕,真好啊!

3

第二天,我們上課的時候都魂不守舍的。

楊巔峰顯然對清純可愛的謝佳芸暫時失去興趣,因為我也對天真活潑的塔塔失去欲念。前六堂課楊巔峰睡了四節,我睡了兩節,其中我們都醒著的兩節幹脆換了座位,狂聊昨天晚上做的那場春夢。

“真想快一點到明天啊。”我無法忘記親眼確認海王類的感動。

“昨天回家後,我先是又打了一槍,再上網做了十幾份性向量表。我仔細研究過了,我的個性就是明明知道被騙,也勇往直前的那一型,簡單說我是絕對不會受騙,一切隻是我自己太清楚能承受得住損失,在還是有更想要獲得的東西的情況下,兩相折衝後決定還是去幹了。”

楊巔峰用手指耍玩著原子筆。

“什麽是量表啊?”我不解。後麵那一串自我分析更是似懂非懂。

“是性向量表啦!算了不跟你解釋這麽困難的東西。”

楊巔峰爽快地跳開這個話題,跟我討論戒槍師的,那個我比較懂。

林俊宏一直很在意楊巔峰,除了自修外,常常朝我們這邊看來。

據說心眼很小的林俊宏計算過了,如果他再得三次全校第一名,那麽就算一直維持在全校十名內的楊巔峰突然開始花時間讀書拿下剩下所有月考的第一名,也影響不了林俊宏想爭取第一順位推甄台大醫科的校內資格。

除了成績,好學生林俊宏也一直在研究楊巔峰能夠在哈棒老大手下安然生存的秘密,對他來說,這不是單憑聰明就可以辦到的。唉,光是林俊宏滿腦子隻想推甄台大醫科的器量,就知道他這輩子別想贏過楊巔峰。

“喂,王國好像又在**了。”

我注意到王國拿了外套蓋在大腿上,他媽的手伸了進去。

順著王國的視線,他又在看塔塔了。

“老實說,王國真的是個奇葩。”楊巔峰歎氣:“那方麵我真的輸給他。”

輸?

輸給王國?

“其實我也不是辦不到,也不是不敢,隻是沒有那個必要吧?”我否認。

“是嗎?”楊巔峰罕見地想了想,認真說道:“是沒有那個必要在課堂上**,不過說真的,雖然沒必要,但主要還是因為風險太大了,被發現就很丟臉,我還真的不敢。”

“我敢,隻是不想。”我再次強調。

“不,其實還是敢不敢的問題,想不想通常都是辦不到的人的借口。”楊巔峰像是想通了什麽,又陷入了沉思:“沒想到我那麽聰明,那麽賤,竟然也有東西會輸給王國,還輸得那麽徹底。”

我被楊巔峰的自我反省嚇到了,也不敢再堅持自己一定敢在上課**。

說真的這種事我連想都沒想到——話說回來,靠咧,正常人會想這個問題嗎?

“楊巔峰,你生平做過最瘋狂的事是什麽?”我突發奇想。

“太多了吧,跟在哈棒老大旁邊,不想做也得做一些瘋狂的事啊,就好比小學時還妄想捉碟仙那件事,又例如上次去PUB看哈棒老大朝那個流氓手上插爆那支刀,整個就很有魄力。”

“還有呢?”我也陷入回憶。

“靠,前幾個禮拜我們跟校長還有他的兩個替身幹了一場,那也很瘋。”

“是沒錯,但那都是哈棒老大幹的吧,你自己幹的呢?”

“仔細想想,還真的是想不大起來。”楊巔峰根本沒仔細想。

“對,我也是,要不是跟在哈棒老大身邊看了那麽多毀天滅地的風景,我根本就很普通。”我歎氣,自己隻是運氣太好。

“不,前一陣子你跟超醜的秀媚交往,對我來說這跟閉著眼睛飆車沒兩樣。”楊巔峰很認真。

幹,我超不爽,但楊巔峰這樣講,我完全沒辦法反駁。

我太氣了,一個強大的惡念用狗趴式從後麵硬上了我。

“至少我有一件事是贏你的,就是我也敢在上課**。”我冷笑,外套蓋上,把拉鏈拉下:“而且我立刻就打!沒有哈棒老大我照樣可以辦到。”

“是喔。”楊巔峰冷笑回應,竟然也拉下拉鏈。

他轉了過去,跟**借了外套蓋在大腿上弄了起來。

於是我們開始**。這真是超乎我想象的對決狀態。

……楊巔峰耶!

那個自以為是的、超臭屁的楊巔峰耶!

“你在想誰?謝佳芸嗎?”我壓低聲音。

“不要跟我說話,打你的槍。”楊巔峰沒有回頭。

“哈,我要想昨天那個大奶寶戒槍師。”我閉上眼睛。

“我叫你不要跟我說話啦!”楊巔峰的頭頂著桌子,不理我了。

過了十分鍾,楊巔峰好像快要成功了,還給我發出粗重的喘氣聲。

我有點著急,趕緊快轉我幻想裏的錄影帶畫麵,手上弄得更快了。

卻見褲子穿得好好的楊巔峰瞬間站了起來,一把將我蓋在大腿上的外套抽走,大叫:“高賽!你在幹嘛!上課不要**啦!”

全班同學立刻朝這邊看了過來。

腦中一片空白的我果斷拉上拉鏈。

不料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拉鏈夾到了包皮,痛得我臉色慘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陣悲鳴。

楊巔峰,你他媽的真的是狠角色。

拍賣外星人

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原本教國文的吳老師硬上的英文課依然是精彩地亂教一通,但平常很愛跟吳老師互動加分的王國,現在隻是下巴頂著桌子昏昏欲睡,讓吳老師有點寂寞。

“那個……這一段英文課文寫得太難,老師看得不是很懂,唉我能有什麽辦法?值日生站起來念一下課文好了。”

“老師!”**舉手。

“啊?”

“值日生在教室後麵烤香腸。”**一臉正色。

“唉,我忘了。不過沒有關係,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從中文翻譯開始看,理解了中文比較重要,畢竟外國人寫這些英文就是要讓我們知道他在想什麽,內在的意義比表麵的說法更重要,如何吸收精華才是我們……嗯嗯,學習的重點。”吳老師無精打采地坐在講台後,說:“這一課呢,主要是在講美國有一個很厲害的黑鬼,叫金恩,他有一個夢,這個夢挺有意思的,就是說……”

今天的值日生輪到楊子見跟肥婆,他們兩個在教室中間負責烤香腸跟烤玉米,肥婆很不會烤,弄得煙很大,正在看NBA轉播的哈幫老大似乎被熏得有點不爽,大半天的都沒說過一句話。

“那個,烤香腸的同學稍微注意一下……”吳老師咳嗽。

“啊?”楊子見抬起頭,眼角都是淚。

“我那條到底烤好了沒啊,我午餐特地隻吃一個便當耶。”吳老師摸著肚子。

“老師你那條的編號是……是十七,現在輪到十五,快了快了。”肥婆說。

“唉,謝謝啦。”

吳老師看著參考書繼續他的中文翻譯,還頗認真介紹了一下黑鬼金恩的生平。隻是時間過得好慢好慢啊……

漫長的無聊中,我一直很在意,今天堆在王國腳下的那一大包袋子是什麽鬼。

“喂!”我用吃完香腸的竹簽射向王國。

“幹嘛啦!”王國無奈轉頭。

“袋子裏裝的是什麽啊?”我卷起課本當成話筒。

“外星人啦。”王國也把課本卷起來跟我說話。

喔,原來是外星人啊,一定是王國他媽媽不知道從哪裏幹來的,真是爆強的。

話說回來,王國幹了她媽幹的外星人到學校,一定是想偷偷變賣換鈔票,好湊出往後去戒槍協會治療**的醫療費。真的好好喔有這種媽媽。

下課鍾響,含著香腸的吳老師第一個衝出教室。

我走到王國旁邊,蹲下來打開那一大包袋子。

裏麵躺了一個長得很像中年大叔的外星人,全身密密麻麻都是針孔,穿著很像地球人製造出來的短褲汗衫,還有很像地球人製造的藍白拖鞋。不用仔細聞,就可以嗅出這個中年大叔的身上還散發出疑似地球人製造出來的油漆味。

唯一跟地球不搭的地方是,這個外星人是綠色的。

但這個綠色好像又有點不對勁?

那個很重的油漆味,好像就是從這股可疑的綠色發出來的!

“這……這不是外星人吧?”我傻眼。

“不是嗎?可是他是綠色的耶。”王國天真爛漫地說。

“這……”我伸手想戳一戳,立刻被楊巔峰從後麵拉住。

“別在那種東西上麵留指紋。”楊巔峰嚴肅地說。

正好歐陽豪丟垃圾經過,拋下一句:“每件事都有它的代價。”

“對啦你說的都對啦!”我應道,將大袋子的拉鏈拉上。

不離十,這肯定是王國媽媽去街上收集回家的流浪漢屍體。

其餘的我拒絕再去多想。

“你打算賣給誰?”楊巔峰不明白。

“不知道,隔壁班那個外星人迷吧。”王國笑得很燦爛。

“你是說眭浩品哦?他不可能收下這個流浪漢的。”楊巔峰斷然說。

“放心,我會用特別便宜的價錢賣給他的。”王國很有自信。

“那是多少錢?”我好奇,外星人……不,流浪漢的屍體價值多少。

“……不知道耶。”王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真是瘋了,把這種東西賣給眭浩品,萬一眭浩品跑去報警怎麽辦?

如果真的有萬一,那個時候還得勞動哈棒老大去派出所打警察,這樣對懶惰的老大很過意不去,萬一老大出手太重打死了警察,又對無辜的警察先生很對不起。

“還是埋了吧?”我提議。

“你白癡啊,這種東西既然王國他媽賣得掉,就表示有市場,既然有市場就不能暴殄天物,賣得掉的東西,我們就一定要把它賣掉。”楊巔峰態度很強硬,看著王國說:“我們幫你賣,你要均分給我們。”

“我看還是埋在司令台前麵的草地好了,快點動手的話,大家還可以一起吃晚飯。”我堅持要埋。

“你白癡啊,要埋的話還不如叫王國把屍體背回家還給他媽媽,這樣至少他媽還可以賺到錢啊,他媽幹這種事很拿手了,反而不會出事。”楊巔峰說得我無法反駁。

一個小時後,都黃昏了,我們還是在討論該怎麽處理那個被漆成綠色的流浪漢,根本沒有結論。我有點想走了算了,反正王國就是那個死樣子。

隻見一直在沙發上重看《七龍珠》的哈棒老大走了過來,臉色有點臭。

“老大,怎麽還不回家啊?”楊巔峰愣了一下。

“在等你們啊。”哈棒老大冷冷地說。

突然間,我們都哭了。

哈棒老大真的很貼心,我還以為我們不小心又欠他錢了所以他要收了再走。

“這什麽?”哈棒老大用腳踢了大袋子一下。

“王國偷她媽偷的流浪漢屍體。”楊巔峰饒舌地說,還邊擦眼淚。

“要幹嘛?”哈棒老大又用腳踢了大袋子一下。

我一邊流淚一邊蹲下去打開,讓老大看個清楚。

“我們想賣掉,但不知道可以賣給誰。”楊巔峰敲著王國的腦袋,歎氣:“這個笨蛋沒想清楚就幹了。”“哈哈。”王國靦腆不居功地笑著。

“這東西打算賣多少?”哈棒老大看著這個怪模怪樣的外星人屍體,表情一點也沒有變,說:“綠色的,不是地球人,是好貨。”

我們都很震驚老大的無……天真無邪,不過誰也不敢說什麽。

“不知道,這東西的價錢實在是太難講了。”楊巔峰歎氣,隨便附和:“不過應該可以隨便賣個一、兩萬吧?那麽遠從外星球來地球送死,真的很不容易。”

哈棒老大點點頭,說:“叫眭浩品跟肥婆過來。”

“肥婆?”我呆了一下。

“三分鍾。”哈棒老大看著手表。

我們當然機靈地衝了出去。

這時雖然已經放學了一陣子,但精誠中學的操場滿是輪流報隊挑籃球的學生,幾對情侶在司令台後麵假裝打羽毛球掩飾,教室裏還有很多正在賭十三支的青年才俊。一堆人都沒回家就對了。

兩分鍾後,我在圖書館後麵逮到正在為一對高三學長姐算命的肥婆,滿地的七龍珠占卜牌跟撲克牌。肥婆每天都在幹這種事,不知道騙了多少人。

而楊巔峰在低年級教室,抓到正在為無知學弟妹做巡回演講“這些跟那些,通通都是外星人幹的!”的眭浩品,唬得學弟妹嘴巴張得好大,還繳了不少錢加入眭浩品個人成立的“外星人在地球協會”的會員,靠,精誠中學什麽人都有。

哈棒老大坐在講台上放空,手中抓提著那個大袋子。

大袋子拉鏈沒關,那綠色外星人的頭半露了出來。

“肥婆。”哈棒老大看著肥婆。

“是的老大。”肥婆學還珠格格一樣膝蓋彎下,搖手請安。

“眭浩品。”哈棒老大看著眭浩品。

“我在這裏呢老大。”隔壁班的眭浩品雙膝跪下,用力磕頭,語氣忠烈。

哈棒老大滿意地點點頭,甩手將拉鏈拉開的大袋子朝兩人扔了過去。

隻見那綠色的流……流浪到地球的外星人,就這樣從大袋子裏啪啪啪啪地滾了出來。

肥婆跟眭浩品都嚇得大叫起來,就連早就知道裏麵裝了什麽的王國、楊巔峰跟我,也跟著嚇到跳到椅子上。正在看少女漫畫的謝佳芸才抬頭看了一眼,立刻就昏倒了。

“這個是……”肥婆驚魂不定。

“外星人。”哈棒老大麵有得色。

“這難道不是……”眭浩品捂著嘴,好像有東西要從食道噴出。

“難道不是什麽?”哈棒老大有點不悅。

“沒……沒有,依照我看過那麽多外星人照片的經驗,這的的確確是外星人,而且應該是天馬星係那邊的銀河一帶……好震撼,這實在是太震撼了!”眭浩品一邊說,一邊真的吐出來。

哈棒老大點點頭,看著這兩個被捉拿回教室的“靈異人士”,說:“我知道你們對外星人很有興趣,特地抓了賣給你們,高興嗎?”

兩人異口同聲說高興。

哈棒老大麵無表情地說:“既然高興,就從三萬開始喊價,誰出最多,我就賣給誰。”

“三萬塊!”眭浩品大叫。

哈棒老大沒有瞪,隻是把視線多停留在他的臉上一秒。

眭浩品馬上用中了頭彩的表情興奮大叫:“我真的不敢相信啊!三萬塊太便宜了啦!我出……我出三萬零一百!”

哈棒老大看向肥婆。

跟我們從小同伴長大的肥婆倒很冷靜,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人形小木雕,說:“這個肯亞血靈木雕,靈力值通過國際ISO9000000認證,等同於七十二個3A級的厲鬼,價值至少五十萬,我現在當它四萬。”

說著,肥婆將那個爛木頭重重放在旁邊的桌上。

哈棒老大臉部的肌肉跟神經一條都沒動過,隻是說:“你過來。”

肥婆哪有那個膽子過去,果斷大叫:“我出三萬零一百一十元!”

“可惡!我出三萬零一百二十元!”眭浩品拍桌。

“太棘手了,我出三萬零一百二十三元!”肥婆惡狠狠地說。

“竟然有這種女人,我……我出三萬零一百二十七元!”眭浩品抱頭慘叫。

“好吧……我輸了。”肥婆咬牙切齒地說。

哇靠,才兩拳就KO,真不愧是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肥婆啊!

眭浩品臉色發白,無法置信自己竟然這麽快就標到了屍體:“這……”

但哈棒老大對剛剛的過程很不高興,肥婆也一直不敢跟老大四目相接。

氣氛凝滯。

“重新開始,從三萬起跳,喊價輸的那個要買回去。”哈棒老大狠狠地說。

也就是說,出價低的人,就要負責處理那頭屍體。

比任何人都早太多看出哈棒老大這個處理方式有很大破綻的楊巔峰,為了防止老大進一步抓狂,此時趕緊站出來了,獻策:“老大,這樣喊來喊去價錢不會高的,不如請他們在紙上寫價錢,一次決勝負。”

“也好。”哈棒老大斜眼。

楊巔峰趕緊將兩張白紙交給倒黴的肥婆跟眭浩品,說:“快寫,限時十秒。”

肥婆跟眭浩品眭浩品立刻振筆疾書,誠惶誠恐填下數字。

隻見十秒過後,楊巔峰迅速抽回那兩張白紙,念出:“眭浩品,出價十萬。肥婆,出價五百億美金。所以本次外星人屍體就由眭浩品得標,大家掌聲鼓勵鼓勵。”

在我們熱烈的掌聲之中,眭浩品呆呆地看著二度擊倒他的肥婆。

“臭三八……你還真敢寫啊!”眭浩品的眼淚奪眶而出。

“價值五百億美金的東西被你用十萬塊買走,太便宜了,我上個月幫你算命說你這個月有大凶,叫你花五百元買我親自設計的消災解厄鉛筆盒,你就不聽,現在可好,恭喜你啦。”肥婆冷笑,真不愧是肥婆。

話說眭浩品的爸爸是個考古學家、旅遊家、作家、古董鑒定家、別人眼中垃圾的收藏家,能夠身兼這麽多家肯定很有錢,十萬元應該是還好啦,何況眭浩品自己就跟白癡的學弟妹騙了不少錢,這次他栽在哈棒老大手裏,我可是一點也不替他肉痛。

“明天把錢帶來,一毛也不能少,那個外星人就讓你先帶回去用。”

哈棒老大跳下講台,滿意地拍拍眭浩品的腦袋,像是在摸一隻拉布拉多。

“是的老大……不過,這個外星人屍體有七天鑒賞期嗎?”眭浩品淚中帶笑。

哈棒老大什麽也沒說,隻是在離開教室的時候順手把眭浩品丟進後麵的垃圾桶。唉,眭浩品真是多問的了,拿你在低年級那邊騙到的錢出來消災也就是了嘛。

這件事給了眭浩品很大的刺激。

後來眭浩品長大以後自己創了一個跟外星人有關的偽科學教派,搞得有聲有色,汙了各國信徒一大筆錢,算是非常接傑出的校友。

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