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升任濟南相,一口氣罷免八名昏官 (2)
第七章升任濟南相,一口氣罷免八名昏官(2)
封國之王雖然沒有治理之權,但畢竟是王室的代表,國相在名義上還是輔佐其為政的,所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拜謁王爺。劉贇雖為當今天子的侄孫,卻頗為躬親和藹,不似陳王劉寵那般驕縱跋扈。一番有模有樣的客套已畢,他還親自將曹操送至二門。
曹操在二門外又向王爺深施一禮,見他回去了,才轉身長出了一口氣:“山頭也算是拜過了,接下來就要看我的手腕了!”
懲治貪官
曹操離開王府,秦宜祿早就在外麵候著了,將其引至國相府。進了門,見家人仆從還在亂哄哄地安排家什,裏裏外外插不住腳。曹操便將秦宜祿叫到官府大堂上暫且問話。
“回爺的話,我上個月回到家鄉送信,二爺聽說您打了勝仗又拜國相可高興了,叫我給您帶來幾卷書。”秦宜祿說罷,招呼家人搬過一隻箱子。
曹操很好奇弟弟曹德送什麽書,親自打開箱子,拿出一卷展開來看,不禁讚歎:“哎呀!這是王符的《潛夫論》,正是為父母官該好好看的書。”
“這書很有用嗎?”秦宜祿不解。
“豈止有用?王符隱居一世,自己未曾為官,卻在家中寫出這部奇書,可謂為官者之經籍。”曹操連連稱讚,“弟弟身在鄉裏還能考慮這樣周全,真是難得呀!”
秦宜祿見他高興,又湊興道:“黃巾賊作亂以來,咱家裏人組織鄉民抵抗,又與夏侯家、丁家一並據守,沒遭什麽罪。聽說子孝大爺在淮南、子廉大爺在蘄春也都殺敵立功了。”
“不求有功,無事就好。”
“大爺,您真該回去瞧瞧,兩位大奶奶可想您了。”秦宜祿憨皮賴臉道,“昂兒少爺現在都會背《詩經》啦!什麽‘呦呦鹿鳴,荷葉浮萍’①的,可討人喜歡啦!都是卞夫人教的。孩子長得特像您,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哪能似你說的那樣?”曹操雖這麽講,但心裏還是很思念老婆兒子。轉眼的工夫,曹昂都三歲多了,自己這個當爹的連一句話都沒教兒子說過;還有多少個不眠之夜,心裏牽掛著那位卞氏嬌娘,不知道如今她和正房丁氏相處得怎樣……
秦宜祿是曹操肚子裏的蛔蟲,見他出神已然明白其心思,勸道:“有兩句話或許不該小的我說……您既然想她們,為什麽不把孩子大人都接來呢?您如今在濟南也立足了,還愁家小沒地方安排?若嫌咱大奶奶多事,咱就隻把二奶奶接來,反正少爺還小,帶著孩子不方便。”說這話時他緊著拋媚眼兒。
原以為主子聽了必定高興,哪知曹操臉上沒什麽變化,隻道:“算了吧,兵荒馬亂了,道上我也不放心……你到這兒幾天了?”
“回爺的話,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裏,你覺得這個東平陵縣令怎樣?”
“我看這個官還不錯,雖說為了巴結您拉了這麽多百姓,但是為小哪兒有不怕大的?辦事精幹也就是了。”秦宜祿賠著笑道。
曹操聽完並沒回答什麽,這時樓異自前衙過來道:“啟稟大人,東平陵縣令求見。”
“哦?看來這個官還真關心我,我方把他打發走,這一會兒不見他又追來了。”曹操笑道。
“那是,”秦宜祿趕緊接過話茬,“同在一個城裏辦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能不跟你處好關係嗎?”
“依你說,我見還是不見呢?”
“那得見見啊,好歹人家賠著笑臉來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無論如何也得給個麵子呀。”秦宜祿笑得更開了。
“倒是幾句好話。”曹操連連點頭,卻又問:“樓異,你說該不該見呢?”
樓異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全憑大人做主。”
“反正這會兒沒事,咱就見見他,看他是不是有要緊的公務要上奏。”說罷抬手示意他帶路,親自出去迎接縣令。
東平陵的趙縣令是靠賄賂閹人買來的官,原以為買得濟南首縣是肥缺,上任才知道自己做了小媳婦,同一座城裏還有個婆婆濟南相管著。好在他八麵玲瓏又舍得花錢,硬是把前任國相哄得順順當當。可沒想到黃巾賊一舉事,那個國相老爺全不顧二千石大官的名聲體麵,連招呼都沒跟王爺打一聲就帶著家眷跑了,後來才打聽明白,原來他的官也是靠十常侍運作來的。幸好濟南的黃巾沒有鬧起來,趙縣令的身家性命金銀財寶算是保住了,但是一切都得從頭開始。翹首期盼了幾個月,總算打聽明白是大鴻臚曹嵩的兒子補了缺,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老曹嵩依附十常侍素有耳聞,料想他兒子必定也是同樣貨色。可是,沒想到曹孟德一下車就揭穿了他拍馬屁的行為,雖未加斥責,但說話的口氣不冷不熱實在摸不透底細。他趕緊給秦宜祿塞了錢,請他在曹操麵前美言,又回家寫下一份豐厚的禮單揣在袖中,恭恭敬敬再來拜謁。
“趙縣令,您真是客套了。”曹操拱著手走出來,“這一天之間兩次拜會,曹某人實在是受寵若驚。大人您愛民如子,為官清正。得睹君儀,三生有幸呀!”
縣令明知道這是拿他教給百姓的話挖苦自己,也隻有憨著臉道:“郡將大人,您這是取笑下官呀。慚愧,慚愧!”
“那件事不提了,曹某素愛詼諧,你也不要見怪。”曹操卻笑容可掬拉著他的手道:“裏麵請,裏麵請。”
“下官不敢,還是請大人在前。”
“唉!”曹操拍拍他的手,“曹某人初到貴寶地,萬般事務還有勞趙兄您指點,況且今日若不是您帶領百姓來迎接,曹某焉能一下車就博得愛民的好名聲?趙兄不必推辭,請請請。”
趙縣令聽他這樣說,心裏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賠笑道:“郡將大人實在是賞臉,不過下官實不敢搶大人一個先。”
“既然趙兄如此謙讓,咱們二人攜手攬腕一同入衙。”曹操說罷拉著他的手就往裏走。趙縣令此刻有些飄飄然了,大鴻臚曹嵩之子、堂堂濟南國相、掃滅黃巾的功臣曹孟德竟然拉著自己的手稱兄道弟,自己的臉豈不是露到天上去了?穿門入衙間,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頗為可觀的前程。
進到大堂,二人按賓主落座,獻茶已畢。曹操故意屏退秦宜祿、樓異等人,關切地問道:“我瞧趙兄有四十餘歲了吧,您是哪一年的孝廉明經出身?”
趙縣令撓了撓頭:“下官非是孝廉出身,乃是出了四百萬錢助資西園才得此任,讓您見笑了。”
“這有什麽好笑的,出資修西園也是為皇上出力嘛。”曹操瞥了他一眼。趙縣令聽他是這樣的口風,忙補充道:“我出資西園,乃是得中常侍趙忠、段珪兩位老大人相助。實不相瞞,在下的堂叔與趙常侍是通家之好,多蒙其提攜。”他知道曹嵩與趙忠關係甚密,故意挑明了這層關係。果不其然,曹操越發和藹:“趙兄何不早言呀?既然如此,若有什麽想法您隻管推心置腹,我父子倘能幫襯,也不枉您對朝廷一片赤誠之心啊。”
“不敢不敢。下官本非才幹出眾之人,能勉居此職已是僥幸,何敢多求?”
“您太謙虛了。以君才幹,坐我這個位子又有何不可呢?”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縣令樂得嘴角快咧到後腦勺去了,趕忙自袖中抽出帛書的禮單雙手捧到曹操眼前:“聞大人征討黃巾多有勞苦,能得勝而歸遷任國相實是大喜,下官有薄禮相贈,以表存心。”
曹操略一皺眉,接過禮單看看,冷笑道:“大人實在是破費了。”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可不小了,光錦緞就有三十匹,莫說小弟的妻妾,就連我家中的仆婦丫鬟都有好衣服穿嘍!這得感謝您的厚德呀。”
“豈敢豈敢。”趙縣令連忙賠笑。
“不過我曹某人實是不忍,您一個六百石的縣令,俸祿那麽少。”說著曹操俯下身子,麵帶笑意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光靠您撈的那點兒小錢,夠嗎?”
“啊……哈哈哈。”趙縣令樂了,“俗話說一處不到一處迷,十處不到九不知。大人您恐怕沒來得及打聽,這東平陵有多處鐵礦,小的精心處置也能有不少收益,今聞大人到此,小的將這些年的積蓄全數奉上也就是了。”
“唉……”曹操搖搖頭,“君子不奪人之美,您這份禮太重了。我曹某人不能收啊。”
“大人您這就是不給我麵子了……”
“趙兄不必客套,禮雖然不收,但是求您辦件事情。”
“您有吩咐下官自當盡命,何敢當一‘求’字。”
曹操歎了口氣,沉吟道:“曹某受天子之命征討黃巾,一路上渴飲刀頭血、睡臥馬鞍鞽,受了不少罪,真是九死一生呀!”
“大人真乃國之忠良。”趙縣令見縫插針趕緊拍馬屁。
“你也見到我那家人秦宜祿了,他跟著我殺敵立功,也是出生入死幾經風險。”
“他到來之日下官未敢怠慢,已有好心相獻。”
“已有好心相獻?哈哈哈……”曹操仰天幹笑了幾聲,突然又皺起眉頭,“秦宜祿得趙兄周濟曹某感激不盡,隻是……”
“隻是什麽,您隻管說。”
“剛才大人言道得勝而歸遷任國相實是大喜,這話一點兒都不假。但如此好事,卻隻有趙兄一人為我賀喜,未免冷清了。”
“您的意思是……”
“若是濟南全郡的縣令都能到此,大家一同為我賀喜。曹某人做個小東,痛飲一場豈不快哉?”曹操說著把禮單又塞回到他手裏,用力地捏了捏。
“哦,哦。”趙縣令明白了:這曹孟德胃口大,光要我一個人的賄賂不夠,得全郡十個縣令都來逢迎。想至此忙拱手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我初到此地,與各位大人都不熟悉。您是都認識的,就有勞趙兄辛苦一下吧。三日後,我在府裏擺下宴席,您把各位大人都請來,咱們好好慶賀一番,到時候一醉方休。”
“下官本不當推辭,但是……”
“但是什麽?”曹操把臉一拉。
趙縣令趕忙起身跪倒:“半月之前,朝廷已派黃琬來青州擔任刺史。此公乃當年功臣黃瓊之後,又是老太傅陳蕃舉薦之人,因不融於世道被朝廷廢棄二十餘載。如今黃巾事起,此人受楊公舉薦再次出仕,就是要來此間考察青州官吏行徑。大人召集一郡之官慶賀,傳到他耳朵裏,恐怕對大人不利。”
“就因為這個?起來起來……我在濟南他在齊,哪裏管得了這邊的事?再說我父子何等身份,自有辦法處置,不勞趙兄您擔憂。”說著曹操又湊到他耳邊,“我不叫您白辛苦。若是此事可以辦妥,我得了他們好處,趙兄您就不必再破費了。”
趙縣令一聽喜不自勝,不花錢就買了好,放著河水怎麽不洗船?趕忙又作揖道:“大人放心,此事交與下官了,一定辦得妥妥當當,滴水不漏。”
“嗯,此事若需奔勞,您可與我那家人秦宜祿一同籌措。”說罷曹操神秘地一笑,大聲對外麵嚷道,“宜祿,替我送客!”
按照這一番指點,三日後的傍晚,濟南國的縣令們如期而至,紛紛帶著禮物禮金。趙縣令儼然一副眾人之首的架勢,不但親手謄寫了禮單,而且還特意把諸人的履曆都書寫了一份交到曹操手裏。
曹孟德備下酒宴招待眾人,卻發現濟南治下十位縣令隻到了九個,便故作不悅道:“誰沒有到呢?怎麽不給本官麵子!”
一個胖乎乎的縣令搶話道:“鄒平縣令劉延沒來。此人仗著自己是皇姓恃才傲物,從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呢!”
“就是就是,劉延太不像話了。”諸人附和道。
曹操看看那位胖乎乎的縣令,不禁笑道:“這位老兄,您又是哪一縣的父母官?”
那人憨笑道:“在下曆城縣令。”
“曆城是好地方呀,乃本國鐵礦最密之地。您通曉司鐵之道嗎?”曹操問道。
“略知一二吧。”那胖子捋了捋胡子,“就是把鐵煉出來,便宜時就存著,貴了就賣給附近的豪強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