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狸貓換太子

既然我們不可能取得所有鄰居的理解,那麽現在擺在格林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第一,跟林業局走,其結果必然是關進動物園。第二,想方設法留下格林,可是怎麽留呢?

“把格林偽裝一下?”亦風異想天開。

“怎麽偽裝?你就算把他渾身的毛都剃光,專家也能鑒定出這是一隻地地道道的裸狼。”

亦風猛地被煙嗆了一口,咳嗽幾聲又說:“別太高估專家了……能不能裝成狼狗呢?”亦風的一句話突然給我提了醒,我心裏有了個主意——找老林。

老林是個三十出頭的小夥子,事業有成,為人耿直仗義。他也特別愛狗,尤其是藏獒和狼狗,前些年就聽他說過在玉樹養了一些藏獒,所以他認識的狗友們挺多,我也算其中一個。亦風一說起“把格林偽裝成狼狗”,我頓時就想到了老林,能不能讓他在狗圈裏打聽打聽,從哪裏找隻大小相仿的小狼狗,借來一用,狸貓換太子。

借狗來幹啥,老林也沒多問,二話不說就幫著聯係。不到半天就打聽到一家狼犬訓育場有四隻小狼狗都不到三個月大。我和亦風非常高興,趕緊開車去看,選了一隻毛色體型和格林都比較接近的狼狗,悄悄接回了家,又把格林妥善安頓在單身公寓。

第三天,派出所的民警帶著專家如約而來,一起前來的還有小區物管和業主委員會的人。經林業部門的專家親自鑒定,“格林”的確是狗——是一隻地地道道純種的德國黑背狼狗。

大多數人的判斷都是根據“翹尾巴狗夾尾巴狼”的理論以及格林吃過生肉的事件作的猜測而已,專家解釋:“狼狗的尾巴很多時候也是下垂的,狼狗也要吃生肉,也會狼嗥。”謝天謝地,這個專家挺靠譜!

小區的監控都是遠距離圖像,沒有一張清楚的。現在想起來,也幸好格林從來不進電梯,沒有被電梯的監控拍下過近距離視頻,這才李代桃僵,蒙混過關。

派出所的人幹咳了一聲,說道:“雖然不是狼,但是現在市區裏狼狗也是不能養的,要盡快處理。”

“不是狼就好,我們也就放心了,也好給大家一個交代。”業主委員會的說。

我和亦風相視一笑,格林總算在“疑似狼”的罪名砸實之前,被我們給匿回來了。

一場風波終於過去。還老林狼狗時,我和亦風千恩萬謝,老林這才好奇地問起原委。我想了想,老林是多年的朋友了,也都是愛狗之人,告訴他也無妨,於是就把家裏有隻小狼要應付檢查的事情簡單對他說了一遍。

老林驚訝地聽完,說:“你太能折騰了,這很不實際啊,你應付得了一次,應付不了一輩子,要不了多久小狼就會長大,到時候你怎麽辦?”

我無可奈何地搖頭,我倒是希望格林永遠都這麽小,不要長大,但這是不可能的,狼的幼稚期很短,越長大越危險,越長大越無處可藏。

“小狼是從哪兒找到的呢?”老林刨根問底。

“若爾蓋草原。”我回答。

“若爾蓋?這麽巧,我的獒場也在若爾蓋,好地方埃”

我一愣:“老林,你的獒場不是在玉樹嗎?”

老林嗬嗬一笑:“天有不測風雲啊,去年玉樹地震,那個場子就垮了,石頭砌的狗房子倒了一片,藏獒壓死了不少。幸好地震來之前,那隻頭獒預感強烈,撞開房門,帶著五隻小獒跑到了場子中央的空地,才沒給活埋。那隻頭獒太有靈性了。”

“哦?”我有些驚異,動物對災難的感知的確比人強得多。我又問:“那些藏獒還在嗎?”

“在,我後來就跟幾個朋友合夥在若爾蓋重新租塊地,用抗震的板房修了一個獒場,我那隻頭獒連同救出來的五隻小藏獒都遷到若爾蓋的新獒場養著呢。現在最小的藏獒也有六個月大了,還有兩隻已經一歲多了。”

“那隻頭獒叫什麽名字呢?”

“叫皇帝,是隻純黑的長毛大公獒,特別護崽。那五隻藏獒的命都是皇帝救出來的,全部聽皇帝的話。”

“皇帝?”我和亦風念著這名字,想象著那隻威武靈性的頭獒形象。

“你那小狼要是沒地方養,可以送去我的獒場啊,反正藏獒吃啥他吃啥,也不在乎多一張嘴。”老林慷慨地說。我怦然心動,抬頭望向亦風。

亦風也有些心動,畢竟格林的生存問題已經刻不容緩,而且若爾蓋又是格林的出生地,送格林歸故鄉正是我的夢想。但亦風的激動轉瞬即逝:“藏獒和狼可是不共戴天的宿敵啊,這倆冤家能養一塊兒嗎?”

“也是哈。”我和老林這才反應過來,我剛沸騰的血液又降到了冰點,格林在家固然可憐,但家門一關,生命沒危險埃要是把一隻兩個月大的小狼送到六隻藏獒的場子裏,這生冤家死對頭一見麵,那格林不活遭群獒分屍嗎?

三人遺憾地聊了一會兒,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