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賦盡高唐三生石上後來君居淄右妾家河陽6

你說賦盡高唐,三生石上;後來君居淄右,妾家河陽(6)

“是麽……”何可人看著杯中紅色的**。“那你這一次走,什麽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呢。我爸媽這幾年身體不好,可能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回臨濱了。”佟錦時的目光也黯淡了下來。

臨濱。佟錦時的故鄉,也是何可人所就讀大學所在的城市。

這個城市,是何可人的魔障。

總有一個城市,藏了你最多的不堪,連回首都不能。

何可人點了點頭,沒接話,低頭抿著杯中的紅酒。空氣裏飄蕩著大提琴聲,綿延著的哀傷悲涼。

“那也好。替我跟錦瑟問好。”能有故鄉可回,有一個人,可時時刻刻念想著,在等著自己,其實就是幸福。可她早已失去了這種情緒。

佟錦時聽著這個名字,麵目溫柔起來,“嗯。會的。有時間我帶她一起來清河看你。”

何可人想起那個女孩子,也笑起來,“等我結婚帶她來吧。”

佟錦時聽到這話,轉過臉去看她的側臉,意外的,她的眼神堅定,麵目安寧,沒有一絲玩笑揶揄的意味。

何可人意識到他的目光,沒看他,目光飄向遠處如傘一般撐起來的香樟樹,“就算是契約,也沒關係的。”

這話,與其是說給佟錦時聽得,倒不如說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裏麵的宴會大廳忽然喧囂起來。

原來,是薑家小公子薑子期和顧錦言攜伴而來。在場的一群花癡小姑娘們,早就亂成了一團,嘰嘰喳喳地圍了上去。

何可人遙遙望著這一幕。

被一群小女生們圍著的顧錦言就在這時,望向她所在之地。

目光與目光的相觸。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飄得很遠很遠。

顧錦言穿過那一群人,慢慢地走過來。

佟錦時知趣地無聲退開。

“恭喜。”

“謝謝~合作愉快!”何可人眼波流轉,酒杯輕輕碰到他手中的杯子,然後抿了一口酒。她妝容精致的臉在水晶燈的照耀下美得叫人心醉。

顧錦言癡癡地望著她,竟有一時半會有些會不過神來。

“那麽,希望接下來,何氏不會叫我們失望。”

“自然。”

有那麽一刻,他甚至覺得他與她能夠回到最初。

卻,也僅僅隻是片刻。

不遠處,薑子期和佟錦時並肩而立,看著露台上的那一對。

“你喜歡何可人吧?”

薑子期愣了愣,笑,一臉坦然,“難道你不喜歡她?”

畢竟是薑家給予厚望的小兒子,反應出眾,迅速地將這個理應是尖銳直接的問題變成了不是問題的問題。

“自然是喜歡。”佟錦時回答。

薑子期從侍者手中拿過一個高腳杯,又看了一眼人群之外的女子。

周延眼巴巴地跑過來,“錦時哥……”

佟錦時側眼看著她,“怎麽了?”

“我,有話想和你說……”平日裏大大咧咧地周延,這一刻紅了臉,十足的小女生模樣。

後知後覺的佟錦時見此情形,才明白過來,他定了神,點點頭,“剛剛好,我也有話想和你說。”然後他朝薑子期點頭致歉,隨後隨著周延走開。

兩個人走到一處外麵,涼風習習地吹了過來。

佟錦時斟酌了一下,開了口,“如果是你的話,想要怎樣的求婚?”

周延一時沒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看著他。14887356

“我馬上要回臨濱了,想回去求婚,正苦惱怎麽辦才好呢。”

於是,周延的一顆心,默默地,墜到了穀底。

她咬緊下嘴唇,使出全身的力氣,才努力綻放出一個笑容。“是麽?那下次我去臨濱,讓我見見呀……求婚嘛,不同的人想要的可能都不一樣吧。但是,無論形式是什麽,其實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那個人,是自己深愛著的那一個。”

佟錦時笑得溫文,“聽你這麽說,我安心多了。”

“是嗎?那就好。加油哦。”

“對了,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麽?”

周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在了一塊,怎麽都牽扯不開,連呼吸都變得很艱難。那些精心準備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她甚至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麽要如此唐突地擬定和執行這個表白計劃。

“其實也沒什麽啦。其實就是……額,嗯,我畢業設計選得是和建築有些關聯的課題,到時候,能不能幫我看看?”

佟錦時點了點頭,“好。有時間你發我工作郵箱,我給你看看。”

“好~”

“何叔的病情,最近在惡化。其實,這麽些年,他一直對你心懷內疚。”

何可人的臉色瞬間凍結成冰,“在惡化麽……那可真是糟糕,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親眼去看一看呢。”

這語氣,冰冷刻薄。像極了遲宇新。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麽?

顧錦言抿了抿唇,卻沒再堅持,一雙眼靜靜凝視著她。這眼神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她忽然不想再待下去。

顧錦言顯然看穿了她,他輕輕歎了口氣。

很多事情,想要開口告訴她,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到如今,就連補償,都成了不可能。

十年前,他躲在機場,看著她哭得泣不成聲地跪倒在地,那時候,他差點沒能夠忍住想要衝出去抱住她。就是在那一刻,遲宇新出現了,他看著遲宇新一步一步走過去,將她摟在懷裏,一雙手死死地按在她的背上。

而他,隻能躲在遠處,看著這一幕。

不想去為自己辯解什麽,畢竟,做出選擇的是這些。

可是,可可,至少,我還能為你守住一些最渺遠的期望。

薑子期遠遠望著何可人的背僵直的有些過了分,他猶豫了一下,握著酒杯,走過去,“祝賀你~”

“。你們一起來的?認識?”

何可人的臉色這才舒緩了些,彼此碰了杯,淺酌。

薑子期看了一眼顧錦言,搖了搖頭,“算是吧。在門口恰好碰見。對了,我前幾日收了一幅畫,我覺得你會喜歡,要不抽空去看看?”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好。”

何可人朝顧錦言點頭致歉,“那我先走。改天再聯絡。”

何可人和薑子期出了酒店後,薑子期開著保時捷敞篷小跑,她在副駕駛上,感受著冷風的侵襲。

她沒問薑子期要去哪,薑子期也沒說。

車子一路開到海邊才停了下來。

何可人從床上跳下來,解了頭發,將發簪拿下來時,不小心刺到了自己的手指。薑子期迅速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一路小跑著跑到車裏拿了創可貼來。

手指被刺到的部位凝成了一顆血滴。

薑子期捉住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貼上創口貼。

何可人看著他的動作,努力壓抑著心底裏,同此時的海底裏一樣翻騰著的暗湧。遠處的海邊一望無垠的平靜,但是,誰又能看得見其中深深地暗湧呢。10sSE。

待薑子期放開她的手,她往邊上退了退,將高跟鞋脫下來,提在手裏。雙腳踩在沙灘上,沙子和時不時拍打上來的海水摩擦著腳。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畫?”她笑。

薑子期也學著她的樣子,“是。是幅好畫吧?”

“還不錯。”她倒退著往後走,頭發披散在肩頭,被濕而腥的海風往後吹去。“我最近能見到你的機會似乎比較多?”

“並且多半是我眼巴巴地貼上來的?”薑子期無比配合地打趣自己。

“你也不死板嘛。”

“我什麽時候給你死板這種錯覺了?”

何可人雙手背在自己身後,任風不斷地吹著自己的發。

薑子期在她邊上的一塊礁石上坐下。

何可人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她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送我回去吧。”

薑子期也沒多問,直接送她回了家。

何可人回到家時,梅姨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刺繡。見到她,梅姨站起來,“何小姐回來啦?我煮了湯,給你端一碗來?”

麽是道黯事。“嗯。”何可人點了點頭,換了一雙拖鞋。

她身上還穿著晚上那條白色的斜肩吊帶長長的裙擺,腰身收起來,勾勒出曼妙的腰身。她也沒換衣裳,走到沙發前坐下,打開電視,然後不自覺地,就調到了省台。

遲安然主持的那期節目顯然剛開始沒多久。主持人名單隻寫著安然,沒有姓。

遲宇新穿著一身黑色修身西裝,粉色條紋襯衫。襯衫解開了兩顆紐扣,依稀可以看見內裏的鎖骨和健碩的胸肌。

那一件條紋襯衫,還是去年,他生日那會,她和Jessica合作的,她設計的款式,Jessica負責製作成成品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件。

梅姨將湯端過來時,瞧見這節目的畫麵,她停了一會,將湯放在可人麵前,也在一邊坐了下來,“是遲少爺啊……”

何可人“嗯”了一聲,目光依舊定在那件襯衫上,移不開。

拋去那些私人的情緒,遲宇新真真是個極品。即便是在省台長相主持功力氣質俱佳的李越麵前,他也毫不遜色。或者說,李越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篤定的模樣,凜然的王者之氣。

即便隻是悠然地坐在那裏,也能叫人為之著迷。